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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人如文章,自然应各具特色

  我是女相师

我和祝浩站在一旁,看着爸爸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絮絮的念叨,而妈妈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坐在床边,脸色白苍,额头上还有磕破头后的结痂,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你俩的姑姑,被刺激到了……”


爸爸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她小时候啊,就不能受气,一气啊,就抽……我和你们奶奶,就总让着她,容着她,忍着她……谁知道,到了啊,她还是……还是……唉!”


气氛冰凝着——


见爸爸这样我心里也跟着难受,是,我是跟祝小英没感情,可她是爸爸的亲妹子啊,我好歹叫她一声姑。


在气她,膈应她,恨她,也不想看她最后变成了一个傻子,疯婆子!


善这个东西,有时候你即便觉得有太多了窝囊,可也不得不承认,它是一个人侵入骨髓里的东西。


有它的人,即便对一个人已经咬牙切齿,也没法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我多烦祝小英啊,但很奇怪,看她受难了,我却没有丝毫的高兴,也没法说服自己当无事发生,相反的,还很压抑。


“算了!”


爸爸说了一通就狠狠地捻灭烟头,抬起眼看向我和祝浩。“叫你俩来想说什么呢,现在,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了,你们小姑,她以后就在医院待着了,我现在也想通了,虽然她精神出问题了,可好歹,有个地儿,不会在到处折腾了……日子,怎么着都得继续过,你们奶奶走的时候都说过,咱一家人,还得好好生活,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咱们呢,也都得……”


“祝好。”


妈妈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红肿失神的眼慢慢的看过来,“你鞋子哪来的。”


“……”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突然会问我这个,“这是……买的。”


“哪来的钱?”


妈妈的嗓子哑的,砂纸般,听的人都刮耳朵。


“是……”


“妈,是姐的压岁钱。”


祝浩在我旁边应声,面不改色的,“她身体不好,着凉的话还容易感冒,所以就买了一双棉鞋,这都是小事儿。”


“小事儿?”


妈妈唇角诡异的一牵,“你姐的压岁钱不是都用来给我买那围巾了吗?怎么还有钱买雪地靴啊,而且,那一看就很贵,得上千吧……”


“红霞,你说这个干嘛。”


爸爸不解,“我这说家里说的事儿呢,鞋的事儿回头在掰扯,你别分不清轻重……”


“我说的就是家里的事儿。”


妈妈从床边站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的,“小好儿,你告诉我,你那鞋,谁给你买的?”


“连隽。”


“什么!!”


爸爸一听就急了,“好儿!你怎么能……”


“大山。”


妈妈抬了抬手,打断爸爸的话,“那连隽啊,真是对咱家小好儿不错,我有个建议……就让小好儿,跟他去过吧。”


“……”


爸爸再次傻眼,像是怀疑了自己的听力,怔怔的看着妈妈,“你说啥?”


“让好儿跟连隽去过吧。”


妈妈心累的样子,看着我,微微抬着下颌,“那天晚上,小好儿不是就被他抱走的么,看上去,条件还不错,洛北也行,跟他我觉得最好……但看样子,小好儿不喜欢洛北,那就跟连隽吧,好儿,你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叶红霞!!”


爸爸的巴掌忽的抬起,“你有病啊!啊!哪根线不对了你说这个!是不是你精神也分裂了!小好儿才多大!正是要念书的时候!过什么过!!”


“呵呵呵……”


妈妈看着爸爸,丝毫不惧的,笑的浑身发颤,“祝文山啊,你不是说想让咱家日子好过吗,我这建议,就是为了让咱家的日子好过啊,小好儿着心多大啊,咱家出了这么多事儿她还知道穿新鞋,这就是想走吗?麻烦你想想,自从小好儿回来,咱家这倒霉事儿是不是就就连上了,她要是不送我一个围巾让红玲惦记了,红玲能到处去找朋友给她买?”


“那是你妹妹眼皮子浅!”


爸爸脸僵着,“跟好儿有什么关系!她孝敬你还出错啦!!”


“你别跟我喊……”


妈妈抬了抬手,“我早就看透了,祝小英有一句话是说的真对,好儿啊,就是咱家的丧门星,她叫好儿,可她一到,咱家就没好,给咱妈上个坟,就撞上了个道士,灾难没破,死俩人……还有我妹妹,她不是看出来了吗,那倒是提醒啊,最后呢,还是死了……还有今早……祝小英也傻了,咱这家啊,她不回来,谁都好好的,她一回来,是死的死,疯的疯……下一个到谁了,该到我了吧,祝文山,你马上就得给我上坟了……”


‘啪!!!’


爸爸这一巴掌还是抡了下去,打的妈妈闷哼一声窝缩到了床上,头发甩起,落下时盖住了整个脸,当时就一动不动了——


“爸!!”


这一下太狠,祝浩都看不去了,一步上前挡在爸爸身前,“你干什么啊!”


“躲开!!!”


爸爸推开祝浩,眼红着,瞪着床上的妈妈,:“叶红霞!好儿是咱们的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要是不想过!咱就离婚!别忘了!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


妈妈趴在床上,好一会儿,才一抖一抖的发出哭声,:“你打我……你真的打我了……我跟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居然说打就打……”


“你在胡说八道我还打你!!”


爸爸要疯了的样子,“这个家,既然已经七零八落了!那就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想过了!你就给我滚!!!”


祝浩吓到了,怔怔的看向我,“姐,你说话啊,姐……”


我要说什么?


不知道啊。


“好儿……”


妈妈哭了一阵,顶着一张肿起来的脸就看向我,胳膊撑着上身慢慢挪动,正对着我,在床上,居然给我曲膝跪下来了,“好儿,妈求求你……求求你走吧,穿着你的新鞋走吧……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好好的……你一回来,我们都不落好了……求求你……走吧,走吧……”


“……”


我站的僵硬,心里像是长了个疮口,妈妈每说一句话,疮口里就流出红色的血,木木的张嘴,“妈,你说过,一定要生下我的……你忘了吗,你说过,一定要生下我的……”


“我没说过!!”


妈妈哭着冲我摇头,恨不得给我作揖。“求你离开这个家吧!求求你了!!祝好啊!你就当没我这个妈吧!我求你啦!我受不了啦!我现在看到你就会想起红玲啊!求求你走吧!让我们清净下去吧!”


“好,我走。”


我嗓子挤着音儿,用力的咬牙,还是忍不住的流下眼泪,“我,我这就……”


“不许走!!”


爸爸转脸就瞪向我,“这是你的家!你往哪走!回屋,给我回到你的房间!!你忘了你奶奶的话啦!在这好好的生活!你忘啦!!!”


我没忘,可是……


百口难辩,心力交瘁。


灾星啊!


谁想看着家里这样啊!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不是没舔着脸给人家道破过,可是没人听我的啊!


为什么生活画了一个大圈,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要把矛头指向我?


“你回你的屋!!”


我被爸爸推搡着从他们的屋子出来,‘砰’!的一声就关到了我自己的那半边屋。


爸爸可能还怕我跑,在外头给门反锁上了,回头,冲着祝浩大声的交代,“看好你姐!别让她被你妈的胡话给激到了!!”


“哦,好。”


祝浩魂不守舍的应着,回到自己那屋还在敲墙,“姐,我妈那就是一大俗人,她肯定是被最近的事儿给刺激的,都不正常了,你千万别多想,回头她缓回来就得觉得话说重了……姐?”


“……”


我坐在黑漆漆的小屋里,眼泪断线了似得,不停的流,曾经的十七年,无论是真哭,还是假哭。大抵都没有来到哈市以后哭的多。


“姐,你听我说……”


祝浩前言不搭后语的在墙那边安慰着我,“梦,悄悄的,传来一张纸条,告诉我,生活是假的,生活说,不!是梦。”


我扯了扯咸涩的嘴角,耳边还能听到妈妈大声的叫喊,想起顾城的《我的幻想》——


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祝文山!你少吓唬我!祝好就是个灾星!谁靠近她谁要倒霉的!!”


妈妈糙哑的嗓门不停的袭击我的耳膜,“这是事实!她就没有让咱们家有过好事情!对了!不光咱们家,跟她玩的好的同学不也倒霉了吗!那高大壮。为啥捅的人,因为她!!”


“姐,你别听……”


祝浩咚咚的敲墙,“你把耳朵捂住,要不听会歌,别……”


我说不出话了……


佝偻的弯下腰,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好疼,撕裂一般,后肩膀挨过一鞭子的伤口也丝丝儿的开始刺痛,我半张着嘴,似乎妈妈每喊一句,有个看不着的匕首,就会用力的扎我一下!


血淋淋的,一刀接着一刀!


祝精卫,你怎么还不死啊!!


眼前黑着。液体滴答的下落~


有流下的眼泪,屋子里,安静只有钟表跳跃的声音,四处,都透着薄凉,映衬着妈妈的叫喊,更加清晰。


我忍着心口的疼,可笑的是,脑子里,居然清晰的映出了梦里人交给的东西,“封百口……起九龙……百解法……铺山咒……”


呢喃着,我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哭,心一抽一抽的疼,可脑子里的东西却层叠而出,“大奶奶,破……我不想破……好疼啊……”


“我还要怎么容!!”


转过脸,窗外妈妈的声音还在回荡,:“她能做出一件让我高兴的事儿吗!能吗!祝文山!你醒醒吧!既然她已经长大了!你还想修复什么感情!她对你有感情吗?!啊?!!”


“妈……”


我无声的喊着这个字,流着泪,什么也看不清……


是你要生下我的么!


是你在板车上拼命的喊着要生下我的啊!


‘铃铃铃~~~’


手机忽的响起,摸出来一看,居然是大奶奶打来的,心有灵犀?


没接。


见大奶奶不是用的座机我就按了,颤着手指,回去一条短信,“大奶奶,我在学习。


还是第一次,挂大奶奶的电话,祝精卫啊,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大奶奶不太会发短信,这老太太也不知道鼓捣了多久,才回给我五个字。‘好,你好好写。’


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看到她小心翼翼不敢打扰到我的样儿~


“还打了个错别字,是学啊……”


我囔囔的,大力的擦了把泪,现在这样,要怎么和她通电话?


她会担心我,我也会更想她……


“……朱雀的性情实属矛盾,它高洁,质朴,隐匿,却又如火般炽烈,传说,它每次死后,周身就会燃起大火,然后在烈火中重生。并且获得比之前更强大的生命力,称之为,涅槃。”


耳边好像响起了大奶奶的声音,我怔怔的,涅槃?


大奶奶,这个过程,痛苦的,岂止是两个字那么简单?!


我看着眼前的黑暗,耳边还是妈妈的叫嚷,无声的张了张口——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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