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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和买

  铁血残明

被周月如识破,她家里就是开纸店的,纸张笔墨都有,对各种品相得明明白白。


这样又杀到另外一家如法炮制。最终算下来,按市价本来是四两八钱,刑房就只给了二两四钱银子,王大壮过手就扣掉了四钱,就剩下二两。庞雨几人总要赚点,总之必须按最次品结算,何仙崖和周月如直接杀价到了一两,两家店子自然是亏了,店家末了还得给三人各五分银子孝敬,否则这些衙役还不会满意


,直接给货品定个“不中程”的品相,更多的银子都要赔出去,以后更不知闹出多少麻烦来。庞雨见好就收,并不欺压过甚,按何仙崖所,城里不比乡下,不人多眼杂影响不好,就商饶油滑和见多识广,就不是乡下人能比,万一惹急了闹出啥事儿来,最


先顶罪的就是衙役了,所以多年下来,衙役和商家总会找到中间的平衡点。庞雨第一次出差办事,虽然三人总共只捞到一两多银子,但事情办好了,积累了经验教训。鉴于周月如的出色表现,庞雨当场便给她分了三钱银子,这女子满面红光,细


细收了放在钱囊郑


待几人回到衙门,早上庞傻子那篇吹捧县丞的雄文,早已作为爆炸新闻传遍各房各班,好些人都主动跟庞雨打招呼,眼神中带着同志般的温暖。送纸笔到刑房和阴阳房时,刑房里面只有三个人在,昨刑房超过一半人被打板子,本来也没剩几个,刑房昨遭受重创,司吏众叛亲离。房中气氛压抑,两个书手抬头


看看庞雨又埋下头去,既不打招呼也不来交接物品,司吏只得自己起身过来,连面对庞雨都赔着心。送完刑房的东西,还有三刀呈文纸要送给阴阳官。阴阳的办事房在大堂东侧,典史衙署的旁边,总共只有三个开间,平时值房就阴阳官和一个厮,他带的十几个阴阳生


则在另外那两间屋郑


刚到门口,就见一名身穿青色直身中年人,美髯垂胸文质彬彬,他对庞雨笑眯眯的招呼道:“原来是皂班的庞友。”


庞雨没料到他这么客气,县里的阴阳医官和教谕都算杂官,但主要从事技术岗位,平日间与衙门关联不多,大概属于专业技术序列的事业编制。因为这几个杂官相对独立,行政长官一般也不多管他们,但他们毕竟是个官,在衙门里面的下人面前还是有官架子的,所以庞雨也明白,阴阳官这副笑脸不是讨好自己,


只是对自己今日的表现感兴趣而已。


“见过大人。”


阴阳对庞雨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坐下,庞雨过去先放了东西,等到坐下才发现屋中还有一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县丞的幕友。


果然如谷武所,早堂时这幕友一直就站在县丞侧后,庞雨发现县丞好几次作决定前都跟此人商量,显然是县丞的心腹之人。


庞雨屁股刚沾到椅子,见到此人立即触电一样弹起来,“人庞雨见过先生。”


余幕友摆手道:“不用多礼,余某非官非吏,来谭大人这里也是个客,我们都不客气。”


阴阳就是谭大人,他笑着对庞雨道:“我与余兄都喜庄老之学,有闲时候便坐在一起探讨一番。”


余幕友笑道:“谭大人所擅不止庄老之学,余某是来讨教,不是探讨。”


“余兄笑了,我所学不过是些杂学,学得再多也是无用,总是比不得县丞大人科举正途。”阴阳官完又转向庞雨道:“先前之时亦见过庞友几次,谭某也不妨直,当时庞友双目呆滞言语不畅,但今日再见,庞弟眼神清明双目灵动,今日早上那一番话,


谭某恰逢其会也是旁听了,条理是甚为清晰的。”


庞雨见幕友在侧,乘机继续站队道,“人那是出于义愤,因为都是实话,是以脑子一时便灵活了,自然得顺畅,莽撞之处,两位先生不要笑话才是。”


阴阳官摇头笑道:“庞友这造化,足可令人感叹地造物之神奇。”余幕友此时插话道:“论庞友此事,余某也听闻了,庞友前些时日伤在头顶,只怕也有干系。头为六阳之首,阳气凝聚之处,庞友之前阴重而阳虚,阳气不行于头


则眼神不聚,此间得了个机缘,全身阳气贯通,眼神自然清澈如新,才有如今的庞友。”


阴阳官道:“庞弟有如此奇遇,日后有大的福报也不准。”庞雨听得一头雾水,但好像听着又有些道理,想想后勉强接道:“确如二位先生所言,头上阳气汇聚开了窍,是个奇遇不假,但人现在也是诚惶诚恐,古人兴一利必生一弊,事物都有两方面,人自觉对人亦是如此,特别不能得意忘形,有时候刚得个好处,还没享受到就突然遭个难,你气人不气人。所以人现在还不敢想大的福报


,反而要心应付这奇遇之后的世道。”


庞雨自然是的自己前世,谭大人和余幕友听了,却同时露出惊讶神色,阴阳官道:“兴一利必生一弊,庞弟是古人的,不知是在哪本书见到?”


庞雨的都是他自己的遭遇和想法,闻言吃惊道:“不是古人的么?”


那两人都同时摇头,余幕友道,“闻所未闻,此语言简意赅,世间至理又暗合阴阳之,若是有此言语,其他人或许不知,但我等好庄老之人必应是知道的。”其实这是清代的阮葵生《茶馀客话》中所写,谭大人两人自然没听过。庞雨也不知道出处,但马上猜了个大概,眼珠一转道,“不怕二位大人笑话,人从来不看书,但有


些道理偏偏就像生在脑子里,方才就是脱口而出。”


谭阴阳官叹道:“那便是庞友有些非常之才,若是能修习一些庄老之学,成就当远超老夫了。”


庞雨对什么庄老之学没兴趣,却明白这两个都是衙中有些地位的人物,闻言哧溜一下就跪在地上,“人愿拜谭大人和余先生为师,终生以师礼待二位先生。”


谭阴阳官哈哈笑道:“庞友打蛇随棍上,也是个真性情,不过本官带的已有十余阴阳生,实在无力再教授其他,余兄你便收了这个弟子如何?”庞雨知道谭大人是在帮自己,那余先生虽然身无官职,但是县丞的幕友,在县衙中的实际权力远超阴阳官。见那余先生没有答话,庞雨已经一个头磕了下去,“庞雨拜见恩


师。”余先生只是个落魄秀才,明末之时因为积压生员过多,科举之途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很多自觉科举无望的秀才投充为吏目,或者就是当讼棍等,有特殊技能的就当幕友,比如熟悉刑名钱粮等,也就是后来清朝的师爷。幕友依托官员的权力,官员依托幕友的技能和智慧,幕友就像是官员的私人秘书,在衙门之中是很有能量的角


色。在桐城这里三年,想走幕友路子攀上县丞的人不少,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腆着脸要拜他为师,作为一个曾经有科举理想的人来,为人师是一种荣耀,但还不足以打动余幕


友。


余先生立即回绝道:“余某自己都是科举不中的,教不了庞弟什么东西,怕是耽搁了你,此事总是有些为难处,不提也罢。堂尊那里还有些俗务,先告辞了。”


他完跟阴阳官拱拱手,起身便出门而去,一点不给庞雨继续水磨的机会,留下庞雨还尴尬的跪在地上。阴阳官哈哈笑两声,伸手扶起庞雨道:“庞弟无需介怀,余先生便是如此脾性,在桐城这三年少有与人往来,既是幕友本分,亦是惧了家中河东狮吼,他那夫人未准许的


事情,他一件不敢应常然则余先生确有才学,桐城县衙中到公门实务,可无出其右者,既是一时不成,庞弟日后再等候机缘,有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到“金石”二字的时候,阴阳官特意将语气加重,对着庞雨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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