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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师养鬼日常

燕玄对于危险的感知力也就从未出现过,如今是第一次,出现的太过于蹊跷,他不知道真假,如果是假的贸然告诉陆平只会让他白白忧心,因此燕玄就瞒了下来,打算自己先看看情况,等到离了琅迹王宫他再同陆平说。琅迹国偏北,除了夏天多雨,从立秋开始气候就变得干燥,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一场小雨,然而这个晚上,天空非但下起了雨,下的还是倾盆大雨。雨声哗哗啦啦,豆大的雨点一颗有一颗砸在窗户上,燕玄立于陆平的床边给他守夜,陆平晚上睡得很安稳,什么动静也叫不醒他,外面轰鸣的雨声他都能视若无物,甚至还翻了个身。看着陆平恬淡的睡颜,燕玄无奈的笑了笑,伸手为他掖了掖被角,这样没心没肺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占星楼。大殿点着烛火,窗户开了一个缝隙,风顺着缝隙进来,火光摇曳。大巫跪坐在殿内,手里拿着刻刀在竹简上刻着什么,琅迹国秋日鲜有大雨,如今天象生异,他不得不小心,刚好之前琅迹王让大巫通天解卦,大巫想着陆平若是出宫,等他走了自己再通天,也可以见陆平嘱咐他几句。如今,通天时也可以看看为什么会突然天象生异。时间过的真快,琅迹国的王子们年纪越发的大了,琅迹王也越发的显露自己对公子颖的喜爱,公子们的斗争越发激烈,只有陆平隐身于斗争之中,格格不入。对于陆平要出宫游历这件事,大巫早早知道,觉得并无不妥,少年郎是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风光,况且如今宫内斗争激烈,陆平一心在玄术上,也倒不如出去避一下,过几年再回来。这样想着,大巫伸了伸腰背,打算明天问问陆平他打算什么时候离宫。夜里面的风慢慢起来,烛火摇曳的更加厉害,烛光晃得格外厉害,连火光都有些刺眼,大巫无法在继续刻字,便收起了东西,起身往卧房走去。然而没走两步,占星楼正门被人自外打开,按理说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这样贸然过来打扰大巫的。眉头倏地皱起,大巫冷脸回身看去,在看到门口来人时,他猛地怔住了,六违?只见六违站在门口,他身材瘦弱,从雨中走来浑身湿透了,整个人摇摇欲坠,许是被雨浇的,他眼眶发红肩膀也在颤抖。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带伞。大巫皱着眉头,他走上前关好门,拉着六违进来,把自己的外衣披给六违,语气严厉却隐含着满满的关心。这样淋雨,回头着了凉,有你好受的!大巫六违低低的出声,发梢的水缓慢流了下来,顺着脸颊下滑,他的眼眶更红了,那下滑的水渍里面可能夹杂着他的泪水。大巫不知道六违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六违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冷风乍起,外面的大雨绵延,空中惊雷阵阵,六违缓缓启唇,声音被雷声掩住,大巫却听到了他的话,瞳孔猛地放大。原本放在六违肩膀上的手滑了下去,大巫整个人后退了两步,骇然抬首,不可置信的看着六违。陆平醒来之后,因为昨夜下的大雨,今晨天气有些冷,肩上多搭了件外衣,他站在院子里面,闻着清新的空气,微凉的风吹拂在脸上让人变得更加清醒。伸了伸懒腰,弯起眉眼,身边宫人走过,她们窃窃私语,陆平无心听别人的悄悄话,却还是听了一耳朵。那两个宫人说,大巫昨夜不知道为何,竟莫名其妙在雨里站了一整夜,天亮雨停才回屋,结果刚躺下人就发了热,大王已经派了医官过去。最近也真是的,先是大王染了风寒,现在大巫又病倒了。宫人接着道。也不知道大巫是了什么,大晚上的在外面淋雨,他虽说有着精妙的神通,但毕竟也是□□凡胎啊。芙舒走过来,打算告诉陆平大巫生病的消息时,刚好看见也听见了两个宫女的话,陆平就在院子里面,有心也可以听到。冷着脸,芙舒走到宫女面前,厉声道:我这几日对你们太好了是吗?青天白日里竟让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芙舒姐姐。看到芙舒两个宫女立刻白了脸色。公子的库房这几日要拾掇拾掇,你们就去库房当差吧。芙舒一字一句的道。库房没有什么轻松的话,最省力的也就是搬东西,两个宫女自知理亏,也不敢分辨只能苦着脸往库房去了。打发了这两个人,芙舒皱皱眉头停到了陆平身边,紧了紧他身上的衣物,芙舒接着道:公子别听那两个小丫头瞎说,大巫自有神明庇佑,没两天病就好了。大巫和父王都病了是吗?陆平出声问道。关于琅迹王,陆平的内心是复杂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一个人,那个人从未把他当过儿子,而他生病的消息也是陆平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实在是讽刺极了。秋季天色阴晴不晴,大王所以才病倒了。芙舒轻声道,大巫昨夜淋了雨,医官去看说喝两副药就好了,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大巫?知道陆平和琅迹王之间的关系,芙舒也就没有主动说让他去看大王,反而提起了大巫。也好。陆平点了点头,燕玄呢?他说刚下完雨的翠竹格外清丽,要砍两根给公子送过来。芙舒想到陆平说着话时候的语气,不由得笑出了声。我要他的竹子干什么。陆平笑骂一句,却也没有让芙舒把人找回来,只是道,等燕玄回来就说我去了大巫那里,让他到占星殿寻我。是。芙舒福了福身子,接过陆平身上脱下来的外衣,目送着他离开。许是因为大巫生病了,占星殿格外的肃穆。陆平轻车熟路的走到大巫卧房,卧房里面燃着不知名的香,大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旁的陌生的宫女收拾好药碗,看到陆平躬身行礼。这里只有宫女一个人服侍,陆平看了四周都没有找到六违,之前大巫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六违照看,怎么如今大巫生了病,这人反而不见了?心里存了疑,陆平面上不显,他挥了挥手让宫女离开,自己在床榻边坐下。听到有人来,大巫睁开了眼睛,看着陆平他笑了笑,我这一生病,倒是让你过来了。师父受了风寒,徒弟当然要在一旁侍疾。陆平道,我本是来替六违,不成想他不在,大巫安排他去做别的事情了?六违见陆平提到六违,大巫的脸色一变,他合了合眼眸,半晌才说,医官给我开了药,我让六违去取了。嗯。陆平装作没有看出大巫的不自然,点了点头,师父,您刚吃了药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不必。大巫伸手拉住陆平,没有让他动,盯着他半晌,大巫才缓慢的一字一句问道,陆平,你和六违相处的时间不短,你觉得他怎么样?不知道大巫突然这么问是何打算,陆平只答道:我和六违很投缘。那若是我打算让他当大巫,你觉得如何?陆平一怔,没有想到大巫竟然有这样的打算,而且会这样问自己,眼睛里面有些许惊讶,陆平轻声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插嘴?全凭师父您的打算就是了,况且您正值壮年,还有不少好光景,不过我觉得六违是一个可托付的人。六违他大巫声音很低,如今提到六违没再深入,而是看着陆平又道,你之前说要收拾行李准备出宫,如今整理的怎么样了?昨天刚收拾完,之前还和燕玄商量着找个好日子来和您道别,只是如今您生病了,我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陆平道。我本来也想说,让你过些时日再出宫的。大巫不想让陆平出宫,难道只是因为您如今生病,需人侍疾吗?燕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巫的卧房,之前大巫和陆平的对话也不知他听了多久。缓步走进殿内,燕玄停在陆平身后,他低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巫,眼神锋利,仿佛瞬间就洞穿了人的内心,所有一切无所遁形。第四十七章大巫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他不看陆平也不看燕玄,明显是在隐瞒什么。大巫。察觉到大巫的情绪,陆平皱起眉头,您在隐瞒什么?紧闭上眼睛,大巫缓慢的松出一口气,睁开双眼支撑着坐起来,陆平不可能不管他,扶着大巫在他的后背垫上枕头,这才松开了手。许是因为之前吃的药如今见了成效,原本苍白的脸有了浅淡的红晕,大巫的呼吸也不再有气无力,动了动身体让自己的姿势更舒服一点,大巫眼神一定,心中做出了什么决断。燕玄站在门口处,他看不见大巫的神色变化,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骤然凝实了,一抹不安涌上心间,陆平皱起了眉头。我虽说是大巫,得大王欣赏,但是我所做的是勘测琅迹国运,为琅迹国择定下一任君主。大巫看着陆平,一字一句的道。陆平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早早的就知道了,如今再次听到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陆平,大巫所效忠的,从来都是琅迹国,而不是某一个琅迹王。眼底最后一抹晦涩尘埃落定,大巫的声音很轻,话一出口就消散在了风里,可是他的语气又很重,几乎是每一个字都重重的落在陆平心上。大巫,慎言。陆平抬起手,遮住大巫的唇,让他不要随意说这种话。如今这里虽然没有其他人,但是保不住有谁躲在某一处,听了话传出去。大巫是得琅迹王喜爱,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实在僭越。大巫完全不在意,他还笑了笑,那话出口他像是卸掉了什么枷锁,整个人轻松地不像样,我打算把大巫的位置交给六违。嗯,好。陆平点点头,没有负面情绪,他原本就打算早早地出宫,回不回来都是未知数,琅迹王宫的一切陆平心里觉得都和他没有关系了。陆平的情绪很平静,大巫心里欣慰却还是忍不住说;你是我的徒弟,我没有把大巫的职责给你,是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我知道,师父。陆平原本想板起脸,却还是因为大巫的话笑出了声,我早就和您说我要出宫了,您要是打算把大巫的位置给我,我才要和您闹呢。至于大巫话语里面更重要的事陆平只以为大巫是在说他以后周游列国,给玄术编纂书籍的事情,再没有想其他。而大巫的脸色却一点一点沉了下来。燕玄已经走到了陆平的身边,大巫的神情变化他都看在了眼中,早在大巫说把位置留给六违的时候,燕玄就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剑灵惯是敏感的。果然只听面前的大巫出声道:陆平,估计你不能离开琅迹王宫了。心头倏地一跳,大巫,您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大巫要陆平留下来侍疾,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说辞,而他这样说估计是有别的事情要发生了,是宫里有什么事情,让我不能走吗?我昨夜晚睡,抬手占了一卦,大王他凶多吉少了。怎么会?陆平压低声音,语气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他虽说和琅迹王没有见过多少面,但是琅迹王如今正值壮年,上一次见面他还中气十足,有怎么会突然间就不行了?只是一场风寒,父王身强力壮一定会扛过去的。陆平接着道,他语气肯定,不知道是真的相信还是说给自己听。秋寒索人命,我所能做的就是帮着医官,多求些时日。大巫缓声道,这事我还没有和旁人说,只是因为你要出宫了才告诉你,陆平别走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你走了就不好回来了。师父陆平低着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膝上的布料被水渍晕染开,自然放在膝上的手也无力的滑落下去,陆平整个人看上去脆弱极了。大巫本想抬起手安慰的摸摸陆平的发顶,然而他还没伸出手,陆平就被燕玄揽在了怀里。剑灵的拥抱虽然冰冷,却能给人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陆平在燕玄怀中闭上了眼睛,手紧紧的捏住衣襟,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涌出眼眶,无声恸哭。大巫的卦象从未出过差错,他说琅迹王时日无多,那这个人怕是活不过今年过年。死亡这件事情离着陆平实在是太过于遥远,青葱的少年郎,刚看到人间的趣味,便要亲手送离自己的父亲,纵使是亲缘淡薄,可陆平不是什么薄情寡性之人,早年让自己不要期待,如今却还是忍不住的心痛。他不能哭出声来,对长辈不好,便只能独自隐忍掉着眼泪。燕玄默不作声,手只一下又一下抚摸着陆平的后背,安抚着他,让怀里的人更舒适的发泄情绪,燕玄敛下神色,淡漠的漆黑眼瞳一动不动的盯着大巫,他本是剑灵,在陆平身边收敛锋芒,光滑柔软的不像话。如今在陆平看不见的地方,寒光乍显,凌厉的剑刃似乎能轻易地刺穿人心。心中有鬼的人断不能和这样的剑灵对视,只一打眼大巫就离开了眼神,再一次躲避开。只是眼神消失了,他的耳边响起了轻飘飘的发问,是天意,还是人为?燕玄没有说主语,也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可是大巫明白,他知道了。陆平没有在占星楼待多久,等他擦干净泪水,看着大巫闭目入睡才和燕玄一起离开。陆平与燕玄前脚刚走出占星楼,六违就从大巫卧房里面的密道走了出来,密道连接着占星楼和大王的清平台,大巫不经常动用这个密道,密道里面潮湿阴暗,满是腐朽的气味。六违站立在大巫卧室,弯下腰掸了掸衣摆,关好机关,才缓步走到大巫的床边。大巫本在假眠,听到声响睁开眼睛,侧头看六违的手上已经是空无一物,他眼底闪过一抹犹豫,还是问道:大王身体如何。听到大巫的问题,六违笑了笑,原本恬淡的面容因着那抹笑多了些许阴恻,药他不愿意喝,却爱喝那符水,大巫你说这世间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你恨他是应该的,可是你不该动他,能杀他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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