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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仪式感(13)

  深处有什么Ⅱ

icu病房外,偶尔有医生来来往往, 每次医生进去查房时, 云骞也跟着硬往里凑,接着就被人拎了出来。


云骞失落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眼睛却始终牢牢黏在病房大门上, 稍有动静他就敏感地站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等安法医醒来了, 自己该说点什么呢,是“对不起”还是“谢谢你”。


其实自己根本没想到那个坐出租一路跟踪自己的会是安岩, 更没想到,在爆.炸的那一刻他会挺身而出以身相护, 如果换做自己, 做得到么?


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毁了人家的房子,还让安岩遭受这份洋罪, 自己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了。


救命之恩, 实在是无以为报。


透过门上的玻璃望进去,只看得到薄被子包裹下不算清晰的轮廓, 安岩就躺在那里,鼻间插着输氧管, 安静的一动不动, 只有心跳仪上微弱的浮动才让人觉得他还活着。


以前没感觉, 原来他这么瘦, 盖着被子都略显单薄, 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云骞就像个幼稚的小学生一样对着窗外的明月诚挚祈祷。


如果安岩能顺利度过危险,那他愿意一辈子不吃肉。


海里游的除外。


陆上跑的除外。


天上飞的除外。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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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隐藏的还挺深,老子差点就让你蒙过去了。”于渊扭着脖子,发出难听的“咔咔”声。


宋赞双手被铐住,不发一言。


“不用装哑巴,现在是铁证如山,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说着,于渊将手中的文件夹甩在桌子上。


“上个月十六号下午六点三十分左右,有群众指认你出现在陆媛媛家前的那座废弃公园,当时在场的还有陆媛媛和她的儿子赵廷,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盯上她们娘俩的。”


宋赞抬头望着于渊,眼神冷峻。


“还有我们从你家中发现的福尔马林,你倒是说说,你买福尔马林做什么,当水喝?!”于渊没了耐心,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陆媛媛双目失明,从小受尽欺.辱,婚后生活也不尽人意,她已经这么不容易了,你倒好,直接……”


“正因如此,我才要帮她解脱啊。”宋赞突然出声打断了于渊的喋喋不休。


他在笑,但眼眶却噙满泪水。


于渊愕然,面对宋赞这样的回答,他竟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回击。


“别人总说,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但这世界上最绝对的事就是绝对没有绝对的事,对于她来说,活着,以后的日子就会好么?并不会,只会越挣扎陷得越深罢了。”宋赞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不过,她现在解脱了。”


“你说解脱了就解脱了?你是神?不是?不是就他妈少说屁话。”于渊恶声恶气道。


“我再问你,炸.弹是你放的吧。”


宋赞没说话,似是默认了。


“告诉我,是逃脱不了打算拉个垫背的么?”


“警官,枪决的时候,枪口会装消音器么?”莫名其妙的,宋赞没有回答于渊那个问题,而是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装不装的,你都是一死。”于渊冷笑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从开始就没打算逃。”宋赞笑笑,“只能说,你队里那个倒霉警察完全是个意外,谁让他这么爱管闲事呢,我没想过伤害他,逃得掉就逃,逃不掉那也是他的命。”


说着,宋赞轻笑一声:“也好,虽然方式不同,但至少结果大同小异。”


“行了行了,跟我俩说绕口令呢?有这力气不如省着忏悔一下。”于渊拍拍一旁的记录员,示意他这句话就别写进去了。


“我问你,那具人皮,是谁的。”于渊的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不然他自己都觉得颇有逼供的嫌疑。


“我妈。”


宋赞在说这话的时候,于渊刚好随手端起一旁的水杯,刚喝进去一口,听到这个回答一个没忍住全数喷了出来。


旁边不幸中奖的小警员面无表情擦了把脸上的水,手继续敲打着键盘。


于渊擦着下巴上的水渍,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赞:“你说,那是你妈……你母亲的皮?”


宋赞用那种近乎迷茫的眼神看着于渊,半晌,才轻声呢喃着:“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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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将人的影子斜斜拉长,破败的小公园内,微风卷起黄沙。


公园里的空地上,几个小孩子正追着一颗脏兮兮的足球跑来跑去,不懂规则,也没有章法,单纯地认为谁抢到球谁就赢了。


一旁掉了漆的木质长椅上,一个瘦削的女人静静坐在那里,她穿着米色的长裙,还有儿子亲手帮忙搭配的鹅黄色丝巾,她双目无神,但嘴角一直洋溢着浅浅笑意,一只手摩挲着身边的盲人手杖。


“小宝,我们回家吧?”那女人轻声问道。


“我想再玩一会儿,妈妈你再坐一会儿好不好嘛~”面对宝贝儿子可爱的撒娇,女人最终败下阵来。


长椅的旁边,站了个高大的男人,浅色的风衣,冷峻的面容,犹如一尊雕像伫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远远跑来一个矮个子男人,喘着粗气,脸上的肉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目露凶光,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只见他直直吵女人跑来,那个正在踢球的小男孩忽然不动了,愣愣地看着那个矮个子男人。


事情仿佛就发生在一瞬间,还不等在场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巴掌就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那矮个子男人揪着女人的头发猛地将她从长椅上拖了下来按在地上,一通拳打脚踢之后,又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回去做饭,又在外面浪,是和哪个野男人对上眼了。


言语污.秽不堪入耳。


紧接着,那个矮个子男人又转向一边的小男孩,揪着他的耳朵非要他说出女人的奸.夫是谁。


孩子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流。


天空中的云好似都被晚霞染成了血红色,于天际缓缓浮动。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男人只是默默看着,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整个人也被晚霞映照的红通通的。


这个场景,太眼熟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就是自己的梦魇,哪怕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但还是无数次会为此从梦中惊醒。


记忆中,母亲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美人,温柔,贤惠,善解人意,握瑾怀瑜,仿佛这世上所有的赞美词都是为她而生。


她是个全职主妇,每天的工作就是做饭,收拾家务,照顾自己和父亲。


而父亲呢,大医院里首屈一指的心内科医生,严肃,厉色,他永远都皱着眉,时间一长,眉心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


无论多么疲惫,母亲都没抱怨过一句。


但却有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九零年初的时候医生工资并不高,固然上门提亲的都能把她家门口踏破,但母亲最终也是为父亲的才识所折服,在老家摆了酒席就当是举办了婚礼,匆匆下嫁。


一直到后来医生的社会地位高了,事业单位工资涨了,可父亲始终没想过要为母亲补办一场婚礼。


他觉得,没必要。


其实母亲没想过大操大办,她要的真的很简单,一场婚礼,一身婚纱。


父亲总是很忙,随着知名度大大提高,慕名而来的患者多了,接手的手术多了,最高纪录一天做了七台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后就生生昏厥倒地。


他是个医生,他深知对于患者来说,不能有一丝的懈怠,因为小小的一处差错就有可能导致手术失败,导致病人死在手术台上。


所以他必须时刻紧绷神经。


外界舆论的压力,高强度的工作,让他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从每天下班后温柔的那句“老婆今天又准备了什么晚餐”变成了冷冰冰的“你今天去哪里了,为什么我在xx路看到你了”。


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在一个不经意间就……断掉了。


他会拉着自己,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非常疲惫地问道“你真的是我的儿子么”。


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不明白父亲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亲等不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就会一个耳光扇过来,怒骂着“你是谁的野种”。


自己很害怕,但不敢反驳,也不能哭,因为无论哪一种方式换来的只是父亲更加暴戾的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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