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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娇兰

  前夫求我做皇后(穿书)

正月十四,天灰蒙蒙的压得很低,断了几日的雪又飘了起来。出了宫门,一众官员聚在马车处正等着同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寒暄两句。孟西洲着紫色官服,大步流星从内走出,被一群人簇拥而上,团团围住。“恭喜小公爷贺喜小公爷,擢升大理寺少卿。”一群人咿咿呀呀在耳边叫的他心烦,孟西洲抬手粗略谢过,冷清的面色只稍缓些许。此时在宫门守着的,大都是朝内的墙头草,是他不惜与之交往的,而且往日他只是个驻边将军,这些人也瞧不上他。这一点,聚在这里的官员心里也明白。本朝重文轻武,小公爷虽有国公府世子身份,但年纪轻轻便被指到边疆驻守,可见是多不被皇帝重用。甚至有人说,孟西洲文武双全,早早中了进士却被发配边疆,是碍于老国公爷的皇弟身份。总之,皇家之事,权衡利弊,谁又能说得清楚。谁能想到,失踪一年有余的孟西洲刚回朝堂,便被陛下安排去了大理寺,直接补了大理少卿的空缺,不得不让人意外。一时间,关于小公爷的猜想各说风云,却也不碍着他们溜须拍马,同他搞好关系。孟西洲这头应酬完,正要钻进马车,听不远处有人道:“少卿留步。”侧目一瞧,不远处,身着深绯朝服的太子正不慌不忙的往他这里走来。瞧见是太子,聚集的官员颇为识相,三两步散开离去,孟西洲下了马车,对太子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微微一笑,随和的拉起他腕子,“堂兄何必客气,知道你前段时日遇袭身子不便,就只派人去送了些补品,不想那日红袖院一见,堂兄将军威风犹在呐。”“太子说笑了。”“怎么是说笑呢,唉对了,堂兄可还记得那日骚扰你的小账房?听说那小账房被堂兄轰出去后,当晚就失踪了,这倒是苦了我,没得知己切磋画技了。”太子面露惋惜,明亮黑眸却一直盯紧孟西洲。“哦?不想那人普普通通却同殿下是旧识,殿下果然心系民情,平日里同平民百姓都吃睡到了一处呢。”孟西洲毫不避讳同他对视,二人年纪相仿,身高也差不多,远远看过去,有种剑拔弩张之势。太子身旁跟着的亲卫听大理少卿含沙射影,暗指殿下去勾栏一事,不由得握紧佩刀。太子不以为然,轻松打趣儿着,“我看那小账房对堂兄却是熟络的紧呢,罢了,这也只是我的好奇而已,堂兄既然不清楚,那我先告辞了。”说罢,太子扭身往自己车架走去。侍从见人走远,才低声问:“爷,回府吗?”“先不回,找个地方休息下。”孟西洲揉了揉额间,这几日老国公夫妇知晓他擢升大理少卿后,又开始暗中安排起各式各样高门贵女相看会,若此时回府,避免不了面对此事。巧在他任职大理少卿后,京内近郊突然不太平,连出命案,他索性去近郊亲自调查。连日舟车劳顿,孟西洲此时颇为乏累,竟不知不觉倚在马车里睡着了。侍从小心翼翼的唤醒他后,他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了小宅门口。见他面色骤然沉下,侍从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往日爷为了躲清静,都是歇在小宅里啊,怎得今日爷瞅见来了小宅,反倒看着像是不高兴了?“爷,要不咱们去春熙楼听小曲儿解解乏?”他试探地问。“不必,就在这歇息会儿罢。”孟西洲没多说什么,将那女子安置在小宅中的事,府内除了李炎与萧应,没有第三人知道。按照往常习惯把他送到这来休息,也是没错的。想罢,孟西洲大步走进小宅。此时,小宅内的梅园。屋内地龙烧的正旺,一扇小窗半敞,恰露半枝红梅,白雪飘摇,美景浑然天成。屋内,沈青青端着话本子,正给娇云、娇玉、娇兰转述故事。手上这本是她前日刚得的,颇为精彩,她喜欢的紧,看完的第一时间便招来几人分享出去。起初娇兰从不来听的,可每夜在寝室听娇云、娇玉频频讨论或喜或悲的故事,总是半截半截的,听不过瘾,便也想参与进来。沈青青是不介意的,特别是她从娇云那听说了三人为何会被小公爷送到小宅当值,暗生怜惜。毕竟是三个如花年纪的姑娘,生活在人丁稀少的小宅,枯燥乏味,若是自己再不找些乐子,怕是添些香火,这处就成了尼姑庵。娇云看她讲的有些口干舌燥,起身为她满上盏烹好的雪梅花茶,递了过去。“沈娘子,先喝点水再讲。”沈青青微笑接过,娇云瞧沈娘子今日心情不错,又递过去一块小酥饼。自知晓阿洲失忆,沈青青先是过了两日以泪洗面的日子,细想过后,心境渐渐平和下来。那一年的空白或许对以前的孟西洲不算什么,但对阿洲和她来说,是满满当当的全部。她为了阿洲可以冒险留下,如今他病了,将她忘了,她愿意为这段戛然而止的感情再拼一次。既然做了决定,沈青青怡然自得起来,几个小姐妹不是带着她采梅花融雪烹茶,便是堆雪人,做点心,日子过得倒是很快。这头沈青青润完嗓子,正要继续,屋门传来几声轻叩,是负责看守宅子的赵管事。赵晖年纪四十出头,听娇云说,他曾跟着小公爷驻守边陲,后在一场战役中为了保护主子丢了条胳膊,回京后,就被安排在小宅得了个既清闲又肥的差事。沈青青同他不熟,也没说过什么话,但因这件事,她待赵晖很是客气,偶尔送一些做好的茶点给他。娇兰见是赵晖,紧走几步出门同他叙话,后折回来,对几人道:“赵管事要我去帮忙做点事,我就先去忙了。”娇云早就闲的发慌,听见有事做,起身问:“是做什么事?还缺人手吗?”“不必了,你们继续听沈娘子讲故事吧,待晚上把这故事后半段讲给我就好。”她说着,折身出了屋。娇云一屁股坐回板凳上,鼓鼓嘴道:“我发现赵管事就对娇兰好,总有事找她做,同为丫鬟,怎么我就天天闲着?”沈青青一听,不由得笑了,抬手轻轻点了下娇云的额间,“你这是什么丫头命,没事干还不偷着乐,待日后做了夫人,难不成活儿都自己揽着?”娇云小脸一红,娇羞嗫喏着:“沈娘子又拿我说笑,我们是奴籍,没可能做夫人的,要是上天开眼,顶多就能给世子做个通房,连妾都不配。”“你长得这么可爱漂亮,凭什么要去给别人做妾室通房,敢情我这些时日讲的段子都是白讲了,你看这些故事里,有哪个妾室通房最后得了好下场的?付出了情情爱爱,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娇玉胆小,赶紧摇头道:“沈娘子快别说这些了,小心让人听去这些僭越的话,要受罚的。”沈青青盈盈一笑,“这处安静连我的狗都不愿意来,哪儿会有什么旁人呢?罢了,我们还是继续讲故事吧。”那头,娇兰被赵晖叫走后,绕去了梅园的小厨房一趟,将今晨几人备好的雪水、莲子梅茶一并捧了去。赵晖见状,凑过去问:“我当是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原是这些个,你又不是没在爷身边伺候过,他不喜欢饮茶。”娇兰摇头,只道他是个粗人不懂,她听沈娘子说过,莲子梅花茶清香爽口,有安神功效,正好给睡不好觉的世子。往日她虽在世子身边伺候过,但总不得世子喜欢,如今世子偷偷藏了这么个人进来,关系一定特别,故而她想,沈娘子精心准备的东西,世子应该会喜欢的。果不其然,娇兰将烹好的莲子梅雪茶送进内屋后,世子不但喝了,还破天荒的称赞了句,但也再无其他,只让娇兰等在屋外去了。但就这一句,足够让一直碰壁的娇兰欢喜到天上。要知道,世子爷一向待人清冷,别说是她们这些个家出的婢女,就连同世子出生入死过的赵晖,也很少得到世子称赞。少时,赵晖满是笑意的出来,指着娇兰道:“你这小丫头终于开了窍,也不枉哥哥我为你铺了这么久的路,行了,爷已经歇下了,你去忙你的吧。”娇兰自是喜上眉梢,正要离开,忽而想到什么,问:“爷没说让沈娘子来伺候么?”赵晖抬手拍了下她脑门,“你个傻妮子,自己都没爬上爷的床呢,还管别人死活?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着下次弄出什么给爷伺候满意了吧。”娇兰想到方才在屋内,世子饮过莲子茶后冰冷的神情蓦然融开的样子,心口就砰砰乱跳。世子出身好,长得也英俊,如今又升任大理少卿,若是她能做个通房,也心甘情愿。她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梅园,听屋内的故事会已经散了,心里虽有点遗憾,但那些虚幻的情爱跟世子爷的一句称赞又怎么能比呢?娇云拉着娇兰一路去了厨房,看她面露心虚,火气更大,指着那筐子所剩无几的梅花瓣道:“你刚刚把茶拿哪儿去了?咱们沈娘子要喝梅雪莲子茶,全都让你拿空了,都没得喝了!”娇兰听她劈头盖脸的责骂过来,不由得冷哼一声,“什么咱们沈娘子,她可不是我的主子,我不过是受李大人所托,陪着罢了,难不成住进了梅园,就把自己当世子妃了不成?要这么算,咱们三个也算是主子了。”娇玉听她胡乱说开,吓得跑过去扯住她袖子,“娇兰你可不能乱讲啊,你我虽不是奴籍,但咱们是有契约在身,是仆人,什么时候能把自己说成主子了,这要让旁人听到了,这还了得?”娇兰袖子一甩,推开瘦弱的娇玉,她一个没站稳,碰在了灶台上,捂着头哭了起来。娇云见状,赶忙去扶,听娇兰傲声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方才是世子来小宅了,特地让我去服侍,最后特别满意的夸了我,说我服侍的用心得当。”“若世子对那来历不明的沈娘子有意,为何不让她去?念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我奉劝你们趁早擦亮眼,想清楚日后投靠谁好用,别弄得自己在这宅子里熬到人老珠黄,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娇兰说罢,扭身要走,抬首见厨房门口立着个人。沈青青面色从容的走进来,并没说什么,只是扶起了半倒在地上的娇玉,低声道:“别哭了,同我去屋里,我给你上点药。”娇兰这才知道,娇玉方才磕破了脑袋,血顺着发丝淌开一片。“娇玉,我方才不是故意的……”她有些慌了,想过去帮忙扶一把,可娇云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好像下一刻,她就要冲过来同她拼命似的,娇兰想着,心里有些委屈,直接扭身跑走了。沈青青为娇玉处理好伤口,用上药,屋外天已暗下,陪在边上的娇云心里不舒服,一直红着眼眶,看娇玉脑袋上缠了个白色帽子,又觉得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又哭又笑的,怪吓人的。”沈青青笑笑,“饿了吧?咱们晚上吃些什么?要不要包些元宝馄饨,我包的还不错。”“沈娘子……你怎么也不着急啊!”娇云啪嗒落下两滴泪,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着什么急?”娇云一听,更急了,扁了扁嘴,带着哭腔道:“就……主子啊,他好不容易来小宅一趟,还不来见娘子你。”沈青青听了依旧只是笑笑,“你不记得你是怎么同我讲世子是个什么性子了么?我认识的他也是如此,想必这就是本性吧,所以你觉得他会像娇兰所言如此么?”听了沈青青的话,娇云收了眼泪,揪起她袖子,娇声道:“我不管,我以后就要沈娘子做主子,所以正因爷性子清冷,娘子才要主动出击!”娇玉听了,频频点头,“娘子的确应该主动些,我瞧着娇兰应该是巴结过赵主事的,这几次主子来,都是她去伺候。”沈青青听了,终究只是笑笑。要问她方才听了那些话心里难受么,那自然是肯定的。如今只有一墙之隔,他也不会来见她,这样的煎熬和酸楚,怕是只有她自己能明白了。可正是如此,她才不能着急。因为她爱的那个人,和爱她的那个人,此时还沉睡在那副身体里,没有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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