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温妃身亡, 但在习柳宫的密室发现各种毒药，还有大量谋逆密函的消息, 很快就传了出去。北启举国震怒。不知道从哪里风起, 一股皇上参与其中，要步成帝后尘的言论在民间扩散而开。都说这些年皇上盛宠温妃，几乎将大半国库送给了温妃的母国西成国，又为了西成国，让北启损失了上万兵士。但皇上丝毫没有反省, 还几乎让温妃在宫里和皇后平起平坐，皇宫库房的三分有二都给了温妃。如此作为，要不是温妃遇刺而死，不过一两年，北启肯定又要经历一次百年前的大乱。这股风吹得越来越多百姓骚动，文人们更是义愤填膺，要皇上下罪己书。还有早就蠢蠢欲动的王侯，趁机起兵，要推翻今皇。席郁修和孟清临一面稳着朝堂, 一面请旨发兵，踏平西成, 以平息百姓之怒。皇上这时候除了拿西成堵悠悠众口，没有任何退路，当即着韩将军带兵十万，直指西成。西成国没抓到孟清眇，又惹得北启大兵压境, 垂死挣扎一般，公布云眇公主就是百年预言里的凤女，得之可得神器，进而得天下。甚至说，当初江溪水灾，就是因为凤女回京，神器水镜现世。水镜如今已经被秘密运回北启。神器一出，立刻引得各个观望或隐藏的势力动了起来，全部矛头都趁着民怒未解，直指京城。而孟清眇成了所有人竞相争抢的目标。皇上也把孟清眇召进了宫。半个月没见，皇上瘦了两圈，头上甚至有了花白，看着孟清眇的时候，眼神像是饿狠了的孤鹰，“温妃那天跟你在一起，跟你说了什么？”都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还在关心温妃死前说了什么。孟清眇看在他多少没有亏待她的份上，就告诉他了，“说了她是怎么成了父皇的妃子，还有我对他们有很大用处。”皇上坐直身子，目光却落在她旁边的席郁修身上，“你们早就知道她是‘凤女’？”席郁修不闪不避，坦坦荡荡，“是。”皇上脸上浮起怒意，额角的青筋都在一瞬间爆了起来。孟清眇正以为他要大发雷霆，却又见他泄了气一样瘫在龙椅上，好像又老了十岁，喃喃道：“‘凤女出，神器现，朝代易’，朕竟成了亡国之君啊。”席郁修把孟清眇的手抓在手里，沉稳从容，“臣跟其他三族联系过，得知三族之内暂时没有异常，只要将神器找回来，北启就会屹立不倒，皇上无需太过忧心。”皇上冷笑，“外面怎么说朕的，又有多少股势力作乱，丞相不清楚么？韩将军灭得了一个西成，灭得了这么多豺狼么？灭得了，北启元气大伤，朕是千古罪人；灭不了，北启落入他人之手，朕就是北启之辱。丞相让朕怎么不忧虑？”孟清眇觉得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她引来了祸端，造成了他如今的境地，他在替她这个女儿背锅。孟清眇想说什么，却被席郁修拉住。席郁修面色未变，声音微沉，“皇上言重了。如今不过一些乌合之众受人挑拨闹事，北启自成帝之后的积淀还不至于平息不了。皇上只是被西成国蒙骗，何至于因为外面的风声就自暴自弃？”这就是在提醒皇上，如今的局面只是因为他宠信温妃，帮扶西成，跟孟清眇没关系。孟清眇仰头看着席郁修的侧脸。他说这些的时候，沉静淡然，双唇一阖一动，跟精致的下颌线一起，直惑人心扉。她生身父亲把她当做祸端，这个男人却坚定不移地护着她。确实像温妃说的，他把她保护得太好，不知道人情丑恶，所以太天真了。她真的没有想过，父皇在这种时候，会觉得一切都是她引起的。她也不想当什么“凤女”，如果没有猜错，她中炽凰，也是因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让她十六年受尽折磨，如今又被各种豺狼虎豹盯上。她知道自己背着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恐慌过，害怕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但她同时也明白，越是危险，就代表价值越大。只要她乖乖配合，北启就可以找回丢失的神器，重振当年的强盛。可她的父皇，竟然只想到了她带来的麻烦，没想过她也可以让他一展抱负。皇上还没说话，席郁修就又道：“韩将军肯定能收服西成，作乱的贼子也正好趁这次机会清理掉。皇上既然身体不适，这些时日就多加休息，至于神器，臣和太子都会找回来，您无需挂念。”说完牵着孟清眇，略一低头，“臣和公主就先告退了。”翌日，皇上下了圣旨，称这几年温妃给他下毒，致使他迷了心智，险些酿成大错，近几日他反省己身，决定退居休养，命太子监国，丞相辅佐，共解如今之难。孟清眇听到旨意，有些愣愣的。昨天席郁修在御书房让父皇“多加休息”、“无需挂念”，父皇今天就让权退位了？母后说，席郁修是席家人，父皇都不能动他。但她没想到，他表面上是臣，内里连父皇都得听他的。席郁修不在府里，齐焉见孟清眇走神，眨巴着葡萄似的眼睛，问她：“公主娘娘是不是生气啦？大人最近好忙，都没怎么陪娘娘呢。”孟清眇收回心思，摸着他的脑袋，笑道：“这不是有阿焉陪着本宫么？”她身上香香的，齐焉十分满足地闭着眼睛任她摸，满脸开心，“那公主娘娘喜欢阿焉嘛？”“阿焉这么聪明可爱，当然喜欢啊。”“那公主娘娘什么时候，生个更可爱的小小姐和小少爷啊？”他偷偷问过老陆，老陆说公主娘娘能给大人开花儿呢。那外面的传言就都是假的。他得告诉公主娘娘这个消息。孟清眇的手一顿。齐焉以为她想到了传言，先小心翼翼地问：“公主娘娘是不是担心外面的传言啊？”他小心试探的模样十分可爱，孟清眇忍不住逗他，“是啊，本宫体弱多病，可不好生养。”齐焉看到了时机，连忙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着声音说：“公主娘娘不怕啦，老陆说您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孟清眇苦笑不得。岐陆跟一个六岁的孩子乱说什么呢？她现在是生孩子的问题么？现在是她连跟席郁修亲密都难。她还不想每次都因为这个疼得下不来床。这半个月来，岐陆几乎每天都在药房里，研究温妃密室里发现的东西，想从中找出咒毒的解法。但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一点进展。好在席郁修最近太忙，没时间真对她动心思，不然又要找岐陆麻烦了。孟清眇想到席郁修每天夜里把她按在怀里，深深叹气的样子，就又心疼又庆幸。老东西在别人当爹的年纪才娶亲，娶回来还因为各种原因能看不能碰，肯定憋都憋死了。但是她躲过了男人的折磨，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席郁修要是知道她这种想法，可能真的会弄死她。想到席郁修的表情，孟清眇就浑身一阵发寒。等哪天她的毒解了，那男人肯定不会放过她。齐焉见她不回答，以为她不相信，抬起小手发誓，“阿焉说的是真的！不信您问大人。”孟清眇才不问，这种时候问他这种事情，不是自找苦吃么？但看齐焉急得小脸发红，孟清眇没再逗他，抬手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蛋，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阿焉就不要操心了，我和你们家大人会看着办的。”她一笑，齐焉才松了口气。公主娘娘笑了，那以后就不会和大人闹别扭了吧？外面的很多人都想抓走孟清眇，为了不在这动荡的时候添乱，孟清眇就一直在相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也不知道怎么找神器，就只能等着席郁修和皇兄忙完了，再一起想办法。年在好几天前就过了，但在动乱的时候，没有谁能过得舒心。但席郁修为了让孟清眇感受京城的年味儿，早早就吩咐把府里收拾的焕然一新，还挂上了通红的灯笼，贴上了喜庆的春联。这才过了几天，红灯笼还在，席郁修晚上没回来，孟清眇睡不着，就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灯笼。别人家的公主成亲，据说要见驸马的时候，就是在公主府门前挂红灯笼呢。到她这里，就变成了驸马直接把她抢过来，住在驸马家里。也不知道她这个公主是怎么当的。孟清眇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让古尔卓给她备了针线布匹，趁着灯光给席郁修做衣裳。她以前在紫幽谷的冰洞没事干，为了打发时间，可学了不少东西。针线她可在行了。席郁修的衣裳都精致典雅，刺绣也十分精细。孟清眇认真地剪剪裁裁，穿针引线，正专心不已，烛火突然晃了晃。孟清眇手上的针直接扎进了指头上，一滴血马上滴了下来。“公主殿下的兴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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