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魏看她吃得飞快，说：“今天不用工作？”“这几天都不用。”魏潇夹了根豆角往嘴里塞，酸得她眼睛眯成两条缝，缓了缓又说，“所以以后你不要这么早叫我起床了。”“不工作更要作息规律，老是不吃早餐你这胃还要不要了？”“知道了知道了，还没到更年期你就开始念叨。”魏建荣笑骂她没大没小，话锋一转：“刚才跟谁聊微信呢？”魏潇用咸菜拌粥，漫不经心地说：“没跟谁聊啊，人家都没搭理我。”魏建荣听她语气幽怨得很，身体往前蹭了蹭：“谁啊？男孩还是女孩？”“……”魏潇险些被一口浓稠的粥噎死，她拼命往下咽，脸都憋红了，“爸你怎么跟那些娱记一样八卦。”“这怎么能一样？”魏建荣翘起二郎腿，扯了扯被压到的裤子，“他们是八卦，我是关心。你也快二十五，现在已经熬出头，是应该好好谈个恋爱了。”魏潇放下手中碗筷，看着那碗咸菜良久不语，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我跟你说，隔壁老吴她闺女……”魏建荣还想跟她深入聊，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门外“汪汪”两声狗叫声打断了。紧接着有人在外面敲门：“老魏，今天天气好，要不要下去遛弯？”说曹操曹操到，隔壁老吴牵着爱犬到了。魏潇看她老爸一脸不耐烦似乎是想拒绝，抢在他之前说：“你刚吃完东西，下去散散步也好。”“老魏你在家吗？”外面的人又敲了几下。“在在在，马上来。”把魏建荣打发走后，魏潇拿起一旁的手机，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兔耳朵头像上多了个红色数字“1”，她满心怀喜地点开。被魏建荣叫醒她就给对方发了条消息：“上课了吧？”半个小时后对方才回她。小仙女：“刚上完一节课，等下还要继续上。”魏潇：“比我还忙啊大学生。”小仙女：“呃，你们模特平时都这么闲吗？”魏潇：“平时很忙，只是这几天我失业了。”小仙女：“失业？？？[惊恐]”魏潇：“骗你的啦，只是休息几天而已。”小仙女：“哦。”看到这个“哦”字，魏潇心里那个纠结啊。这姑娘平时看着怪机灵，怎么跟她聊天的时候这么死板？就在魏潇苦恼着找新话题时，眼前又多了行文字。小仙女：“你以后可以不叫我小仙女吗？”上课后的前十分钟，窦小野根本听不进去老师讲了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她拿起来正准备放进背包，不小心解了锁，看到魏潇发来的消息。上课她不好意思回，下课后怕被旁边的人看到问这问那不知道怎么回，于是拿着手机跑到厕所。魏潇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勾了勾唇角，回她：“我觉得小仙女这三个字跟你很配啊。”小仙女：“不配。”魏潇：“配。”小仙女：“……”这两句堪称幼稚的对话让魏潇笑出声，想了想，回她：“那我还是叫你小野吧。”小仙女：“嗯。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出去上课了。”至此，聊天结束。粥彻底凉了，魏潇也没有心情再吃，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出来时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她也顾不得手上全是水，拿起来一看，略感失望。颜韵：“不好意思，昨晚睡得早才看到消息。唐婉跟你关系再好你也只是个外人，唐润毕竟是人家亲侄子，她肯定帮亲不帮理，你用跳槽威胁她，我觉得没什么作用。”昨晚从a大离开后魏潇心情好了些，可是回到家中又开始感到疲惫，夜深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睡不着只好找闺蜜吐槽，半天得不到回应。魏潇按下说话键：“不是威胁，我是真这么想过。t尚是我的老东家，我多少有些感情了，而且婉姐对我有恩，所以这些年我才舍不得离开。可总是为了情怀人会累的，这九年我为t尚赚了这么多钱，如果他们真要搞我，那我只有两条路，要么跳槽，要么退圈。”颜韵也回她语音：“跳槽就算了，我全力支持你，别动不动就说退圈，丧气。”这次魏潇沉默了很久，换成文字：“整日戴着一张面具，没完没了地勾心斗角，我真的累了。”颜韵：“你现在事业还处于上升期，真舍得退？”魏潇：“无所谓啊，反正现在不缺钱，老婆本也已经赚够了。”颜韵：“那你还缺个老婆，找到再退也不迟。”魏潇：“不想找圈内的。”颜韵：“听这意思，你现在有目标了？”目标？魏潇从十五岁做模特，一开始她并不爱这个职业，入行是因为缺钱。直到现在，她也不敢拍着胸口说她热爱这份工作，但她从未放弃过努力，她经常给自己定目标，然后顺着拟定的目标拼了命地往上爬。她给自己定的第一个目标是拿下模特新星大赛的冠军，十八岁那年她做到了；第二个目标是走出国际，二十岁那年她做到了。之后她火了，她的事业越来越顺，赚的钱越来越多。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定第三个目标，更没想过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她甚至没有正经谈过一次恋爱。颜韵突然提到这个问题，她很茫然，却一点也不慌。窦小野那张让人一见就心情愉悦的娃娃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魏潇微微怔忪。良久，她问颜韵：“你说，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应该怎么追？”第23章魏潇在家躺到第五天就躺不住了，以前行程满得她一天睡不足八个小时, 突然闲下来她非常不适应。虽然唐婉每天微信找她聊天安抚她的情绪, 可就是没有明确提到她被张垚抢了那么多通告怎么处理的问题。唐婉虽说是她的经纪人, 但毕竟跟自己侄子更亲, 魏潇知道对方为难, 顾忌唐婉年纪大了也不想争辩，可是这种看不到结果的等待让她十分焦虑。“爸我要出去一下。”魏潇抓了件风衣走出房间。正在给常青树修剪叶子的魏建荣停下来：“你要去哪？”魏潇走到玄关处换鞋, 头也不回地说：“家里太闷，出去随便走走。”“外面天凉, 你怎么还穿这么薄的裤子。”魏建荣放下剪刀。魏潇换好了鞋, 冲他摆摆手：“没事我不冷，我走了, 拜拜。”魏建荣看她化着精致妆容，想问她这么着急是不是赶去跟谁约会，魏潇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打开门风风火火走出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魏建荣摇头叹息。话音刚落, 魏潇突然杀回来：“对了爸，借你车一用, 你今天要是想出门就开我那辆好了。”“我那车脏兮兮还没洗呢。”“没事, 脏点好。”脏点才不引人注意。这回是真走了。魏潇进入电梯时已经戴好口罩，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她对着反光的电梯内壁整理妆容，把披散的长发拨到前面尽量盖住脸，压了压帽子。她一身黑，黑色长裤长衣, 黑色头发，黑色口罩和帽子……就连等下要开的车子也是黑色，这样出门肯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了。不过她的身高还是很显眼，她特地穿了一双鞋底最薄的平底鞋。到了楼下车库，上车，开车，目标：a大。那天跟颜韵谈到了婚姻的问题，窦小野那张干净清纯的脸就不合时宜地在她脑海中浮现，魏潇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预兆，她来不及深想，已经问出那个蠢问题：“你说，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应该怎么追？”问完她自己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撤回来，可惜颜韵已经看到了，问她：“你看上哪个大学生了？”魏潇当时心里有一点点乱，跟她打马虎眼：“没谁，随便说说。”颜韵不依不饶：“你说的该不会是米洁吧？”魏潇：“拜托，米洁跟我是同行。”颜韵：“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啊？”魏潇：“别猜了，谁也不是。”颜韵意识到她不耐烦就不再追根究底，只是最后结束时说：“以你的条件追妹子应该没有一点难度吧？约出来吃个饭看个电影，轻轻松松就能搞定了。”真有这么简单吗？这几天魏潇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实在待不下去了，她决定出去走走。至于为什么要去a大，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就行动了。她打算请窦小野吃个饭，理由都想好了，为了谢谢她那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肯陪她说话开解她。前往a大的路上会经过一条种满法国梧桐的大道，两边的叶子已经枯黄，枯叶在秋风中打着卷儿，飘到车前盖上，最后慢吞吞滚下去。魏潇经常开车经过这里，可是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这里风景这么美。街道旁边有个音乐广场，她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西餐厅，牛排尤其鲜美。就是不知道窦小野喜不喜欢。想到这，魏潇开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前面不远就是a大正门，她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给窦小野发消息。魏潇：“你们几点下课？”这次没有等很久，大概几分钟的样子，窦小野回她：“今天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你找我啊？”魏潇：“出来买点东西刚好经过你们学校，中午想请你一起吃饭。”窦小野：“可是我现在不在学校啊。”魏潇很惊讶地问她：“不在学校你在哪？”今天明明是周二。窦小野：“我和盼盼还有其他同学在外面献血，献完我们再一起去吃饭。”魏潇：……有其他同学在，魏潇不方便过去，跟窦小野草草结束聊天。她第一次的热情就这么被无情浇灭了。没有立即回家，坐在这里看着外面随风满天飞的梧桐叶，发了一会儿呆，魏潇不禁自我嘲笑起来。她一直把窦小野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做一个儿时认识的小妹妹，她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颜韵谈到结婚这个问题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窦小野？她把车窗降下来一些，被冷风一吹，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窦小野这个女孩确实跟别人不太一样。做模特这些年，魏潇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但都没有一个像窦小野这样的。窦小野的五官其实谈不上十分精致，可是组合起来让人觉得很惊艳，不是那种艳俗的艳，她令人赞叹的是那份天生自带的干净的清纯气质。她有一张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哇塞”的脸，再配上那听着像是发育不全的娇嗔萝莉音，活脱脱真人版芭比娃娃。她长得比同龄人稚嫩太多，可是性格跟长相出入很大，长得软萌可爱，性子却沉着冷静。魏潇对于窦小野在海底和那只怪物缠斗的一幕记忆犹新。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窦小野帮她推车，那么深的水坑，窦小野轻轻松松把车推出来，力气大得实在令人惊叹。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娇小的妹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变得越发迷人。自从认识了窦小野，魏潇才意识到，原来能让人念念不忘的不仅仅是倾世容颜，还有窦小野那种让人觉得不真切的萝莉脸。长得好看，善良又可爱，这样的女孩谁不喜欢？魏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迷惑的，就像她搞不懂昨天和今天为什么会跑来找窦小野一样。冲动的后果就是，她连人家面都见不到就被拒绝了，十分失策。魏潇回到家时，魏建荣找人下棋去了，给她留了饭菜。她随便吃了几口，电话响了。一小时后，唐婉来到她家里，魏潇简单招待了这位经纪人。寒暄几句后，唐婉切入主题，说的自然是关于她那天提到az公司想挖她的事。“潇潇，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诉你，整个时尚界没有任何人手里资源比我多的，我知道很多公司想把你挖走，但是你应该明白，只有跟着我，你的价值才能得到最大发挥。”魏潇不动声色：“所以呢？”“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服从公司安排，别任性，别跟自己前途过不去。”魏潇心凉了一半。唐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是说的这些话明明就是在逼她、威胁她。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变得苍白，她在努力隐忍，气到不想说话。唐婉干枯的手敷在她手上，语重心长地说：“你和张垚都是我带出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可能为了她舍弃你，你明白吗？”魏潇额头上青筋突起，她不想对唐婉发火。唐婉看得出她忍得很辛苦，暗示性地拍了拍她手背。“……明白了。”魏潇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唐婉松了口气，慈祥地笑起来，说：“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还年轻，前途无量。”魏潇心里是不服的，但也知道唐婉说得没错。再也找不到比唐婉这么厉害的经纪人了，就算别的公司帮她出赔偿金把她挖走，可是没了唐婉的力捧，她的事业不会有更新的高度。那天跟唐婉说的那些话有一半是因为赌气，跟颜韵说退圈也是故作潇洒，她其实十分清楚，她这个年纪是模特生涯最好的阶段，不好好拼搏，错过了将是遗憾终生。唐婉走后没多久沈青青就来了，魏潇为她开门：“上哪找这么好的助理啊，不请自来。”沈青青笑嘻嘻地说：“我是怕你一个人太无聊，来给你解解闷。”“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找你。”“什么事啊？”“进来再说吧。”魏潇给你找了个干净的拖鞋。“对了，刚才上来的时候我碰到婉姐了。”“嗯，她刚走。”魏潇漫不经心地说，瘫在沙发上玩手机，“随便坐，要喝水自己倒，冰箱里有水果要吃自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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