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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宠后(GL)

赵三思站在洞口,看着人走远了,回头抱膝坐在地上,她原以为自己会害怕,但听着四周时不时的虫鸣,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第7章回到寝宫中的顾夕照却是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皇子,甚至还能自行想象出对方蜷缩在石头缝里默默抹眼泪的可怜样。翌日,拂晓时分,不等宫女过来伺候,一夜不得安眠的夕贵妃自行起了床。“娘娘,今儿怎起得这般早?”蝉儿在外头听到动静时,敲门进来,见顾夕照已经在拿衣服了,吩咐珠儿去外边叫人过来送东西过来伺候洗漱后,又上去伺候她穿衣。进宫前,顾夕照倒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不过如今在这宫里头当了几年的宠妃,对于这些宫人的伺候,倒也越发地能自在享受了。蝉儿一上来,顾夕照也就懒得动手了。“娘娘今儿可是也要去看皇上的?”在自己宫中便能穿常服,妆容发饰便稍稍能随意些,若是要去面圣的,便要穿宫装,就要讲究些。“昨夜宫中进了刺客,本宫自然是要去看皇上的。”顾夕照趁着蝉儿拿衣服的间隙,在铜镜前坐了下来,揉了下太阳穴,“今儿的发饰,简洁些,少插两个钗,本宫觉着今儿头有些重。”蝉儿闻言,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娘娘莫不是昨晚沐浴着了凉,受了风寒?还好,额头不烫。不过,如今正值料峭春寒,娘娘还是小心些,等用过早膳了,奴婢便让人去太医院一趟。”“那倒不必,本宫不是这般娇气的人。”顾夕照摇了摇头,又起身,让她伺候自己穿衣,“早些用过膳了,本宫便要去承乾宫。”蝉儿知她性子,也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劝的,也不多说了,帮着她穿好了衣服,亲自给她梳了发式。收拾妥当,顾夕照也没什么胃口,用了小半碗燕窝粥,让蝉儿去各宫的妃嫔通知一声,今儿不要来长乐宫喝茶,便就往赵瑾的承乾宫去了。太后崩了后,后宫高阶太妃少,与赵瑾关系都不甚亲密,自然也不会摆长辈架子,让这些后妃去请安,是以如今宫中位份最高者,就是凤栖宫的皇后,但皇后身子骨不好,除了每月初一和十五,其他日子,这些妃嫔都不用去请安。宫中莺莺燕燕多,又没其他乐子,那些闲不住的妃嫔们平素便到这长乐宫来说些芝麻谷子的小事儿。这久而久之,大伙儿就约定俗成了似的,初一十五往凤栖宫去请安,平素就来这长乐宫唠嗑了。顾夕照倒也不嫌烦,这深宫寂寞,她就爱看底下那群女人看她不爽还干不过她的牙痒痒,没事她还爱插两句嘴,挑起那些没脑子的女人闹得水火不容的,倒也是一桩耗时间的消遣。不过,今日这消遣,比不得还在石头缝里瑟瑟发抖的小可怜。赵瑾如今病重,早朝自然是歇了的,顾夕照过去的时候,太医正在给他请脉。“皇上,夕贵妃过来了。”赵瑾今儿的脸色又比昨儿差了些,呼吸也更重了,听到小六子的通报,捂着嘴一咳,手中就见了红,李忠贤在旁边见状,赶紧把帕子拿了出来,“皇上……”比起李忠贤这像自己下一刻就要驾崩了的激动,赵瑾到时十分平静,伸手让他擦了手,缓过气来了,也不让太医继续请脉了,“你们都下去吧。”两个请脉的太医对视一眼,片刻才躬身行礼,退了下去,赵瑾这病来得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病症,他们虽然担忧,但实在是束手无策。太医退下后,赵瑾才对小六子道:“去请贵妃进来。”殿外,顾夕照见着两位太医,见面行过礼后,她倒也摆出了宠妃该有的担忧,“张太医,皇上的病,今儿可是好些。”见两位老太医都是摇头叹气,顾夕照倒真有些担忧起来了,“怎么?皇上的病莫不是又重了?”“皇上今儿的身子又差了些,方才请脉时,还咳出了血,臣与林太医翻了太医院的医术典籍,如今按照症状下了药施了针,但皇上这病……非但没好,反而更重了,臣等实在是无能……”赵瑾病了几日了,顾夕照日日都来侍疾,她虽然瞧着人面色不好,咳嗽不止的,但压根就没曾把这人病入膏肓的话当真。“张太医怕是没尽心?”若是昨晚以前,赵瑾是死是活,她顶多是半个知己的不舍,但今日,她一想起那个说往后想要一块自由自在的小封地的小皇子,她是真的不希望赵瑾死的太早。“臣惶恐。”两位太医又慌忙躬身行礼,“不是臣不尽心,而是臣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生老病死,最难强求。顾夕照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皇上还不到而立……本宫在此拜托两位了。”“娘娘说得是什么话……臣等自当尽力而为。”两位太医也忙还礼过去。小六子出来见着这副场景,觉得十分动容,心想夕贵妃和皇上可当真是真爱,瞧瞧后宫那些个妃子,哪个有夕贵妃将皇上这般放在心上的?等到顾夕照和那太医说完话了,小六子才抹着眼泪上前请顾夕照进去:“娘娘,皇上在里边等您。”太医退下后,李忠贤正亲自伺候赵瑾喝药,殿中这会药味正浓,顾夕照进去时,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臣妾参见皇上。”赵瑾摆了摆手,“今儿可是什么日子?夕贵妃怎么来得这般早?”说罢,又咳了起来。“李公公,让本宫来吧。”顾夕照走了过去,接过了李忠贤手里的药碗,“昨儿段侍卫都率人亲自到了臣妾长乐宫,臣妾这不是担心皇上?”赵瑾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李忠贤和小六子都出去。等到人都退下了,他才自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了,“别人可能不知实情,但朕不相信夕贵妃不知。”顾夕照挑了挑眉,也不与他开虚腔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怎么,二皇子还没找到呢?”“李忠贤派人在雪松宫守了一夜也没见人回去,段侍卫带人大张旗鼓地待人搜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人……”赵瑾说着,又咳了起来。顾夕照看他当真咳得吃力,赶紧给他顺气,见他又是咳出了血丝,愣了一下,听人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皇上……”隔了好一会,赵瑾才缓过气来,见顾夕照那一脸急色,忽而又笑了,“朕还没死了,瞧你就装的这般丧了。”如今他这一副日薄西山之势,顾夕照也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了,“赵瑾,好歹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困我在这深宫中,虽不是自愿,但我从没怨过你。你当真要死了,难过多少会有一些的。”“这病来得突然又急,我也万万没曾料到,原是想等到仲夏,带你和皇后去九重山的行宫避暑,到时让你从那走的,却不想……”赵瑾也说得真心实意,想到如今这身子,不由苦笑一声,“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不过,你放心,我若迈不过这道坎了,往后势必也不让皇弟困你在这深宫。”顾夕照抿了抿唇,隔了片刻才搭腔,“你也别想得这么悲观,你正值身体强健之年,定是不会有事的。”赵瑾笑了笑,不欲与她说这事了,偏头看向她,“你说朕明察暗搜,愣是都把人找不到,这人到底是躲哪去了?”“这都说血脉相连,皇上这个做兄长的,都感知不到自己的弟弟在哪里,臣妾就更加猜不到了。”到底做贼心虚,顾夕照稳了稳心神,又道:“皇上这般看着臣妾,莫不是真怀疑是臣妾把人藏起来了不成?昨儿段侍卫可是亲自带人去长乐宫搜了。”平素对什么事都是七分冷漠,三分看热闹心思的人,难得这般上心,赵瑾自然是有些起疑的,但又想到这两人实在是没有深交的必要,再者他知这人不贪恋着深宫的钱财和位份,就算真和人有什么,也没必要瞒他,这般一想,赵瑾又歇了这心思,“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夕贵妃这玲珑心思总是比朕看得透些的。”顾夕照下巴点了点,佯装暗忖了半会,才试探道:“皇上与其派人去各宫搜,还不如派人去那些偏僻的宫苑假山搜搜。这二皇子平素与人来往少,就算受了惊,也不敢轻易往陌生的宫里头跑。”“你说得倒也有理,看来朕果真是想糊涂了……”赵瑾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顾夕照分析的有理。正想招呼李忠贤过来时,外面先传来了李忠贤焦急的声音,“皇上……”“何事慌慌张张的?”李忠贤推门进来,躬身道:“二皇子找到了,但……”“但什么但……”顾夕照见赵瑾也着急,忙替他接了话,“你没见皇上一着急就犯咳疾,说话还这般一说三唱,成心让皇上着急?”“娘娘误会。”李忠贤赶紧认错,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但二皇子受了伤,要不是段侍卫盘查地仔细,这会儿人都要被送去乱葬岗了。”第8章“你方才说什么?”李忠贤话一落,顾夕照腾地就站了起来,比赵瑾还要反应激动,她昨晚把那个小可怜独自扔在御花园,本就一夜担心,眼下当真听人遭了意外,哪里还顾得会不会让旁人多想了,“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对皇子下此毒手?”好在眼下赵瑾的心思都放在了赵三思受了伤的消息上,也没有过多地去想顾夕照这态度。“皇上,娘娘,先别急,奴才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眼下段侍卫已经直接把人送到了太医院。”“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伺候朕更衣,带朕去瞧瞧。”赵瑾唇瓣颤抖,颤抖着站亲身来,顾夕照扶了他一把,也是心急如焚的,“皇上,您如今正在病中,这去看二皇子的事,臣妾代替您去。”“是呀,皇上,你如今身子不适,太医也叮嘱您不可动气,要好生养病,您……”“朕昨日才命你去带人来见朕,今日人就发生了这般事,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赵瑾着急打断了李忠贤的话,又是咳得一番惊天动地,但还是要说,“查,查,查,给朕查明白了,夕贵妃,后宫诸妃,你都给朕,查仔细了。”这事自然要查的,但顾夕照眼下更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回了话就让李忠贤好生照顾赵瑾,自己匆匆往太医院去了。“臣段斐……”“段侍卫无须多礼。”顾夕照如今着急,不等段斐行完礼就免了他的礼,“人呢?”段斐:“在里边,张太医和林太医刚刚才从承乾宫过来,臣便在外面等候。”顾夕照到底忧心赵三思的身份,在外头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进了屋。一屋子的太医见到她进来了,除了还在把脉的张太医,其他人纷纷过来行礼,顾夕照不耐烦地摆手,看着躺在简易床上的人,见她衣衫还好好的,只是人晕过去了,稍稍松了口气,“人怎么样?”“臣检查了他的眼睛,也探了鼻息,除了颈侧动脉处有处红痕,身上未见血,显眼处也不见其他伤口,臣猜测只是被颈侧拿掌打晕了过去。”张太医探了脉象后,这才起身朝人行礼,看了顾夕照一眼,顿了顿才犹豫道:“不过,此人脉象倒是有几分让臣费解了……”顾夕照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打断了他,“若只是被人击了颈侧晕过去,掐人中理应醒来,为何人还未醒?”张太医愣了一下,见顾夕照的柳叶眼直直看向自己,又赶紧低下头去,不再说那脉象的事了,“段侍卫说,人送过来的时候,他掐了人中,当时有了短暂的清醒,但又晕过去了。臣方才欲同贵妃说,这人额头手心发烫,面颊发红,怕是着凉,血气虚,这才迟迟没醒。”闻言,顾夕照伸手探了探赵三思的额头,果然发烫,想起昨晚她就穿着这衣服在那石缝里捱了一宿,多半是着凉发热的。若是如此,高热的话,还要用冰块酒精擦拭身体降温,少不了还是要脱衣服的。顾夕照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为了替这人守住这个秘密,她也只能豁出去了,“你们先行煎药,喂人喝下去了,然后把人送到长乐宫去,本宫亲自照顾。”几个太医不由都看向了床上那人,尤其是年轻些的太医,眼下就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懂床上这人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让夕贵妃如此看重。赵瑾如今行将就木,要扶这二皇子上位,这如今人找到了,势必马上就会发出圣旨立二皇子为储君的消息。这个雪松宫昔日毫无存在感的小皇子怕是马上就会成为这朝臣和后宫中人人都要知晓的人了。“各位大人也要尽心些,今日躺在这床上的人,就是二皇子。”她话一落,除了顾夕照之外,屋子里其他人都跪了下来,“臣眼拙。”在朝为官的人,谁都不是傻子,尤其是替赵瑾请脉的张太医和林太医,他们是知晓今上这病十有八九是好不了的,那眼前今日的二皇子,怕就是明日的皇上了。顾夕照免了他们的礼,吩咐他们快些给赵三思煎药,让其他太医都退下了,唯独留了诊脉的张太医。张太医在宫中为官数十年,不仅医术是太医院的翘楚,为人也是个睿智的,见顾夕照留他下来也不开口,便主动打破了僵局,“贵妃要同臣说什么?”顾夕照将视线从赵三思那张晕过去了依旧绷得紧紧的小脸上挪开,看向张太医时,十分意味深长,“张太医方才说,二皇子的脉象有些费解,可是哪里让您费解了?”张太医神色有犹豫不决,踟蹰了片刻,才道:“二皇子脉象冲而虚,这是发热的正常脉象,但臣还发现二皇子尺脉盛而浮,右脉顺而盛,左脉虚而弱……这才是臣纳闷的地方。”顾夕照挑了挑眉,“本宫听不懂你们这些行话,张太医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医者,望闻问切,四发合一,才能诊断病症。凡学医者,入门切脉必学一条:天不足西北,阳南而阴北,顾左大顺男,右大顺女,男子尺弱寸强,女子尺盛寸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太医索性咬牙道:“换言之,二皇子这脉象放在二皇子身上实属不正常,若是换在贵妃身上,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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