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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屠杀

  倾世韶光

破碎、湮灭,死亡。铺天盖地的暗渐渐散去,清中境的人灰头土脸的从废墟中站起,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狼狈,目光牢牢地锁定着一个方向。那里,倒在地上的两句身体相互依偎,十指相缠着直到最后一秒。结灵本不会对灵师造成多大伤害,最多不过精神力受到损伤,修养两三天就无碍了。可偏偏湮苍漠使用的是乙太,乙太是暗系的变异,它是所有元素中最为霸道的一种。霸道到其他生灵都不可与之共生,它会吞噬,吞噬一切有形或无形的物质,包括……使用者的生命力。这便是强大所要付出的代价!湮苍漠不惜崩裂身体,以最后的暗之乙太给天上天和清中境都造成了可怕地重创。那澎湃的元素之威,即便对面的众人退避与防御得还算及时,但是也令他们身负重伤。清中境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举着法杖,颤颤巍巍地向倒在地上的两人走过去。他脚步不稳,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和他隔了几步距离的女子想要过来搀扶,他一把拍开她伸过来的手,沧桑自嘲的笑声伴随着杀意,弥漫开来。圣司死了,死了……不,她一定还没死,她绝不能死!他的宏图霸业,怎能没有这最关键的一子?!终于,男子极尽艰难地走到了已无声息的两人面前。首先看到的却不是湮夜璃,而是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好一对恩爱夫妻!好一对绝代璧人!男子的脸部线条愤恨的绞得了一起,这灼眼的一幕,让他几欲吐血。“还……还想死在一起。呸!”他双手高举起坚硬的法杖头,那样愤恨的表情,好像就算把这两具尸体敲得皮开肉绽、粉身碎骨,也难消他心头之恨。却不知为何,落下的前一秒,男子倏尔感觉就像是被谁盯上了一样,莫名地打了个冷颤。接着,整个万花谷都有点不对劲。乱鸟惊飞,男子感觉脚底下震颤,摇摇晃晃的抬起头。远处,有一道身影徐徐走来,在视野中逐渐清晰。她的身后,山谷之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圆月和金乌不知何时同时出现。猩红的光从云涡之间射下来,如同血海倒灌,让人骇然。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灵兽的哀嚎,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四处奔走、仓皇而逃。男子和他身后的众人都盯着那道身影,几乎是从灵魂上打了个冷颤,这个人的身上好似正披着一层血光,冰冷地注视着他们。终于,他们看清了她——是先前的那个孩子,可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十六岁的女孩一夕之间判若两人。她往前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这是一段并不长的路,却在她的脚下走出了一种帝王的加冕。她在靠近,他们在后退,本能地拉开了距离。女孩走到那两具尸体旁边,狭长的血眸微眯,那双红得近乎发光的妖冶美眸,分明带着那么点冰冷,那么点淡漠,却又硬生生的收敛起那份霸气和压迫,如血莲般摇曳妖冶开来,美得又妖媚又张扬。“湮世,可不是我不帮你。你的父母生魂都已经离体了,药石无救。不过另外的,我倒是可以加倍帮你讨回来~”飘绕的银色发丝下,珀伽索斯微眯的血眸泛着冰冷的光,而鲜红噬血的唇间满是残忍与诱惑,就像是一只等待着将猎物蚕食殆尽的毒蛇!借助着这个作为容器的身体,珀伽索斯打响了他被封印后的第一战。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屠杀更为恰当。即便很多年之后,在场的人依旧能够清晰的回忆起这一天——能够带来末日的人出现了。那是超越了这个世界的人类所知所感的力量,没有极限,没有边界。真的有人能够仅凭一个眼神,就能唤来腥风血雨。天空血海翻腾、到处是狰狞咆哮的死灵。残阳似血,在珀伽索斯的身上蒙了一层鲜红的色彩,腥风嫌掀起他额前银色的长发,他垂下长睫,盖住瞳孔中如血般的弯月。踩过化为灰烬的杂草,珀伽索斯伸出还带血的手,微微一握,身后一道准备偷袭的法师残魂惨叫一声,瞬间化为乌有,灰飞烟灭。他低低地笑出声,犹如被打开了的潘多拉宝盒。痛苦、疾病、死亡、绝望伴随着他,他的出现,带来了一切的灾与恶。珀伽索斯毫无波动地看着满地的鲜红,眸中的红轮似有血海翻涌。灰烬与鲜血,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所有的生灵都被他毁灭,无论是人类还是灵兽又或者别的种族,都变成了脚下的尸骨。很久以前,便是这样。只是那时,还有人能够阻止他,而如今……“现在的凡人,还是那么脆弱呀。杀你们,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珀伽索斯有些失望,忽然,他的胸膛一震。弯着眼睛看向刺破自己胸膛的那把长剑,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指夹断了剑身。接着猛地一个回旋,他单手按在向他偷袭的十殿长老的天门盖上。“凡人,你知道什么是永生吗?”珀伽索斯抹去了嘴角的猩红,胸膛的血窟窿在眨眼间又肌肉重组恢复了原样,他按在十殿长老脑门上的手一下捏紧,就像捏豆腐一样,直接捏爆了那颗脑袋。“刀剑只能伤到你们这些血肉之躯的凡人,而我,永生不灭。”珀伽索斯变了方向朝天上天一行人走去,一步一步,步步生霜。“差点忘了你们,我可是答应过那小丫头,要让你们所有人——不得好死。”珀伽索斯的手缓缓扬起,红褐色的光粒在他的领域里聚集,扩大,猛地吐向无尽的天空。只听一声轰鸣,似乎是什么即将被缓缓打开。急切的警钟敲响,天上天的人从来没有哪一刻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他们奔向来时的方向,命令自己的灵兽为自己断后。各系的灵兽化成一堵庞大的兽墙,只为拦住那一个人。珀伽索斯双眸一闪,只见上方的空气一阵动荡,像是水面浮起了涟漪,发出了空间即将被撕裂的嗡鸣。灵兽们毫不知情地撞向空中的涟漪,“轰然”一声,空气开始震荡,云层猛地剧烈翻涌,雷电交织,噼里啪啦地向灵兽来袭的方向延伸。那一瞬间,百兽哀嚎,所有生物瞬间化为乌有。庞大的力量几乎削平了百里外的整个山头,没有兽、也没有人从珀伽索斯的手下生还。他们一起,湮灭在了他的力量中。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所有的入侵者都被剿灭,而万花谷也变成一座死气沉沉的空谷。“无趣,实在是太无趣了。”珀伽索斯眯起眼,看着眼前的苍痍,就像是在看一件亲手打磨却不合心意的失败品。在场还活着,也只有湮琉霜、季云、凉颜、卢卡斯、罹欢、窈窕、景夙这七个人。珀伽索斯转头望向他们,眼神倏忽亮了起来。他记得这些人,在前世他寄居在这个身体的时候,也曾亲眼看着她和这些泯天门的精英们一个一个的相遇,亲眼看着她经历了怎样的恩怨情仇,涅盘归来和后面的同生共死。执念不断,牵扯不断。哪怕转世在这个新的世界,没有了记忆,是不同的容貌,不同的身份,她也还是和这些人相遇了。如果,他又再次把她重要的羁绊斩断,知道这些人因她而死后,她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是又会像前世一样绝望崩溃到堕入魔障,还是直接疯了呢?这一点,引起了珀伽索斯的兴趣。他舔了舔唇,“答应你的,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该按我的方式来玩玩~”落叶迅速旋转,聚在珀伽索斯的身边,他的身体被冷风扶起,身边红光冲天,地狱之火将整个天地映得通红,红得就像他的眼睛。不知何时,雨又下了起来。船舱的甲板上,卢卡斯的手最终无力的垂落。他的眼睛上缀着的水珠落下,迷离混乱的光线中,疼痛不断撕扯着他的神经。罹欢、景夙、窈窕、凉颜……大家都……他喷出一口浊血,视线中,赤脚的女孩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却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对这个身体出手,所以他们……选择了这样的结局。卢卡斯趴在甲板上艰难的抬起头,雨水模糊的视线中,是那个女孩掐着湮琉霜的脖子,将她高高地举起。她若还在,即便是死都不会伤害她的姐姐一分。可为什么!?操纵着这个身体的人是谁,那个将他从不堪的回忆中拉出来的女孩,又去了哪里?一双血瞳朝卢卡斯看了过来,泛着嘲笑的冷光。那张脸分明是一样的容貌,但那双眼睛背后的灵魂,却又是另一个人的。说不清的情绪翻滚在胸腔,卢卡斯想问他,她去哪了?一阵巨大的力道却将他掀到了半空,又重重落下。几个瞬息的空白后,剧烈的疼痛感铺天盖地的涌来,卢卡斯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身体也仿佛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撕裂。眼睫缓缓阖上,血液从他的身下蔓延,染红了地面的雨水,格外的刺目。昏迷之际,那种纠结、郁闷,难受得仿佛在被蚂蚁啃食一般的心情又涌了上来。已经有好几次了,当他看到那个女孩和其他的男子亲昵玩闹的时候;当他看到她气鼓鼓的在餐桌上和他争峰相对的那个时候;当他看到她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回苏醒过来的时候;当他看到凉颜压在她的身上的时候,这种心情曾无数次的涌现……卢卡斯望着那道身影的双眸泛起温柔的潮汐,曾经,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不舒服的情绪,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讨厌那个女孩。但这一刻,他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恐惧和悲伤终于让卢卡斯看懂了——他,喜欢她呀。有好多次,好多次,他都想告诉她,他喜欢她。只是能说的时候,他没有看懂这份喜欢,等到终于看懂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机会再说了……“你……咳,是谁?!”湮琉霜紧紧地抓住珀伽索斯的衣襟,肺部因为空气的紧缺而止不住的咳嗽。她的脸上无法控制的流露出痛苦,但眼神却带着冷锐。“小世呢,她去哪了……”“她,她的灵魂已经被我吃了。回不来了。”珀伽索斯挑着眉,松了些力道,大拇指轻轻拂过湮琉霜的脸庞,带着刻骨的凉意。刹那间,湮琉霜的眼前一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她皱了眉,缓缓地扭动着脖子,学着珀伽索斯的神态嘲讽一笑。“曾经在梦中,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一些话,她说,她是我的前世……”湮琉霜的眼眸烨烨生辉,仿佛真的有两颗钻石镶嵌在其中。“我不知道你是谁?也许你已经存在了很久,但你的存在永远只是一个影子。我的妹妹,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吧!”珀伽索斯低笑着,为湮琉霜鼓了鼓掌。那双血瞳毫无感情地盯着她,声音魅惑中又带着点沙哑。“我还以为你会不接受这个现实,哭天喊地的让我把妹妹还给你,这样子,倒是比别人有趣的那么一点~”他的尾音上扬,听起来似乎带着丝愉悦。然而一瞬间,漫天的红色火光充斥了湮琉霜的视线。肆虐的火焰吞没了一切,甲板在熊熊燃烧钟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被灼烧的刺痛感,让湮琉霜因窒息而稍稍混乱的意识变得更加清醒。这个人,一举一动间都会带来灾厄。“你说的也不错,但我完全可以在他清醒过来之前,杀了你。”珀伽索斯眉目妖娆而冷冽,他看着湮琉霜,瞳孔颤动。“湮琉霜,这个身体的主人,那小丫头真的很爱你呢!我刚才本来可以直接掐断你的脖子,但是身体却本能地停了下来。”“明明灵魂都已经沉睡,明明主导权已经在我这里了,但保护你,规避所有伤害你的可能,似乎已经成了这个身体的本能。这样深的感情,她若知道,我把你杀了,会如何……?”脚下的地板已经寸寸开裂,不知何时周围无声地刮起风暴,似乎能听到风雨的哀嚎。而这场因珀伽索斯而起的大火,却在风雨中烧得更旺。湮琉霜努力睁开被烟熏得发烫的眼睛,火光中,仿佛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她此刻最想要看到的,却又最不想看到的人。季云,别过来……但是下一秒季云已经劈开火焰来到了她的面前,湮琉霜清晰的看见了他脸上的焦急和恐慌,在找到她的这一刻,化作了坚定和杀气。镰刀夹杂着风霜,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直直劈向珀伽索斯。他却只是笑着,不躲也不闪,仅用两根手指就接下了季云这全力一击。季云面色一变,想要将镰刀拔出,刀身却丝毫未动。珀伽索斯反手轻松地捏住刀刃,姿态从容,带着漫不经心的冷笑。“这点力气,可不够呀~”“你再不用点力,就该到我了。”话音未落,湮琉霜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她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珀伽索斯握着镰刀猛地将季云扯向他,然后另一只手贯穿了他的心窝。伴随着“咔嚓”的骨头断裂的脆响,珀伽索斯一脚踹在季云的胸膛上,巨大的气流将他推了出去。“不——!!!”湮琉霜叫得撕心裂肺,她看着季云重重地落在了地面,失去保护的他很快被火舌吞没。剜心的刺痛深深钻入了神经,湮琉霜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高温和烟尘却让她难以动弹,她再也无力站起,只能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挪动着向季云靠近。忽然几滴血滴落在她的面前,珀伽索斯蹲下身,一手拿着从季云那里夺过来的镰刀,一手握着季云的心脏,玩味地看着湮琉霜。“别急~作为身体强悍的半兽人,即便是心脏离体,只要不超过三分钟,再把心脏安回去,也还是能活。”“能不能救你的爱人,就看你能否从我手上夺走这颗心脏了?”这一番话,就像在宣读一条游戏规则那样轻松。胸腔中最后一口空气也被烈火席卷,悦动的火光模糊了湮琉霜的视线。珀伽索斯的脸在湮琉霜的眼前出现了混乱的重影,烈火爬上了她的风衣,刺痛灼烧着她的神经。但唯独这一句话,湮琉霜听得清晰无比。她伸出手去,想抓住最后的希望。珀伽索斯没有躲开,几乎是同时的,湮琉霜的手碰到了那颗心脏,而珀伽索斯捏碎了它。砰——季云的心脏碎了,溅起的血肉落到了湮琉霜的脸上。她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直到她听见上方传来珀伽索斯散漫的笑声。“你慢了……”眼泪终于溃决般的涌出,巨大的悲伤笼罩住了湮琉霜,一时间她几乎快要被眼前的景象击垮。她张开了口,无力的呼吸着,所有情绪和思维都涣散了,她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存在。“这就不行了?”湮琉霜浑身战栗,绷到极致的理智在这一刻“啪”地断裂。她用尽最大的力气,想要掐死面前的这个人,去率先被对方在手里塞了一把刀。那是季云的镰刀。湮琉霜身体僵了一刹,珀伽索斯把镰刀亲手交到了她的手上,她一抬头,就对上珀伽索斯邪肆冰冷的目光。他还在那样,不带任何感情的笑着。湮琉霜看到他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脸,泪水雨水在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斑驳交织。理智渐渐回笼,湮琉霜双手死死握着手中的镰刀,指节都已经泛白。珀伽索斯手上的鲜红血液不断沿着指缝,往下坠落。那是季云的血!“一命偿一命,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用这把镰刀杀了我,只有一次机会。”湮琉霜搞不懂他,她的大脑已经无法像往常那样冷静地处理所有的讯息。如果珀伽索斯不是待在这个身体里,她一定会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呼吸落在湮琉霜的耳边,珀伽索斯轻声诱导:“没关系的,在我的力量下,这个身体已是不死之身。就算你杀了我,也会很快复原,我只是给你一次泄愤的机会,难道你不想为你的爱人报仇吗?”珀伽索斯背着手静静地看着湮琉霜,“我只给你一次动手的机会,只有这唯一的一次……反正我不会死,你也不用觉得有杀了自己的妹妹这些心理负担……”珀伽索斯唇畔的弧度扬得更大,“你只是在向我复仇而已,这一刀,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湮琉霜喉咙一紧,她微微张了张口。这一瞬间,那张脸上的笑容和那语气中的温柔像极了她的妹妹。她举起镰刀,镰刀的刀刃抵上了珀伽索斯的后颈。只要往前一滑,便会人头分家。“来吧!”珀伽索斯闭上眼睛,神态恣意得像是在享受。这样的玩法,也挺有意思的~这个少女前世为了她的妹妹舍弃了一切,这一世,到底是不同了。也对,凡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会变的,就算再深,又能深到哪里去呢?他想起了那个创造了他,说会保护他一生的女子,她身为神,不也食言了吗……“铛——”失去支撑的刀落在了地面上,珀伽索斯感觉到了温热的靠近。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颈后,轻轻将他拥进了怀里。珀伽索斯皱着眉睁开眼睛,抱着他的双手在颤抖,不平稳的呼吸声落在他的耳畔。这个拥抱,不是给他的!“小世,你说过,让我抓紧你的手。我抓紧了,没有松开,你也不要松开我呀——”“小世,快醒过来呀……你不要姐姐了吗?”“你是我最后的家人了。”湮琉霜的眼角一热,猛地流下更多热泪,声音砂哑如含着砾石,让人揪心。于此同时珀伽索斯也感觉灵魂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牵引,先前被他压制的那道灵魂隐约有了转醒的迹象。他不由得闷哼一声,一巴掌甩在了湮琉霜的脸上。“你急了,因为她能听到我说的话,对吗!?”湮琉霜捂着脸上血淋淋的三条伤痕,她含着冷笑,胸膛缓缓起伏,带着深沉的情绪,也带着无数喜悦。珀伽索斯拧了一下眉头,缓缓抬眼。他负手而立,眸光一扫,还在燃烧的空气就像是结了一层霜。明明是被他压制着,他体内的另一道灵魂应该是处于沉睡状态,但是刚才,似乎真的有了苏醒的迹象。她们的羁绊,就那么深吗?“本来我还想和你再玩一会儿,但你太无趣了,还是杀了吧……”珀伽索斯五指微曲,湮琉霜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到拎到了空中,她的眼睛扇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琉璃色的眼眸中盛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她轻轻地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几乎快看不见的笑。珀伽索斯心中不舒服的情绪更甚,甚至直觉都在催促着他,快点动手,以绝后患。他走到她的面前,另一只手五指并拢,直取湮琉霜的心脏。“再见!”珀伽索斯抿着唇,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在下一句话中变了神色。“你——敢!”这个声音,湮琉霜无比熟悉。身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禁锢,她软软地跌在地上。在一瞬间的疼痛与失神中,她听到了骨骼断裂和皮肉撕裂的声音。视线里朦胧地出现一只蓝色的眼,而这一幕是湮琉霜怎么都没有想到的。眼前的女孩撕下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裸露在空气中的骨头淌着大股的鲜血。那张脸上,一只眼眸猩红如血,而另一只眼眸,是天空般的蓝,含着泪,微微发红,像是夕阳下微皱的春水。湮琉霜看着那只眼睛,泪水落进了口里,是无比苦涩的味道。“姐……姐……”细若蚊蝇的声音,微弱得下一秒就会碎在风中。湮琉霜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指尖也随之抬起。烈火还在她的耳边燃烧,她有些分不清意识接收到的声音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可是这只眼睛,会这样注视着她的目光……湮琉霜吸了吸鼻子,她摸上那张脸,想要带走她眼角的泪。面前的人口中却发出另一道声音,“她”后退了几步,抱着头,猩红的瞳孔有些许的狰狞,对着体内的另一道灵魂嘶哑咆哮。断肢掉落在地上,这一次,伤口没有再复原。“你疯了!这可是你的身体——!”话音刚落,便是另一道声音接着飘出。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湮琉霜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三条血痕,满溢的心疼背后透着彻骨的冷。“你还知道这是我的身体,那你也给我听好了,珀伽索斯,我只说一遍!”剩下的那一只手攀上胸口,稍稍用力便探入了血肉之中,猩红的液体就这样沿着指尖流了出来。“你看到她脸上的伤口了吗?如果再有下一次,你用我的身体去伤害她,伤害我重要的人——我就捏碎自己的心脏!”“这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珀伽索斯一怔,他收回了指尖,虽然不死,却能感知到疼痛。但是另一道灵魂的愤怒,甚至已经压过了这断肢剜心之痛,再有下次,她便捏碎自己的心脏吗……雨丝洒在他的身上,珀伽索斯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嘴角,缓缓地道:“你威胁我呀……”“你可以不被我威胁,那你就下辈子再去找一个拥有完美体质的人,当你的容器吧!”这个身体踉跄了一下,似乎已经承受不住两道灵魂在体内的针锋相对。伤口没有自我修复,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够真正伤到他。因为他的永生本就是那个人赐予的。珀伽索斯有些急了,他共享着这个躯体,灵魂也还未完全摆脱封印。她若死,他也得跟着投胎转世,那时候,他又要沉睡多久呢?“珀伽索斯,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吧!”“什么交易?”在珀伽索斯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湮琉霜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她心里一酸,猛地扑了上来。珀伽索斯冷冽的瞪了她一眼,挪开身形,侧身时隐约瞥见天边亮起一抹曙光,那一眼,他的心脏重重一顿,瞬间面色大变、暗道不好。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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