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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寡妇

胡杨瞠目结舌,他不知道那位新的黑道之主能对养大自己的父亲狠成这样,他是原来跟过阮灵兮的老人,也是唯一一个再能跟新主的。准备1000cc的o型血浆,马上开始手术。患者是穿透性枪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重度昏迷失血性休克,血压和心跳持续下降,准备电击。准备10毫升强心针。护士们跑进跑出,忙成一团。胡杨中途特意跑出来问贺西城:他枪法很准,zǐ_gōng 留不住了,蒋少继续做么?隔了十秒,贺西城像是才听见他的话,迟钝得问:你是说,他再不会有这现实太残酷,他一时难以说出口。胡杨点点头:永不再有。这年轻的霸主,闻言笑了笑:你只管去做吧,无论如何留他一条命。事到如今,他还笑得出来,可从那无情的笑容之下,却露出一丝伤心,只是那伤心如此短暂,又如此深刻,夺取了人所有的生气,反而让胡杨觉得不过是某一种错觉罢了。阮灵兮的情况逐步稳定下来,血压开始回升,肚子里那团模糊的血肉被装进黑色塑胶袋里扔了出去。胡杨俯身轻手轻脚给他戴呼吸器,对方的黑发落进他掌心,柔软地来回抚过。胡杨突然梗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眼泪滴落在阮灵兮白皙的脸皮上,忙伸出拇指小心擦掉了。孟疏被两人押着,跪在地上,贺西城拿着那把从阮灵兮身边找到的枪,指向他:谁给他的枪?贺家里不会有枪,连菜刀都全部锁在橱柜里。孟疏:我不知道。真不是你?孟疏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新上任的会长十分忌惮老会长的旧人,全会上下人尽皆知,因此新心腹并不与旧部下来往,并处处排挤,在会中的权力地位和供奉被大步剥削,很多人都是走得走死得死,孟疏如今是唯一仅存的阮灵兮的贴身保镖,确实令人生疑。贺西城想了想,还是说服了自己:我相信你。不过,孟疏并没有因为信任而留得一线生机。贺西城按下扳机,5mm的子弹在孟疏头上留下一个狰狞恐怖的弹孔,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混合着,从孔里流出。贺西城拆除弹夹,按下弹簧,取出一枚子弹,细细看起来。黑色m95,港城所有货都从日月会进,会里兄弟几乎可说人手一把。枪都一样,可弹道不一样。要查,很难,却不是不行。贺西城就像从地狱归来的路西法,他英俊温柔的五官形成一个亲切的弧度:我只问,这是谁的枪?黑压压的一片黑云中,无人应答。绝不追究。孟疏的尸体还倒在地上。陆晚舟流出冷汗,他不敢认,也不敢不认。如果真查起来,迟早知道是谁的。他咬咬牙,刚打算迈出一脚,旁边的宋翊祯先扑通跪下了。贺西城也是真意外:是你?宋翊祯来之前还在和杨建国之流喝酒,两斤白酒酒劲儿还没散,说起话来磕磕绊绊:前两天,我我枪丢了。.贺西城皱皱眉,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他的目光冷冷从陆晚舟脸上划过,心里因为知道真相之后再也压抑不住心爱之人受伤的愤怒。砰!砰!砰!砰!砰!余下几颗子弹给宋翊祯描了个边。第 21 章黑道篇阮灵兮恍恍惚惚的,抗抑郁症药停了一段时间,他的精神如今亢奋而危险。耐心,平衡与爱,在反复撕扯和等待中消耗殆尽。至死不悔,此生不渝。最终他什么都没得到,少年时的爱人,和他最怜惜的孩子,与曾经的敌人一起,殊途同归,血肉尽糜,爱与恨情归一处,叫你分不清谁是谁。当年本来贺西城必死无疑。那时阮灵兮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人都知将来他便是龙头老大,他话:我保他。有人冷笑:他必须要死。一个细佬而已,阮灵兮不屑:如果我一定要保呢?其余人为难起来,无人想与这大魔头做对,亦不知今日他是否出门忘了吃药,否则怎么会趟这趟浑水。那人心生一计:阮灵兮,你有什么理由保他?那难不成你不将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阮灵兮沉吟片刻,他知三花这老姑婆不想这孩子活,他偏不,偏要救他,总不能叫这女人称心如意。他说道:这孩子是我们老会长的私生子,你敢杀他?!一言既出,石破天惊,有人能叫茶水活活呛死。回忆往事,阮灵兮竟情不自禁笑笑,他笑,当时自己哪来的奇思妙想。水很热,很腥,不知哪里,传出声声臆响:爸爸.爸爸...阮灵兮抬起手看了看,是血。贺西城进浴室的时候,见阮灵兮痴痴傻傻的,低头看手。怕他不知好歹,又弄伤自己。于是伸手进去关了水龙头,阮灵兮后知后觉,迷茫地看他,像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贺西城的眼光落到他肚子上,上面狰狞一道疤,他用手背去碰阮灵兮的额头,触手很烫。他知道他的身体,难以如往日健康。你发烧了....下一秒,阮灵兮面露恐惧之色,呼吸困难起来:贺西城,你身上好多血。第二日,心理医生过来,见张贺西城神色憔悴,心知他定是守了人一夜。却不知,昨天晚上阮灵兮发癫似的又哭又叫,着实骇人。贺西城寸步不敢离,自己也叫痛苦折磨。阮先生,他有什么症状?大哭大闹,都不认识人了,总说我死了,你说,他是不是盼着我死?....还有别的吗?不知道,总是说所有人都死了。这个月发作了几次?七八次吧,我看他次次非要闹到声嘶力竭,一次比一次人精神头更差些。发作时候的情绪,是以害怕,还是愤怒,还是疑惑为主?我分辨不出.....大约害怕有些,也很愤怒,嘴巴里自言自语念念有词,一会儿说很后悔救我,一会儿又说绝不忍心看我死。这.....这....怎么了?心理医生索性直说了:我看阮先生是精神分裂的征兆,要马上入院治疗。第 22 章黑道篇贺西城的情人很多,每个都呆不长,唯独苏澄是个例外,他长得十足像阮灵兮,却比阮灵兮年轻,比他温柔,比他善良。关键是,苏澄怀孕了。为了这事,年轻的情人闹将起来,豁出去命不要,也不肯让自己的孩子做私生子。贺西城对付这种人,其实有千百种法子,想当初港城首富路家的大公子,在外和女明星厮混,惹了一屁股桃花债,同样弄出人命,用钱尚不能平事。路公子的太太是赌王家的大千金,背景硬得像座金山,女明星闹得天翻地覆也入不了路家的门。眼看就要鱼死网破,路家也不堪其扰,便求到贺西城这里来。彼时贺西城也才刚上位,手上过着千百亿的生意,港口来往几百条人命捏与他手,哪能搭理这种小事。不过路公子与他有私交,两人从小便认识,只好出手替他平了。香江里的水,从此多了一个麻袋。一大一小,一尸两命。过了几月再捞上来,天王老子也查不出是谁杀的。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贺西城倒做不出这么干脆的事来。他也快三十岁的光景,是该要一个儿子。阮灵兮如今又这样,想要个明面上的举案齐眉也不可能了。可苏澄的出身,贺西城只怕他没命做阿嫂的位子。靶场里,砰,砰,砰,三枪。枪枪都打中十环。金属靶微微晃动,上面各有一个弹孔。贺西城心烦意乱,他从小练枪,对风速,障碍,技巧都熟练于心,开枪好像本能,抬手便中靶心,全然忽略心情因素。他是这样有天赋,可这天赋却不及当年阮灵兮十分之一。阮灵兮可在变速移动的物体中,开枪击中目标,第二枪射出,会穿过第一个弹孔,完美的doubletap。这是专业的杀手,亦是最完美的猎杀者,特意为了暗杀而磨练的枪斗术。贺西城自问自己什么都胜过他,可唯独这点,他也做不到。他很绝望,他永远赢不了他的养父,有什么比你永远无法打败你的敌人还要令人沮丧?那便是你根本不知如何打败他。他杀不了阮灵兮,也舍不得放过他,要是没有仇恨,他们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甜蜜情人。还有他可怜的妹妹,贺西城想起小时候,她是怎样迁就他,照顾他。其实他如今已经很少想起往事,或者他根本刻意不再想起。贺西城取下护目镜,摘下防护耳罩。想了想,拨通了心理医生的电话,那头寒暄了一阵。贺西城直奔主题:我们来谈谈阮先生居住疗养院的详细事宜。第 23 章黑道篇道上张三爷做寿,早半月前下了请柬,邀贺西城阖家前去同喜。阮灵兮如今住在青山疗养院,每日由主治医生报告病情进展,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过苏澄的手。苏澄手里有着经济实权,又正得宠,虽然不是名正言顺的贺太太,却也算得上做实了半个阿嫂的位置即使得偿所愿,苏澄却也并不开心。世上的事少有十全十美,若他预想的一切都能实现,那接下来的生活又该期盼些什么呢?贺西城穿好西装打好领带,走到卧室与他作别,苏澄幽幽问:为什么不带我去。贺西城有时候不知道痴男怨女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大约这点上,阮灵兮给他的印象便是与众不同,他从不问为什么,也不抱怨,他只岁月静好做他自己,好也罢坏也罢,横竖那是别人的事情。张三爷地位尊崇,是老祖宗一样的人物,去道贺的人必会携家带眷,带的也肯定是明媒正娶通告全港的大房太太。没人敢带着小情人去那种场合找晦气,否则只怕等不到吃酒的时候。贺西城心想:道理还用我同你解释么。嘴上也不提这茬,只吻了吻苏澄的脸颊。他年轻的美人,正是温玉生香,肤白如雪的年纪,苏澄的眼神也柔软下来,他看着贺西城,嘴角是一个温暖地弧度。早点回来。天色已经晚了,华灯初上,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下班归家的车流堵在路上,司机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方向盘,等到一刻钟的光景。前方仍然没有动静。他请示到:老板,换条路?贺西城眉头紧簇,看了看时间,冷淡应了声。黑色的宾利调转车头,从拥挤车潮中撤出,缓缓驶入另一条小道。路上没有几个人。突然,砰、砰两声。司机应声倒在血泊之中,一团血红色的雾喷在副驾驶座上。贺西城忙上去拉他,发现人已没了气息,已经死了。再看那人头上枪伤,最后落到车窗玻璃上。特制的钢化玻璃,连子弹都打不穿。玻璃上几层蝴蝶纹,他认得这痕迹,认得这枪法,竟是双发doubletap。两枪连发,两组都打在同一位置。是阮灵兮!不。贺西城冷静细想,不是阮灵兮。除了他,还有谁能发出这样的子弹?直到车子周围围上层层暗影,贺西城下车,从暗影当中又走出一个人来。陆晚舟!年轻的狼王一叶障目,纵情声色,不知他的狼群中,新狼王蓄势待发,已存了轼主的野心。贺西城眼神阴戾:你要造反?陆晚舟挥挥手,暗影中分出一条路来。他脸上仍然是笑,那笑容如此轻松:我怎么敢。有人要你的命,我只不过做人手里那把杀人刀罢了。远处火光冲天,一处是贺家,一处是青山疗养院。贺西城阴冷地盯着他:你想怎么样?陆晚舟忽然哈哈大笑,将枪收起,众人亦然:大佬,今日要你做选择,你自己选个死法吧。说完转身带人走了,步伐果断并未停下。贺西城管不了他,此刻,他望着两团火。心里亦有两团火在烧。他问自己,要去哪一边。第 24 章黑道篇十字夜,上弦月。阮灵兮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云。他的神情憔悴,白衣上沾了些血渍,却不是他自己的。偶尔路过一个人,被他的样子吓着,匆匆跑开了。他左手拿着一把枪,劫了一辆车,往翡翠公墓的方向走。天上星星稀疏,寥寥几颗,轻柔的风拂过他的脸,吹不散那一脸愁绪。四周很安静,安静地可以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公墓里没半个人,他沿着记忆中的路慢慢走,偶尔注意着墓碑上的字。走到他女儿的墓前,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坟包。阮灵兮面无表情,当下枪,半跪下来,用手指轻轻摸那张黑白照上,他女儿的脸。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再留退路。他女儿的尸体早已经火化,连着发丝骨头在红焰里融为一体。囡囡,你还认得我吗?阮灵兮在心里问,你会怪我吗?他挖开女儿的坟墓,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灰盒。然后从一堆灰烟里,找到一枚子弹。子弹过了这许久,依然崭新。阮灵兮把弹夹里的子弹退干净,将那颗子弹装进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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