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刘家旧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戚安不好跟隋渊说话， 便没有回答， 只对其他人道：“我叫钱诗，在一个灵异论坛上看到这个地方最近有人离奇死亡， 很感兴趣，就过来看看。”
钱字取戚安名字连起来的拼音， 诗字是时的谐音。
“哇，那你胆子不小啊，一个人就敢来，不像我， 没人陪着可不敢往这种地方跑。”情侣中的女孩跟她握手：“叫我小苏就好了，他是我男朋友， 姓王，大家都叫他老王，嘿嘿。”
她男朋友伸手轻轻在她头顶拍了一下，才道：“别听她瞎说，我叫王坤。”
“先前我们其他人都互相介绍过了， ”开鬼屋的老板说道：“看起来我比你大， 你也跟他们一起叫我马哥就好。对了， 我来的那天刚有一个社团从这儿离开了，说是在这里住了三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看哪， 你也是白跑一趟。”
戚安笑了一下：“来都来了，还是要在这里过两夜再说。”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来都来了嘛，就当来乡下旅游！”小苏很是热情活泼的样子。
戴眼镜的男人名叫陈默，人如其名，是个话很少很内向的人。
剩下那个“主播”，既然冒充了戚安的直播昵称，当然就不会报上真名了，只说道：“就叫我的直播昵称时候或者小时吧，随便你们。”
戚安原本觉得，这种巧合的几率小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又认为概率其实并不低了。
因为她前两次直播，一次是在y市内，一次是在市外距离不太远的村上，这就足以说明她所住的地方肯定在y市或者附近了。
而有人想要冒充她来做灵异直播的话，肯定会选择离y市最近的闹鬼的地方。
刘家旧址，正是最符合条件的地方。
戚安没有拆穿这个假冒伪劣产品。
她一开始的确是打算顺便开个直播的，但那是因为她以为这里不会有别人。
现在既然有这么多人在，就算没有这个假冒的，她也不会再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开直播。
上次罗波的偷拍事件她可没忘。
“对了主播，你什么时候开直播啊，我也想露个脸！”小苏期待地问。
那个主播大约是很希望受人关注的那种性格，闻言就十分热切地跟小苏说起话来。
鬼屋老板马哥和小说家陈默都是为了灵感来的，于是也都围在她身边问着各种跟鬼怪有关的事情。
戚安趁着这个时候，就独自一人进了前面的楼房。
这房子当初就没有修完，连门窗都还没装，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用水泥墙隔出来的房间外什么都没有。
由于房子修起来的目的是为了等拆迁赔款，所以当时也没在意格局，整个房子呈倒l型，横排三间房，旁边凸出的部分是楼梯。
房间里面到处都是灰尘，脏得根本无法住人。
先到的几个人应该是住在二楼的，戚安在二楼走廊看到一把旧扫帚，房间里放着他们的背包，地上还有食品袋什么的。
二楼也是三间房，那对情侣住了靠楼梯的那间，中间应该就是鬼屋老板住的了。
戚安正想把背包放到最里面那间房去的时候，其他人就一起说着话上来了。
看到她站在房门口，小苏笑问：“咦，你要住这间吗？我觉得它离楼梯太远了，万一真有什么事可不好跑啊！”
戚安摇摇头：“没事，你们不是说这里没有危险吗，而且二楼只剩这一间空房了。”
其实就连她也没看到这里有鬼，如果有的话，应该在她还没去过的三楼了。
小苏说：“现在人多了，大家晚上可以一起睡我们这间房啊。”
马哥皱眉道：“不太好吧，都住一起的话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没意思。”
小苏想了想，笑道：“说得也是啊。”
这时候，那个主播走了过来，对戚安道：“我也想住二楼哎，要不我们俩挤挤？”
隋渊在一旁低哼道：“本将军可不想跟女人住在一间房！”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戚安犹豫了一下，心中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摇头：“可能不太方便，我还有个男性朋友要过来，一会儿就到。”
“这样啊，那你们两一起住三楼吧。”主播说着，便背着包朝这边走过来。
本来住三楼也不是什么事，可她的态度有点高高在上的，仿佛是什么大家都得小心让着供着的大人物一样。
戚安心里有点不爽，转身就进了屋，将背包搁到地上，一边拉开拉链一边说：“我腿脚不好，三楼太高了，还是主播您去吧？您连鬼都能捉，多爬一层楼肯定不算什么。对了——隋将军呢？我可太喜欢他了！长得那么帅又特别特别可爱！主播你让他出来好不好，我给你打赏啊！”
隋渊嘴角微扬：“虽然本将军的确很好，你也不必在外人面前如此夸耀，为人要谦恭一些。”
戚安偏头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谁整天自恋得像只花孔雀！
那主播被戚安给难住了，低咳一声道：“上次他被火烧到，虽然我跟粉丝说他没什么事，可其实他当时就元气大伤了，所以这次我没带他来。”
因为心虚，她立刻就往三楼走去：“还是我去三楼吧，反正就算真有鬼，我也不必急着往楼下逃。”
戚安看着她走开，心道如果她刚才语气好一点，自己肯定会去三楼。毕竟一二楼都看过了，可以确定没鬼，万一鬼真在三楼，这个主播上去可能会有危险。
“小陈，你要是一个人害怕，就跟我住一间吧？”外面传来马哥的声音。
而陈默的回答声则小得根本听不见。
马哥又道：“那好，反正我明天就走，你到时候再搬下来也行。”
看来陈默是要自己住三楼了。
他是带着笔记本来的，估计晚上要一个人熬夜找灵感写小说。
戚安出去拿了扫帚进来，一边把地上的灰尘扫走，一边压低声音对隋渊说：“一会儿我们离开一趟，到外面让你显出实体再回来。”
既然任务在这个地点，那这里肯定是有鬼的，凭戚安一个人的能力，在厉鬼面前活不过三分钟，遇到危险还得靠隋渊。
而如果现在不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之后他突然凭空冒出来的话，可就不好解释了。
所以戚安刚刚才说还有个男性朋友要来。
隋渊闻言，扬眉道：“良心发现？”
戚安扬起扫帚朝他身上扫，磨着牙道：“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哼，谁让你有求于本将军！”
“少废话，不愿意就算了。”
隋渊朝墙角的背包瞥了一眼：“你包里那些东西我能吃吗？”
戚安：“……压缩饼干有什么好吃的，你也不怕撑死。”
收拾好地方之后，戚安便假装接到了朋友的电话，一边对着手机指挥路线，一边朝村口那边走，一副要去接人的样子。
等走进茂密的竹林，见四下无人，她才拿出一只拇指大的小玻璃瓶来，打开盖子让隋渊伸手。
玻璃瓶里装的是她的血，干干脆脆的装满了，省得之后一次接一次地在身上割。
等隋渊显出实体后，戚安把备用的口罩给了他。
虽然他换了外形，但脸还是那张，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口罩上面有一个大龅牙的图案，隋渊戴上以后戚安看他一次就忍不住笑一次。
两人回去的时候，那四个人悠闲地在二楼房间里打起了牌，一点都没有正在鬼屋探险的紧张感。
不过这个破地方，还真没什么值得紧张的氛围。
戚安到房里跟他们介绍了一下隋渊：“这是我朋友，你们叫他小袁就行了。”
“是男朋友吧？”小苏一脸暧昧地冲戚安挤眉弄眼，随后懊恼道：“还是你们聪明，准备了口罩。这地方好多灰尘，早知道我也买口罩来了。”
戚安敷衍两句就和隋渊上了三楼去。
先看看这只鬼到底有多凶吧，如果太危险就得快点想办法让楼上这两人搬下去。
不过令戚安意外的是，整个三楼也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鬼怪的踪影！
她里里外外到处都看了个遍，甚至还下楼重新把整座房子都仔细检查过，可就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实在太奇怪了，任务短信的地址明明就是这里，前段时间那个女人的死法也很诡异，怎么可能会没有鬼？！
隋渊沉思片刻，说道：“按你所言，从三十年前开始到现如今，所有死在这里的人都是死于半夜，或许，需得等到夜晚方可看见鬼魂出没。”
戚安疑惑道：“可是我白天也能看见鬼，说明鬼魂是不怕阳光的，就算它们在晚上才会杀人，白天也不会消失不见啊？”
隋渊点头：“这的确奇怪，但既然找不到，便等入夜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戚安耸耸肩，刚想回二楼去，又想起什么，回头提醒隋渊道：“你在他们面前尽量别说话。还有，这只手机你拿着。”
她这次带了新手机来直播，可现在是用不上了。而隋渊既然是个人，就要像其他人一样有手机才对。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戚安又在楼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依然毫无所获。
于是她也只能跟其他人打牌了。
不过他们的打牌方式不是纸质的扑克，而是在手游里开房间。
除去隋渊外，六个人刚好分成两组玩斗地主。
隋渊就坐在戚安旁边看她玩，不得不说他头脑还不错，刚过去十几分钟就全学会了，还开始指导戚安怎么出牌。
后来戚安干脆把手机给了他，让他自己玩。
很久以后想起这事，戚安还悔不当初——隋渊就是从这天开始，迷上了各种手机游戏，尤其是斗地主。
六人一鬼在房间里度过了下午的时间，天色渐渐暗下去时，手机也都差不多没电了。不过每个人都带了充电宝来，戚安更是带了两只，问题不大。
大家就围在一起吃各自带来的东西，小苏还提议等天黑之后一人讲一个鬼故事或者玩四角游戏。
“之前就我们和马哥三个人，都热闹不起来，现在好了，这么多人，咱们还可以玩笔仙什么的，多有意思啊！”
戚安很想阻止他们作死，奈何他们人多，她根本拦不住。
那个主播借用了主播时候的名号，在其他人眼中隐隐成为了领头者，她一点头，其他人全都跟着附和，戚安多说无用，干脆闭嘴了。
她和隋渊坐在一旁，一边拍蚊子一边看着他们玩笔仙。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留了一只手机照明。
那五人围坐一圈，按照笔仙规则一人一根手指夹住那只笔，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们念完第三次召唤咒的那一刻，戚安便看见一只鬼从窗口飘进门来，直接落到了小苏背后。
这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接近五十岁的女人，衣着简朴，头发是中年人中很流行的短卷发。
她的身体看起来完好无损，除了皮肤青白目光怨毒之外，倒也没什么吓人的。
戚安看了她几秒，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这肯定是前不久刚死在这附近的那个女人。
她停在小苏身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五人一圈，接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朝戚安看了过来。
戚安赶紧挪开了视线，直到听见小苏轻声说：“动了动了，真的动了！”
她转头看去，一阵头皮发麻。
只见那个女人弯下了腰，伸手捏住了被五人夹住的那只笔，慢吞吞地画了一个圈。
“笔仙笔仙，我和老王能修成正果吗？”
小苏问了第一个问题。
女人转头看了王坤一眼，突然扯出一丝古怪的笑，挪动那只笔，在“否”字上画了个圈。
小苏失望地啊了一声，王坤却皱眉道：“太假了吧，这东西不能信！”
戚安也觉得不能信，起码眼前这只鬼看起来就是在瞎捣乱。
其他人陆续又问起其他问题来，隋渊朝戚安凑近了些，低声说：“这游戏好像很有趣，回去我们也试试？”
戚安白了他一眼：“招谁？你吗？”
“哼，这有何不可？”隋渊道：“你若不信，现在问我一个问题，我立刻便能回答你。”
戚安还真不信：“我能发财吗？”
隋渊冲她眨眨眼：“做梦。”
“看来你以后是不想吃东西了？”
“……说笑罢了。”
两人闲聊的时候，戚安还拍死了一大片的蚊子，其他人的笔仙游戏也玩得差不多了，偏偏在最后收尾时出了差错——陈默不小心提前松开了那只笔！
戚安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的脸色变得阴森起来，并且迅速挪动位置，站到了陈默的身后。
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应该提醒一声呢，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到陈默出错，其他人脸色也都变了一下，小苏赶紧向那个主播问：“主播，你，你刚才玩游戏的时候看到鬼了吗？陈默出错了，那鬼会不会……”
主播抬头看了一下其他人身后的位置，然后摇头说：“暂时没事，笔仙站在后面，大家赶紧把它送走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忙一起念起送笔仙的咒语来。
隋渊嗤笑了一声：“此人便与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一般无二，若此地仍是奚国，本将军定要将她抓进衙门里关几天。”
戚安偏头看他，摇头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啊。”
那边的仪式彻底结束了，但该送走的鬼此时依然站在陈默身后。
他似乎有所感应，回头朝女人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又低头摸了摸胳膊，可能是感觉到了凉意。
小苏打了个呵欠，对大家说道：“时候不早啦，大家都早点休息吧，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记着立刻叫人呀！”
其他人互道了晚安，各自散去。
戚安回房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便对隋渊道：“你先变回魂体过去看看吧，要是可以的话就帮陈默把那只鬼赶走，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前些天在老家时，戚安专门带他到医院去试过一次，发现他的透明程度降低以后，已经可以触碰到其他鬼魂了。像这种刚形成不久的新鬼，他完全可以轻松赶跑。
隋渊得寸进尺道：“我想要一只自己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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