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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小风铃

  温暖的尸体

就在两人你追我赶无尽粘糊的时候,门口招魂幡上的阴铃再一次响了起来。封龄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去看门口,却让秦术遮住了眼。“别看。”秦术说。封龄感觉秦术沁凉的手心温度,愣愣地站着,不明白秦术为什么要遮住她的眼睛不准她看,难道这回还不是封韵?难道这回的视觉冲击更加刺激?这样一想,封龄倒十分想看了,总不至于比恶心鬼无头男之流还要不入眼。封龄将手搭在秦术的手上,想将其拿下来,秦术却一晃,阻止了她,只警告性地说道:“如果你还想跟她有所交流的话,你最好换一副脸面来见她。”封龄不明所以地皱眉,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清脆悦耳,但这笑声响起的同时,封龄却平白感觉到一股阴凉之气。“秦少对我妹妹倒是尽心。”对面那娇俏的声音再次响起,“连我都要感动了。”封龄这才肯定,眼前站着的一定是封韵无疑了,一时间,心里可谓打了五味瓶一般,百味陈杂。“行了,放开她吧。”封韵恹恹地道,“我维持着样子也挺难的,你要不想我们中途谈话的时候我忽然变身吓死她,就别再耽误咱们的时间了,您说呢?”秦术的大手轻轻地撤了下去。封龄慢慢地睁开眼,被亮黄的烛光刺得一痛,眼圈瞬间就红了。出乎意料的,眼前的封韵跟生前的时候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因为没有殓葬的关系,她还穿着平时的衣服,留着一头俏丽干练的短发,使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沉稳、美艳。封龄无数次幻想过两人见面的场景,煽情的、搞笑的、无奈的、酸涩的,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像眼下的两人这样,沉默以对,相顾无言。封龄其实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有说不完的话想说,但这些字在她嘴边转啊转啊,却一个也说不出口。她想封韵会开口,但封韵像以前一样,只是抱着胳膊笑着看她,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凝滞,封龄偏头看向一旁的秦术,说道:“门口的招魂幡怎么又响了?你去看看好不好?”秦术知道她这是要支开自己,警告性地望了一眼封韵,而后低下头对封龄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见封龄点头,便拾步走了出去。封韵在秦术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笑的十分暧昧,还转过身去盯着劲瘦的腰身,直到秦术出了门才回过身来,若有所指地对封龄道:“秦总肾好。”“啊?”封龄没听出封韵话里的意思,讷讷地问了句,“他啊,就那样吧。”说的封韵直挑眉毛,笑的愈发促狭。话,只要有人开头,再聊起来就容易了,封龄看着姐姐苍白的脸,心里忽然又不是滋味起来,便问她:“我之前在白沈镇的时候,李叔说你给我打过电话。你找我干什么啊?”“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封韵风轻云淡地道,“当然,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挺凌乱的,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封龄觉得愧疚极了:“对不起……”封韵无所谓地笑道:“根本不是你的错,你道歉做什么?”“我还要庆幸你当初没有回来,否则我可真酿成大祸了。你回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咱们只能抱团儿一块死,你没回来反倒是好事。”封韵的话里尽是客气和疏离,“要不然,你这一辈子真得都毁在我手上。”封龄咬着唇,知道姐姐虽然把话说的轻松,但是当时肯定特别无助才会想起要找跟她久无联系的自己,而自己当时为了过分的自尊心跟所谓原则的倔强,故作不知。这种行为真是蠢到家了,封龄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莫及。如果可以,她一定亲手扇死那个顽固不化的自己。“姐,对不起……”封龄往她跟前去,想要拥抱她,“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决绝的,我太不懂事了。”然而,对于她的主动示好,封韵却躲开了,礼貌地道:“别,你身上阳气太重,靠近我是要废了我啊!而且,要是把我打回了原形,非吓死你不可。”封龄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封韵。过了会儿,封龄见封韵不再跟她说话,才主动打开话头,问道:“姐姐,李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你失踪了好几天,你那时候干什么去了?”“为了小喻的病呗。”封韵回忆道,“当时她已经快不行了,我不得已,只好再次摆阵,把婴亩转移了一下。”封龄听她说到“婴亩”的时候,震惊的瞳孔都缩小,像是见到了生平最为恐惧的东西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啊,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在你面前提不得‘婴亩阵’。”封韵满不在乎地说道,“可我只是实话实说啊,要是我都死了还没法任性,多憋屈?”封龄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有可能她对自己不回来的事情抱有怨恨?但封韵不像是会记仇的人。“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封韵提起以前,表情软化了些,“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希望你能放下。何况我都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前事各自去,你跟个死人计较,也没个意思,是不是?”封韵望着她,故作平静地道:“别再恨我了,好么?”封龄低着头不说话,其实她心里早就不恨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好的契机来承认。她可以很自然地说出道歉的话,但让她承认对姐姐的爱,她还是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算了……”封韵无奈地叹了口气,耙了耙头发,望着香案上的红烛、香火还有一大桌饭菜,说道,“真丰盛啊,准备了很久吧?”封龄点点头,忆起今晚的目的,遂说道:“我有些事情想问你。”“问吧。”封韵轻声说,“现在不问,以后也没机会了。”封韵站在封龄面前,慈祥地望着她,封龄抿着嘴,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乖巧。其实人都是这样,总是下意识地嘴硬,明明都希望对方过得好,不必牵挂,不必难过,但话到了嘴边,偏偏说不出口。只会顾左右而言他,对于心中所爱避之不及,口是心非。“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小喻的父亲究竟是谁?”封龄道,“以前怎么问你,你都不说,眼看着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好不好?”从封韵怀孕起,封龄就问过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封韵始终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来约束她,始终不肯说。而那件事之后,两人恩断义绝,更是没了谈话的机会。说起来,也只能用造物弄人来形容:吃阴饭的人因时常泄露天机,生活上便诸事不顺,短命早死也是常有的事,封龄的父母即便本事通天,也免不了俗,早早便驾鹤西去。留下十八岁的封韵带着十岁的封龄相依为命,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依为命!封韵为了挣钱,辍学去当了入殓师,也正是这期间继承了封家术法。这个时候封龄还以为姐姐的工作只是给死人化妆而已。直到封韵意外怀孕,而后封喻枢出生,却发现是个死胎……而“那件事”所指的,正是封韵在生了死胎之后的应对措施,完全颠覆了封龄的认知与观念,也是令他们姐妹反目的导火索。封韵虽没有完全继承封遗骨的衣钵,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嫡传。婴亩阵是封韵从哪里学的,封龄并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途径,因为这是极为狠辣凶残的禁-忌之术。该因此阵能逆天改命,乃是大忌!此阵中需要一位跟死胎母系亲属中选择一名同性亲属做为阵眼,而后用逆天之法招来的周围游移的魂魄,与作为阵眼的亲属交换魂魄,用来镇压外来游魂的煞气,三七二十一天之后,三魂七魄逐渐融合,就能让死胎复活。而亲属体内外宿魂魄被称为“流郁之魄”,略带煞气,虽然不会影响生命,但是会改变命格,变得极其倒霉。施者经年之后必遭反噬,比如当年的封遗骨,比如现在的封韵。但是仍抵不过“母爱”的伟大与豁然,封韵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将正在上高中的封龄从学校骗了回来,让她做了封喻枢的婴亩。而被换魂的封龄,命格被毁,注定一生孤煞。这是封龄生命中最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也正是这件事,让封龄跟封韵恩断义绝,封龄离家五年,姐妹俩却从来不曾联系。直到封韵去世前的那次失踪,李叔不得已才打电话告诉封龄,但饶是封龄匆忙赶回,也已经来不及了。“抱歉,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封韵沉思了片刻,又道,“千万不要去找他。如果他来找你,不要把小喻交给他。帮我养大小喻,就当报答我十多年对你的骄纵。”封龄被她这正经的语气弄的心酸不已,要是原本的封龄一定会跟封韵大吵,说封韵对于自己的恩情早在五年前被换魂改命的时候还完了,但现在的封龄不会。她有了秦术,再也不是孤煞之人,而且,她早已经不怨恨封韵了,相反的,她感激封韵对她的培养,感谢封韵对她十多年如阳光雨露般的呵护。封龄想将这一切告诉她,可还没等封龄做出反应,就见封韵紧拧着眉,惊愕地问道:“小风铃,你的‘流郁之魄’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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