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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悠悠我心(中)

  在水伊方

蔺子衿侧回身,目光直勾勾地望定住她,漠然的神色里仍是含有些多俯视人的嚣张气焰,就如此带有几分审视意味地将双手负于身后,只面无表情地张合嘴巴,也未有过多的做作,便很有情绪地吟咏出一首诗来。“夜览古籍倚画屏,鸣灯十载守清影。不求舞榭杯中酒,只为青史落姓名。”熟悉的声色,熟悉的诗句使她好似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心神颤动、神经也扭挤成一团繁复的麻线,久久不可释怀这首言志是在水伊方前日里发来稿件中的一首七言诗,讲述的是古时一位儒生苦读数十载“一守初心”的故事,而整个杂志社除了她这个直属的总编还不曾有人“窥伺”其中的内容,蔺子衿更绝无半分可能这也意味着蔺子衿便就是杂志社一向神秘莫测的白金专栏作家在水伊方那个与她神交数载的至深密友确实了此等消息,伊语淇只觉着自个远比遭遇晴天霹雳尤甚几分,心头空落落的再没甚依托,脸面上也早先便写满了四枚大字生无可恋可她终究是有经受大场面淘炼过的,她不由地晃了晃脑袋,有些失落与颓唐地摊坐在转椅里,就仿若霎那间被抽空了精神,真如暴雨后奄奄一息的玫瑰耷拉在那处,不动声色;可仅仅几息间档,她又倏然清醒回来,心头徒然添出了一抹恨,没来由地与先前的所有怨混搅在了一处她恨自个太傻,没能及时识破这骗子的宵小伎俩也恨自个本以为在那场爱情博弈里时刻占有先机,哪知会被人猴耍一般输个一败涂地更恨这骗子不单偷取了她过往的青春,更霸占了她现有的一切思想前些时间,她竟还诓骗蔺子衿自己的男友就是那素未谋面的作家在水伊方,哪曾想蔺子衿这个骗子就是在水伊方她终究还是被蔺子衿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她愈发联想,愈发气恼,愈发死死切紧牙关,是有种又一次被人欺骗耍弄的憎怨;她终究是按捺不住情绪的涌荡了,叱骂几近是从喉头与牙齿缝隙里锻压扭挤出来的,“你这个骗子无赖流氓”一通怒吼,她却并未有丝毫的舒坦,反倒是添增了无数多的委屈,他那日与貌美少女亲切的画面以及今日与婉玗两相亲昵的场景也齐数涌荡在脑海里头,愈发激化了这情绪的潮涌;虽则她强行仰起脸面用以抑制鼻尖的酸楚,可怎奈眼泪总又不争气地淌个不停,以至于她一面啜泣,一面恶狠狠地吼:“我半刻也不愿再见到你消失不准再看”她上一回哭成这泪人似的约莫是八年前了,那个时候的她尽管是遵从母亲的诫告与他断绝了往来,可终归是有着深挚的感情。那些夜里,她孤自抱着枕头一哭便近乎就是一宿,也全然不晓得是在怎样的情绪里入了眠,可她却始终记得梦里的她也是在哭那时是有割舍的痛与不舍,可而今却尽是委屈和恼恨蔺子衿始终板着脸面俯视她,不曾言语半声,用冷漠坦然面对她的暴雨狂风,他晓得她爽朗的脾性,若是不叫她把满腔怨气发泄个痛快,这事便永不会翻篇;可不论他如何沉默,他古井无波的眼神里也时刻溢漏着疼惜,是担忧她气坏了身子,尽管他正当面遭她训骂,可并不存在半分怨怒;自然是早有习惯的成分含在里头,可更多是很享受这个遭骂的过程,其实,他并不存有丝毫受虐的倾向,可唯独觉着还能被她酣畅淋漓地“骂”上一回确也是种幸福。也不晓得她这些年来是积攒了多少的怨与恨,总归许久之后她才是有所消停,他瞧她的情绪是稳定了许多,才把纸巾推到她的跟前,“喏。”若非有着桌台的阻隔,他早便将她圈锢在怀里了。“你走”伊语淇倏地转回身,随手一挥,便将他的用心摔个粉碎,狠辣的眸光死死射定住他,近乎是切紧牙关在吼:“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消失行吗”她总是在与他的牵扯中失了耐心与理性,也独独在关乎他们情感的问题上有些敏感与任情,不,很多是洒脱的情绪吧确实,他很难体悟出她这些年岁里遭受的种种,也很难感应到她这绝决的回应里暗含着怎样的深味,无情是有,憎厌亦存之,毕竟她的付出与守候要以挥霍青春为成本而现实回馈她的却远非是一向的期许反倒是盼来了一个自大狂、负心汉还一副“道貌岸然”的于这穷耍关心的戏码,而她非但要为这般“惺惺作态”愤恼了心情,还要遭受他的欺凌,凭什么“能不能走了无赖”若他真是一面随人绞弄的手帕,她定会将其撕扯成了碎布烂条,燃成了灰烬才可罢休蔺子衿依然面无改色,任由她闹腾,也只在最后填了句,音调依旧沉稳浑厚,“她是我的堂妹”他早先便意图把这事告知于她了,可她从未给他道明的时机堂妹哪里冒出的堂妹伊语淇自然晓得他口中的堂妹是指那妙龄少女,可她从不知晓他家里还有这位妹妹,心中怒意尤甚,只道是撒谎都懒得编排,便怒喝道:“你当旁人都是三岁的孩子呢蔺子衿,你真是好手段,你的脸呢”她的愤激使谈话一时无法持续。蔺子衿也深知事态的严重,趁着她抹泪的间档忙做解释,“她是我家二老爷的孙女”蔺家二老爷蔺仲谋可是淇水镇响当当的人物,即便消失了数十载,也仍旧为人津津乐道,只因他是战乱时淇水一带唯独的高材生曾就读于国立军校,后在抗日战争里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只是后来去了台湾省,近些年才返回故里寻根祭祖,顺带也把他的孙女领了回来,而她便就是那貌美少女蔺子涵。蔺子涵自小便被送往了法国接纳古典文艺熏陶,可她愈发接触西洋物什,愈发对中华传统文化生出了浓郁的兴致,在此一处也算与蔺子衿志趣相投,两人虽则相认不过几载可胜似一奶同胞的兄妹,故而在大卖场外即便有着挽揽手臂的“亲密”之举也算合乎情理。伊语淇出奇地并未干扰他把来龙去脉说个透彻,只默默倾听,默默排查这话语里的信息,虽则仍旧存有偏见与愤恼,可总算是将这套说法入了耳朵,而跟随这逐步清晰的事态,她心中憋存的火气是消解了许多。就如此兀自呆了半晌,她心里是有些开心的,可嘴上硬铁的很,嗔道:“你说这些干嘛与我何干”却是拿起了他又推送过来的纸巾,擦拭泪痕。他微皱眉头,努努嘴角,自然晓得她多半消除了火气,便有些轻松地沉进躺椅里头,张望着她,很无赖地作答,“你是她嫂嫂,怎会没相干”“你乱讲什么蔺子衿,你的脸呢”伊语淇愤愤地侧回身,顺带便把那蘸着泪水的纸团掷了出去,多半是有些恼羞成怒了。蔺子衿眼疾手快,手掌只轻轻张合便把那白色的“暗器”擒在手里,而后轻轻捏在指尖把玩起来,有些得意地看住她,说:“还好有练过。”他分明在笑,出奇地松下了他那颇有威严的面色,若是这世间还有女人能使他笑得如此灿烂,想必除了他的母亲,也就是她了伊语淇让这极具挑衅挑逗的举止气的神色变了,切紧的牙关也恨恨地打起了哆嗦,可短瞬间也想不出更恰切的词汇来叱责他,只怒道:“你下流无赖”“你第一天认识我”可蔺子衿俨然是那种只吃软法消磨而不怕硬把式的人,他挑高了剑眉,又一副很有意味的俯视人的样子,也不搭话,只当着她的面前明目张胆地把那“凶器”放进了兜里。四目对望,灼烈的氛围在空气中引燃,久违的情绪也在曼妙的节奏里缓慢碰触啮合,使人不胜欢喜;只一刹那的功夫,就似乎窗外的江水与清风也息止了曾经的步调,静止出了一面绝美的画卷,那其间浮动的略微沾染江海咸味的气流也使人别样温馨。伊语淇始终记得两人第一回对望是在家乡的淇河旁,那时还谁也不识得谁,只隔着江水瞧出对方的大概,在她的记忆里头他玩那“漂瓦”很是在行,两村竞技,每回都可以使一枚石子漂出六七个浪花来,在孩子群里很有威望;何况那时的他总是隔着水岸问询她的名姓,也总是被村中的娃子起哄,说些“小的们,抓了北村那姑娘作压寨夫人”的狂言,小时候做些过家家的把式则稀松寻常,以至在很多日子里,两村里的孩子们都希图举行一场盛大的联姻说来也巧,他们便趁着新年的当口挤出压岁钱拼了份子,把这既行的婚程办了,也算湊一份天荒地老的美谈,而那时候的彩金与婚宴也不过是些可解口馋的汽水、棒棒糖、辣条以及“唐僧肉”等诸多可口的玩意。尽管过后是有好事者把情况密告了母亲,也曾一度找上了他家家门,可那份荒诞而又天真的经历确是永也不会抹除的,毕竟,谁让那故事发生在了最是单纯烂漫的年岁里呢,,;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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