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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乱象

李慷笑着伸出手同威尔逊握手,三人一同进了隔间。安排好两人见了面,史密斯便回避了,只留下两人谈话。“威尔逊先生,”李慷笑着为他倒了杯酒,“今天天冷,我给您带了些这里的酒,温了一下。想着您平时都喝洋酒,偶尔喝喝这里的酒,也尝尝鲜!”威尔逊只是笑着看了看酒碗,没有动,说道:“慷先生,史密斯是我的好朋友,他和我说您找我有些要紧事必须要和我谈,我才来。我的工作非常多,只申请下来了一个小时的假,您抓紧时间。”李慷放下了手,有些尴尬地抿抿嘴,说道:“那我就不和您拐弯抹角了,今天找您来确实是有要紧事。您应该听说了,江浙一带的战火又烧起来了,打仗最是费军火的,侯万年和胡方勇现在在争夺安徽地界,这场仗至少要打到年底,以现在的军火流量,两船货一场仗可就没了……”威尔逊没有应话,看了看墙上的钟,说道:“我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李慷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张空支票,又从胸前取下一支钢笔,飞快地在上面填上了金额。威尔逊看到金额时,轻轻咽了一口吐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写完支票,李慷把支票面朝下放在威尔逊面前,盯着威尔逊的眼睛一动不动。威尔逊看了看支票又看看他,说道:“您继续说。”“好,”李慷笑了笑,“前线那边货催得紧,这边流量跟不上,受损失的不只是军阀和我们这些卖货的小喽啰,海关那边也得丢不少本该进口袋的钱。放宽流量对谁都有好处的。”“那你想怎么办?”“开码头……”“黑货码头已经有十几个了。”威尔逊打断了李慷。李慷摇摇头,说道:“开码头,时限。”威尔逊笑笑,说道:“多长?”“全天。”李慷盯着威尔逊的眼睛,眼神里已经流出了些自信过头的得意。威尔逊喝了口茶水,笑着说:“你凭什么觉得这能行得通?”“只靠我自己,我不觉得能行得通,所以我请您来了。”李慷把手放在了支票旁边。“我只是总署长的秘书,你为什么相信我能帮你?”威尔逊没有看那张支票。李慷收回了手,说道:“人都是要吃饭的,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不干,好处不多的,也不干。这只是一半,成功的话,还有另一半。”威尔逊望向了那张被李慷反过来的支票,眨着眼思考着,慢慢端起了酒碗喝了一口,说道:“你的酒很辣。”李慷看他喝了酒,笑着又给他倒了一碗。“中国酒,都辣。”侯万年的宅子里,李牧正和他在廊桥上边散步边聊天。“恭先生的伤恢复得怎么样?”李牧笑了笑,说道:“父亲没在那辆车上,没有受伤。”“那怎么到处在传他身体抱恙呢?”“商会的前几天,有人来告诉我们,他们在北郊的一个教堂里发现了李碌和涵太太。父亲赶紧叫人去看,我们到时候,涵太太还剩一口气,中了一枪,好歹还捡了条命,但李碌已经死了。父亲晚上安排李碌后事时候,李慷想让李楠回来,话说重了,父亲火一攻心,就病倒了。”侯万年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李恒的这些孩子啊,都不让人省心。不过李碌是怎么死的?”李牧眯起眼,也叹了口气:“头上中了一枪,满身青紫,到处都是伤。”侯万年皱起了眉:“下手够狠的,也难怪恭先生悲痛。不过敢动李家的继承人,应该不是普通的流氓混混,查出来是谁了吗?”李牧面色突然变得沉重,思索再三,说道:“父亲怀疑,是李慷。”“李慷?!”侯万年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不是李碌的弟弟吗?”“要不人说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呢?不只是李碌的死,父亲还怀疑凤凰街的枪战也是李慷干的,不过也只是怀疑,没找到证据。”侯万年感叹道:“真是没想到,李慷是这么块硬骨头。”李牧咬了下牙,虽然尽量克制了,但还是露出了几分凶相,转眼又松下来,冷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感叹道:“三十年啊,谁能想到想杀你的人就藏在身边……父亲要是真的上了那辆车,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个李慷到底想干什么?就算他想当继承人才杀了李碌,那他已经是继承人了,再杀了恭先生对他有什么好处?”李牧皱着眉摇摇头,说道:“李慷是怎么想的,我现在也想不出来了,看是要把李家搅得家破人亡才满意……”“人心隔肚皮,”侯万年抬起头看了看阴霾的天,“就像这天,谁记得前几天还晴空万里的?”“他已经有日子没回来了,听人说自己在外面买了套院子,和几个地痞车夫住在一起。”侯万年笑了笑,说道:“李慷这是要走李楠的老路啊,你们李家,又要渡一次劫了。下雪了?”侯万年说着走到了廊桥边看了看,“下雪了!”第25章李慷的宅子靠着郊区,后院外面有个小山,山上是片林地,天气转凉了后这里会显得更凉。宅子有两间正房,一间向阳的装修得精致些给李慷和陆宁住,另一间背阴的放了张大桌子还有些空的书架,用作会客厅和书房,平时有事需要商讨的话就当做会议室。现在屋里只有三个人,昏暗的灯光下商讨事情。海关还没什么消息,李慷握着李家和自己的两条军火线,还有一部分烟土,码头没全开已经觉得分身乏术。为了让开码头投出去的钱不白扔,李慷打算提高些效率,办一家公司,便打发了丁山和梁舒安排这些事。梁舒摆出一张纸,说道:“这是我给您算的开公司需要的本金和利润预估,您看一下。”丁山说道:“您让我找的商铺我也找到了,只要稍微装修一下就能直接用,地方挺好的,价钱也划算。”李慷点点头,接过纸看了看,有些为难地问:“要这么多钱吗?”“黑货的生意不同于白货,光是运输成本就要比白货多出四成,还不算各哨卡的疏通。里外里要比开别的公司成本翻两番。您给海关打点的钱已经用了不少,这都没算进去,现在手头能动用的资金,只勉强够在军火和大烟里选一个。”丁山说:“我看大烟要不就算了,我爹就是抽大烟抽死的,害人!”梁舒说:“我也不赞同做大烟。军火的生意多说只是为了打仗,押运上多费些钱,但是运大烟还需要时刻提防着山贼土匪偷抢,很可能有人押送也无法避免,人力成本,还有风险高出好几成。两者能赚的钱没有差太多,风险上看,我们刚开始,还是做军火保守些。”李慷看着纸上的款项,若有所思地放下,思索再三,说道:“丁山,我让你帮梁先生算码头所有黑货的流水账,算好了吗?”“哦,算好了。”丁山赶紧起身,去柜里拿了一厚沓纸来,“梁先生已经折算了全天的了。”李慷翻了几页看了看,又放下了,似乎在想什么。“慷先生,您想到了什么?”梁舒问道。“钱不够,我们可以和别人合作,或者让他们入股。”梁舒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个办法。不过入股还算好说,但是合作,您可要考虑清楚,分账比例怎么安排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事,我想想办法,你们快点催催铺子。”李慷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但似乎并没有听进去梁舒的话。第二天一早,冯镇洋还在吃早饭时候,冯老太太就来到了餐厅,看着和平日里比有些憔悴,似乎是没睡好。冯镇洋放下了杯子,问道:“母亲?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没睡好吗?”冯老太太摆摆手,示意丫头不用给自己准备餐食。“我做了个梦,梦见雁清在外面和人吵架了。”冯镇洋笑笑,说道:“您就是想她了,雁清太久不回来了而已,肯定是昨天那封信搞的。”“她已经出去好几个月了,就算是散心也早该回来了,每次来信都说还要几天,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不会的,您就放心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什么麻烦会自己解决的。”冯老太太一听,突然严肃起来,问道:“自己会解决?镇洋,她真的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是不是只和你说了,没有写信告诉我?”冯镇洋咀嚼的嘴慢下来,说道:“母亲,您别多想,没有的事。”冯老太太倒是也没有深究,继续说道:“从你从安徽回来,我就一直做梦,总是梦见天阴沉沉的,好几只大黑鸟在天上飞。那天去城隍庙求签,求了个下下签,大师说要小心,不要得罪小人,否则要破财倒大霉,你可要记住!如果光是破财也没什么,破财消灾也是常有的事,只要别是人有什么灾……”“没什么灾的,”冯镇洋打断了老太太的思绪,“您就是没休息好,我等一会儿让医生来给您看看,吃点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老太太站起了身,说道:“我可不喝药!算了,今天我再去趟城隍庙,求个签,再请大师解解梦……”冯镇洋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清醒,有时候会信些乱七八糟的野路子大师赤脚医生,针尖大的事都很在意,不过好在不乱吃药,冯镇洋也就没拦着。“要是说这不是什么好梦,你就赶紧叫人把雁清接回来,我得能看着她才放心!”“好。”冯镇洋笑着回道。到冯家的丝织公司时,刚好到了一封电报。冯镇洋拆开看完,一阵犹豫过后,叫秘书把公司的财务报表拿了过来,仔细看了几遍,提笔开始写信,被敲门声打断。“冯先生,有人来了。”“进来吧。”李慷走了进来,说道:“洋先生!”“呦,李慷?”冯镇洋抬起头,李慷的模样莫名地让他感觉十分陌生,但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稀客啊,坐,不知道李老板找我有什么事?”李慷笑笑,坐在了冯镇洋对面,说道:“冯先生客气,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谈合作的。”“合作,”冯镇洋像听到小孩子比划着讲要挣大钱一样,笑着点点头,“合作什么?”李慷没有理会冯镇洋轻蔑的神情,继续说道:“我不多占您时间,就长话短说了,是这样,李家和冯家自己顾自己地做了这么多年黑买卖,谈生意和运货都自己掏钱,其实算下来,浪费了不少。我想,不如我们合作,开一家公司,统一运营,以您的销路和我们李家的人脉,成本至少能省下一半,效率也会翻倍,得个双赢的结果。您意下如何?”冯镇洋听了,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是你二叔让你来的?”“和他没关系,是我的主意。”李慷冷冷地说。冯镇洋依旧是笑眯眯的:“那你现在还不是李家的大先生,怎么代表李家和我合作?”李慷笑笑,说道:“大先生不过是个头衔,顶多只能代表有个黄玉扳指。能不能代表应该是看谁能掌握实权,李家的黑货现在都归我管,李家的人脉,一大半都是和我熟络的,我不能代表李家,还有谁能?”冯镇洋这时才发现,李慷和以往比多了几分冷峻,说话藏着刀枪,倒是和李碌有些相似。“你说的人脉,就是那些土匪还有街上的流氓?”冯镇洋笑着说道。冯镇洋笑得一如往常可掬,可在李慷听来却十分刺耳,他微微扯起一边嘴角,轻蔑地说道:“别瞧不起土匪流氓,他们做生意少,但是有钱有胆子,您被抢过多少烟土,应该心里清楚。”冯镇洋见李慷开始有点咄咄逼人了,便转个弯说道:“也行,合作。不过和你合作我有几个条件。”“您说。”冯镇洋把手指交叉在一起,说道:“钱我会一分不少地给,我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没问题。”李慷脱口而出,嘴角已经微微勾起。“着什么急?”冯镇洋意料之中地笑着,“这是其一,还有其二。码头上所有李家的长短搬工,全部要听我的差遣;其三,公司的每笔生意,必须要经过我的签字批准,才能正式生效。”冯镇洋说完,一直看着李慷,想要探出他的深浅。半晌,李慷冷笑了一下:“原来,冯先生压根没想和我做生意。”冯镇洋直起身,说道:“李慷,有些你父亲的样子了,但和他比,还差得远。做生意不是只用动动嘴皮子的,回去吧,学成了再来!”李慷心里憋着火,但还是笑了笑,一拍扶手站起了身,说道:“既然冯先生不愿意与我合作,那我也不能强求。我祝您今后,一切顺利!”“谢谢。”冯镇洋依旧是微笑着点点头。“失陪!”虽然冯镇洋没有答应李慷的邀请,但心里还是对他多了几分警惕,如今来看,李慷似乎已经成了第二个李碌,再做出些出格的事也并不令人感到意外了。虽然还是有些莽撞,但李慷的心思就在做生意上,单凭这点就比两个李碌都难对付。冯镇洋有些悲观地觉得,李慷是不逊于黎曙的又一个狠角色。李慷脸色阴沉地回到了自己的宅院,杜虎和丁山正在商量商铺的装修,见李慷顶着一张阎王脸回来,放下了图纸,小心翼翼地走到他房里,想要询问原因。“慷先生,出什么事了吗?”李慷咬着牙,青筋一跳一跳的。丁山和杜虎互相看了一眼,问道:“您去哪里了?”“冯家。”“没同意?”李慷眼袋紧绷,拳头攥着一把怒气,压着火说道:“冯镇洋那个老狐狸,非要我给他打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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