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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蔓华传(上)

一定谨记在心不过前辈,您说的疑惑是什么呢?关于翎雅的事。说这话时,曰治前辈明显语气也变了。翎雅怎么了?你不知吗?不知是关于哪方面的,因为在翎雅受罚时我下凡做事了,几乎没怎么回过天庭,也没再过问此事。那你也并不知就在翎雅受刑结束的当日涅□□失败而丧命于火牢中,从此烟消云散了?蔓华心里一下落空,似乎想起了五十年前去火牢看她的场景,那时从没想过她会死,不知天庭如何说的?天庭说火牢七百八十九日之后涅□□重生本是无关生死之刑罚,不过她先前将自己的心口,两双翼,以及背部的羽毛各拔掉一支散落浒陵,想借此祸乱人间,元气大伤故而导致涅□□失败。曰治前辈可知此事?我并不知,是翎雅的母亲拖着受伤的身体来求我救翎雅,我才知晓。受伤的身体?凡是翎雅的直系亲属,皆拔下心头羽毛,共计六十四根,编织成鸟,为的是寻回散落在凡间的剩余羽毛。曰治前辈尽量使自己听上去平静地说着这话。到底,翎雅也不愿说出那些羽毛的下落吗?蔓华实在不明白为何会做出这种伤害自己族亲的选择。不,翎雅说了,一个不落。那天庭为何要如此做?这是我想问的,须知若是一只凤凰最多能拔下十根心头羽毛方能保住性命,整整六十四根羽毛啊,上至年迈的祖父母,外祖父母下至年幼无知的弱冠小弟,共八位,才凑齐这六十四根羽毛,对凤灵族而言,拔心头羽毛就跟切人心一般,其中的痛楚伤害可想而知。曰治前辈已经情难自已,说到后面几乎没了呼吸。曰治前辈你没事吧?过了好一会儿,静到蔓华都觉得不对劲了,里面又传来声音,无碍无碍。若是翎雅已经说出羽毛所在,便没有理由如此逼迫凤灵族,我此次本要回天宫一趟,一定问清缘由,曰治前辈不必心急,若其中果真如此,也不能就此作罢。曰治前辈只叹息道:你不过是听了此事便有这等心,心生感动,可我不要你做什么,只是望你凡事注意,在很多方面你与引厉都十分相似,我是担心你步他后尘呐。前辈这是何意?难道引厉并非自杀?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为何心灰意冷跳进溟川不愿再活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说得明白。蔓华,今日我知道你如此有自我主见,心中欢喜又不免有些担忧。凤灵族本应是展翅翱翔于天际,却甘愿臣服于天庭,此事发生,即便翎雅死,一家受如此迫害,凤灵一族还全都认为所有的错在于自己的,将天当作唯一的信仰侍奉,不曾有过一丝质疑,不曾想过问天半句为何要做到如此我已经无可奈何,望你做事收敛,凡事多个心眼。蔓华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话对他对触动影响不小,叫他许多话都哽在喉咙无法言语。出了屋子便坐着牛车被送到了不夜城,孜婴的府上。怎么样。孜婴拉着蔓华走到屋里,一边问。没什么,只是问了些问题说了些话。蔓华缓缓道。我也是刚知道曰治前辈来自于凤灵族,他告诉我为的是是在他死后化作的凤羽留存下来,若以后见到引厉交给他以了最后的心愿。孜婴挨着蔓华坐下,见蔓华不大说话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没有,不过说救引厉可能会招致灾祸,曰治前辈很抱歉,但无论是什么,总能化解。孜婴点点头。没有别的事我便回天宫了,还有十里卿门宴须得参加。蔓华正欲起身,孜婴却将他按下,道:我还有一事要跟你说,只是有话直说。关于遥丹的事,他一直来鬼城挺频繁的。哦?都是来找庭冶君。怎么?我本来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思去问的遥丹,他却直白地说出喜欢庭冶君的话,说及冠之后便要真的和庭冶君在一起,好像不远了吧。什么?蔓华惊诧不已,是情爱的喜欢?是啊,我确认了好多遍,要不你去问问?孜婴抚着额头有些烦闷。我会去,但你这表情怎么回事?若真有此事你不同意?我哪敢说同不同意,我是怕啊。庭冶君他生前喜欢的是德宗王,结果那德宗王还是西海三殿下。孜婴说得藏头露尾,蔓华听得十分不明白,那又如何,生前的事而已,何况当初这么被对待什么感情也会消耗殆尽了吧,德宗皇帝已死,庭冶君现在喜欢西海三殿下?不是。何况夜星仙子与西海三殿下不是一对吗?啊?我怎么听说夜星仙子被削去仙籍流放到了天宫极北之地,雪渊之上,经三百年再被贬为凡人;而西海三殿下回了西海,他们早就一拍即散了,永生永世无缘了。蔓华脸色渐沉,为着这事他还去找了天帝辩驳,的确他说不过天帝,自己所提的一切不公疑问都被天帝像云一般言语给柔软包围然后化无,可是心总难平,所以下了凡间他几乎都不怎么回天宫。好了,我不说这事,我说的遥丹呢。庭冶君的确很优秀,老实说,我也喜欢他,当然不是情爱的那种。但是我看你们把遥丹捧在手心,庭冶君那似乎早就不会动情的样子,真担心会出事。庭冶君知道此事?孜婴点头。他怎么说?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不过对遥丹倒是极好。我知道了。蔓华平静道,我会再回来。第57章 知了魔主十里卿门宴大概是天宫最热闹的时刻,迎来的不仅是久违的夜,还有许多可能百年也就回这么一次的天官。蔓华去的时候只见浩浩荡荡的众天官沿着献问大街一直往前走,像是要去到中正殿,但其实不过是去到中正殿后,入座于沿着寄思池为此次宴会所布置的席位。周围都有说有笑,蔓华只穿行在其中,很快看到了走在前面身着月蓝色官服的莲上,几乎没注意到司命真君以及其余上仙也在一旁,蔓华几步上前拉住莲上。当发现拉住自己的是蔓华后,莲上也就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到一边,在离得稍远处的一个亭子下停住脚步。何时回来的?莲上先开口询问。就刚刚。蔓华随意回了一句,问:莲上,翎雅和凤灵族后面怎么处置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就是想问问,翎雅是不是死在火牢?嗯。翎雅的死当真与天庭给出的解释一样?莲上看着蔓华,似在想如何回答,告诉我真相,莲上,别骗我。即便她涅□□重生,也难逃死刑。莲上淡漠道。为什么?堕入鬼城,祸乱凡间,祸害凡人,谋杀天官,桩桩件件,皆是死罪。许多并没有酿成大祸,为何连一次机会都不给。蔓华,她与沅楠宗做的交易是:帮沅楠宗称帝,而后用血肉喂养尸蛊虫,成虫之日便是交易结束之时。尸蛊虫?对,想用这个来对付你,可奈何男女之身到底有别,且你是仙官,若想养出的尸蛊虫真能致你命,便不得不找寻别的帮忙,无疑凡间的皇亲贵胄一脉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正是由于用自己血肉喂养了尸蛊虫,才导致龙脉受损,不正至于为何选沅楠宗,大概是她不得不选择殷立国之外的国家,而他们曾相识。我不知你听了什么,但天庭做事一向有迹可循,经得住质疑和提问。那凤灵族呢,你们当真还是拔了他们的心头羽?嗯。为何?翎雅已经说出了羽毛的下落,你们一定都找到了对吗?不经过万无一失的确认,便有隐患存在,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险。但是相比较族亲的性命痛苦,很容易做出正确选择,这样的确认难道不是多此一举?蔓华对莲上轻描淡写的回答感到有些不快。若是真的明白这些,凡间历劫失败就回到凤灵族,一切不会到那种地步,做这些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那还不是因为她对你蔓华没有说完,好像此刻提到这个不仅完全没有意义,还会让他觉得有些悲凉,因为莲上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是一如既往平淡无奇,丝毫不为所动。他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连受到伤害的凤灵族亲也觉得甘愿承受,他除了质问两句,又有什么可以做的。有时候,我是真的不理解,也接受不了。蔓华说完便离开了。这一刻他尤为感受到曰治前辈那时的无奈,自己的族亲受到迫害,却无能为力。不是因为他对凤灵族有多深的感情,有多大的同情,而更多的是一种憋屈和不忍。在凡间所遇的不平之事他大可无所顾虑地去做自己认为对的,就算因此受罚也无所谓,但在这里,由不得他说到底都是立场不同而已,他似乎不该怪罪谁也不该怨恨什么,只是心意难平罢了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圆月升起,四面静寂无声,都已去参加了十里卿门宴,这天宫最热闹的时刻,同时也是天宫四下里最宁静的时刻。蔓华收回思绪,长吐了口气,走了没几步,忽见前面黑影闪现,虽不如白日里突兀,但在这满是被月光照耀的白色建筑中还是清晰可见。主上听到这个声音,蔓华快步上前,拉着月白去了一个角落,小声问:你怎么来天宫了?!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而且,主上你的语气好像我不该来天宫。蔓华想了想,估计也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只道:我没在这儿见过魔界或是鬼城的嘛。这地方我想来便来,但若非主上,我永生永世不会踏入。月白说得傲娇。我还是觉得怪怪的,先下凡去。蔓华走了两步,不见月白跟上,便回头看着他。魔界。月白只吐露这两个字。蔓华也算服了,先下去。说完也不管他跟不跟上就自己走了。月白对于要求自己去魔界的欲望那是一天比一天强烈,不,有可能是以前没有表现出来,这让蔓华有些时候在想这魔主不会这么卑鄙下流明明是个大尾巴狼偏偏装成小奶狗,然后把自己骗到魔界就虽然看着不像,但不可轻易相信,还是防着点主上,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发誓。嗯?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蔓华被月白突如其来的坦白弄得有些尴尬。因为主上你一直看我打量我啊。你成日里披着个黑色斗篷,还一身黑衣,真的不像好的。主上你不是也喜欢穿黑色吗?蔓华顺着月白的目光看看自己,是也是,不过我没有戴着斗篷把身子都裹起来,脸都遮住。我不喜欢被别的谁看见我,你跟我回魔界,我给你一个看行吗?你这哄骗技术不行啊,你若不想外者看到,现在不也就你我吗,怎么不行了,非骗我去魔界。蔓华摆手表示拒绝。本来坑蒙拐骗也是主上的特长,我没学会。嘿――你这话说得不无道理。蔓华说了句玩笑话,然后正经说: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做,等做完就去魔界找你。这是主上第一百三十八次说这话了。看来这次没那么好打发。那你就跟着我,做完一起去魔界总可以?蔓华这样一说,月白自然欣然答应了,主上可不要食言。放心,我食醋的。蔓华表面应答,内心如此补充。此时还是凡间的黑夜,蔓华走到山上的高处,随意寻了块大石头坐下,夜间的风很凉,因为视线不像白日那般清晰,所以耳朵,鼻子尤其灵敏。有不同的鸟声,听得最分明的就是夜莺和猫头鹰和一种叫声像犬吠的鸦鹃鸟;风声连绵入耳,时不时还有狼嚎狐叫和一些听得不太分明的小兽叫声――夜凉如水,夜幕低垂。此时他们面前青光点点,时隐时现,似是眼睛,仔细看去,便可见他们周围四脚站立着,蹲着,趴着许多野兽,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愿,只是安静地候在一旁。有狼,狐狸,獾子主上在找什么?站在一旁的月白见蔓华的目光一直在周围逡巡,似在找什么东西,便问。怎么没有山猫啊?蔓华奇怪地问。是没有。月白也看了一遍,这些狐狸啊,狼啊不好吗?也没有,但是要是抱在腿上有些不习惯啊,猫啊肥肥的软软的,随意揉捏都可以蔓华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脚边出现了一双橘色的眼睛,然后一双柔软的爪子放到自己腿边,借着月光可以勉强看清他浑身漆黑,毛发松软,以及胖乎乎的身体和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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