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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胡闹

没,我就是想看看你敢不敢真的捅死我。赵耀想了想,在病床前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场面十分滑稽。你胳膊伤成这样,吃饭什么都挺不方便吧,不如周末去我家,我给你做饭,我爸妈常年在外打工,家里没人。好。于是,两人就这么结下一段莫名其妙的缘分。我在一中上学。赵耀自报家门。我在二中。我知道你二中的,不然怎么特意去门口劫道。两个人都觉得很好笑。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比别人都狠,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赵耀说的是真心话。那行,以后打架可以叫上我,我给你撑撑门面。廖昀说,但是有个条件,以后周末我要来你家吃饭,你做饭好吃。行,可是......你不回家吗?不想你的家人?你看我像那种家里能管得了的孩子?赵耀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比自己还要痞,操那个闲心。说的也是,我其实挺想他们的,但他们就是不回来,有什么办法。廖昀笑着在他的头发上胡乱搓了一把,心想,这是第一次有人专门给我做饭吃,我吃的这么安心。****往后的时间,廖昀,正常上课,正常放学,又过回品学兼优的日子。走廊里吵吵嚷嚷,行人三三两两。出成绩了,你快去看!这位穿着蓝色卫衣的同学喜上眉梢,怂恿他的小伙伴去看分数。我知道出了,不敢看。那位同学比较怂。高中的成绩荣辱不计,大学的绩点却性命攸关,非常真实。我靠,我及格了,我这样都能及格,虽然刚刚过线,但是够用,多一分都是浪费。这位比较怂的同学偷偷瞄了一眼,也变得喜笑颜来。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了?蓝衣服的同学恨铁不成钢。及格就行,就我这脑子,要啥自行车。说的也对,你这脑子,原来也有清醒的时候。穿蓝色卫衣的同学乐乐呵呵。季远,你又骂我。你从小就是学霸,可是现在都大学了,谁还在乎分数。你现在却这样唯分数论,幼稚。除了那几百块的奖学金,分数还能干嘛用?比较怂的同学气鼓鼓的,很不服气。成绩好的,都在乎成绩。穿蓝色卫衣的人叫季远。切,你成绩好,也没见你考第一,拿国奖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懂什么。可是季远还真说错了,成绩比他好的是廖昀,拿第一的也是廖昀,廖昀并不在乎成绩。甚至,成绩越高,他越恨得牙痒痒。看到自己学期末接近满分的绩点,廖昀心里很不是滋味,文学选读那一门97的分数,异常刺眼。就连自己旷的那几节课也一笔勾销了吗?是谁说要给他挂科的?凭什么给我打97分?课上完了,97的优秀分数像是一个断点,将那层云遮雾绕的过去了断。就算不能在一起,但廖昀就是想看看他而已。随着课程的结束,就连这点心愿都再也不能实现。不能顺其自然,就何必找上门去,徒添烦扰。廖昀知道自己挺脆弱的,事实上他比自己想的更脆弱。实在思念的紧,就偷偷躲着,看上那么一两眼。新的一个学期,廖昀很痛苦,每次躲着偷看萧衡之后,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可越是这样想,就愈加控制不住偷看的频率。再这样下去,廖昀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偷窥狂了。廖昀知道萧衡总是按点儿来上班,虽不至于迟到,却决不会提前到学校超过十分钟。廖昀知道萧衡总爱把车停在教学楼对面的车位里,他通常直接把车正对着开进去,他好像不太会倒车入库。廖昀知道萧衡常换的衣服就那几身,而眼前这一身,应该是第三次出现。唉,又这样过去半个月。明日复明日,半个月之后复又半个月。一晃神,很久了,成了习惯。萧衡拒绝了自己,幸亏他也没和别人在一起,不然廖昀怕自己接受不了。****最近萧衡感觉也不太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最近他那只不该跳的眼皮总是在跳。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人要整他。从兼任辅导员的工作以来,他就觉得很烦。墨菲定律仿佛真的会应验,八月二十那天,学校有人跳楼。是个女生,比廖昀小一届,叫刘燕。警方介入调查之后,封锁了现场。所有人都懂得死者为大,但人类存在以来的局限性和先进性都在于,人类的好奇心。于是,死因众说纷纭。随后,在校园网论坛上,有一个匿名的账号,发布了一个帖子。这个账号做得很隐蔽,连ip地址也查不到。帖子的标题十分刺眼:真相是不堪其辱,还是羞于启齿?帖子内容暗指高年级某信任辅导员与刘燕关系复杂,长期有染。还恶意地贴出了刘燕在校门口上萧衡的车的照片,后面还有一段模糊的,两人在宾馆走廊的录像视频,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与此同时,死者刘燕的父亲刘庆,收到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匿名发来的信息。点开之后是同样的照片和视频,后面还附了一句话:我跟警察都会告诉你是自杀,但我能告诉你的的远比警察多。没有我,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女儿在学校是什么样子。没有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学校的老师有多禽兽。这后面,还附了一些比发在学校论坛上的,更过分的照片和视频。这些影像让刘庆十分羞愧,他甚至没有做任何的比对和,也没有怀疑过它们的真实性,就选择相信。未经考证,一个父亲,需要有多愚蠢,才会去无偿地相信这些东西,而非信任自己的女儿。刘庆走进卧室,没有将这一切告诉刘燕的妈妈,甚至只字未提。因为他抬手就把卧病在床的女人打到了地上,哪还用得着说话。女人并无惊讶,只有恐惧,仿佛习惯了这一切,在墙角打着寒战,两行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却连抽泣都不敢。你怎么这么下贱?你女儿已经死了,她跟你一样,是个贱货。结婚的时候你爸妈不是看不起我吗,现在让他们好好看看,你养的种。女人的精神已经不正常,可她听到女儿两个字,还能说出话来。燕燕怎么了?她也是你女儿啊。帖子在论坛引起轩然大波,学校第一时间采取了紧急应对措施,全面删帖。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当帖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它永远不可能被删干净。图片和视频都可以伪造,本身大家对这件事情是存疑的,然而这种对舆论的粗暴而强制地管制,却让事情本身,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悠悠众口如泛滥的黄河之水,易疏不易堵。学校此次做法不知为何,的确有失妥当。明明是谣言,假象却在遮遮掩掩中显得欲盖弥彰。一时间校园内风声鹤唳,萧衡也暂时被停掉了学校的职务。下午,萧衡很早就从办公室出来,呵,今天真好,提前下班。摊上这事儿,确实很让人生气。谁在整他他心里,基本也有数。三年的牢狱之灾,报复之心肯定有。既然早就摊上事儿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最让他生气的是,那人竟会卑鄙到这种地步,牵扯到不相干的人,作为报复的手段。一条生命的离开,竟也是可以利用的。萧衡刚走到教学楼门口时,被廖昀拦住。一个假期没见了,却没一点陌生的感觉,只是有点儿恍惚,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出面解释?廖昀从没想过,再次跟萧衡以私人的名义说话,就是这种话题。你都知道是假的,别人肯定也不会相信,有什么好解释的,绯闻而已,很快就能过去。萧衡无所谓地说。廖昀心想,问题的严重性已经不是绯闻而已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不讲明白,背着这段扯不清道不明的谣言,一辈子都人言可畏。无论真相怎么样,坏的影响一旦产生,就无法抹去。但是廖昀想的这些,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时语塞,皱着眉头,深刻体会到了自己语言表达能力的局限性。作者有话要说:季远友情客串来自隔壁的《不服》第15章 你们敢碰他久别未见,萧衡上下打量着廖昀,注意力从自己那点儿烦心事儿上,完完全全转移到廖昀身上。他的头发,看上去从撇清关系那天就没剪过。气色不太好,眼窝有些暗沉,肤色还是一样白。自上而下,萧衡的目光停在廖昀的手上。廖昀手上有块圆形的疤痕,应该是烟头烫的。萧衡握住那只手,将他拉到眼前来,好看得更清楚。伤口已经完全好了,痕迹却被永久留下。萧衡用拇指轻轻抚过那个圆形的疤痕,若有所思。萧老师,你再不松开,我会误会廖昀心里紧张极了。怎么弄的?上次他拿碎瓷片划伤自己,萧衡也是这样问的。再回答是不小心,也没意义。廖昀特别想说,我故意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我故意划伤自己,是为了让你看看我,我已经有些疯狂;我故意烫了这么个印记,是为了留个念想,好让我觉得你存在过,我也存在过。可他没能说出口,只是很克制地把那只被萧衡握着住的手抽了回来。既然已经撇清关系,就别让我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可是我见不得别人造谣生事,把那些污言秽语用在你身上。廖昀音调不高,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一腔孤勇无处放矢,少年心绪溢于言表。在萧衡面前,廖昀伪装的部分最少。而萧衡耳清目明,尤其对情义看得真切,又怎能不感动。没事,我不在乎。萧衡口吻温柔,关切的意味弥漫在话语间,更像是安慰,仿佛廖昀才是深陷泥潭被人诟病的那位。其后的言语,是极其富有耐心的解释,条分缕析,掷地有声,不容质疑。我不能回应,这涉及到一个女生的名声。这种情况下,不论我说什么,这件事都会被越炒越热,而最终不论舆论倒向哪边,这个死去的女孩子都会是最后的受害者。死去的受害者再也不会说话。只有我不回应,这件事才会慢慢平息下去。廖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廖昀自认为是个语言表达能力很差的人,第一句话讲不清楚,第二句话接不上去,第三句话开口就要讲错,或者在谈话的过程突然失语,这都是常有的。总之,他支持萧衡的决定。就在这时,教学楼门口围了一群人,大约七八个,他们看起来就是冲着这个位置过来的。很快,这群人在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的带领下,把教学楼门口的位置围了起来。中年男人中等个头,中等身材,中等样貌。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着怪怪的。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看了廖昀跟萧衡一眼,径直走到萧衡面前说:你就是萧衡?怎么了,有事吗?萧衡跟廖昀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就是他,给我打。中年男人一声令下,后面的人紧随其上,矛头全是冲着萧衡去的,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来。萧衡只是闪躲,并不还手,眼看着吃了不少亏。你们干什么!廖昀上去帮忙,出手不轻,两三下打倒一个人,揪着他的领子质问道。没你的事儿,别瞎掺合,赶紧给我走。萧衡对廖昀说。这毛头小子是你学生吧?这么着急赶他走做什么?是怕我把你的事儿都说出来吗?为首的中年男子道。脏事儿干了就是干了,还怕人知道?我呸,真他娘的没种。后面的喽啰附和道。你们是什么人?廖昀没有理会萧衡,继续质问道。我是刘燕她爸,今天来给她报仇。刘庆松了松西装的领带,这套衣服不太合身,动起手来不方便,他接着说,糟践了我女儿,让我受此奇耻大辱,在哥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那些是假的。廖昀解释道。照片我都看过,怎么会有假。我亲眼看见我女儿在学校门口,上过萧衡的车。刘庆言之凿凿。怎么可能,这半年来我每天都跟着他,我亲眼所见,他的车每天都停在第二排车位里,没有任何人在学校近上过他的车,每一次他都是一个人开车走的。廖昀气急之下,误将自己跟踪萧衡的事情讲出来,却没有意识到。无心之言落入萧衡耳中,一石惊起千层浪。那是年轻时才有的热切冲动。萧衡不只一次设想,如果在最初相见的那个酒吧,他没有贱兮兮地来那么一出,他年少时狡黠的心态没有在那天恰巧一闪而现,就不会这么牵绊。可是廖昀却从来都不敢想,自己如果没认识过萧衡,这一生该怎么过。就如同他不敢想象,再也无法见到萧衡的日子。你的亲眼所见,算什么证据。刘庆气急败坏道。这个可以调学校的监控,相信警察已经在做了。你呢?又有什么真凭实据就来打人,就因为那个谣言吗?你说你女儿放学之后上了萧衡的车,那她有哪一天,回家的时间不正常吗,他上萧衡的车的那张照片,又是几月几号?而且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一直盯着你女儿的日常举动来拍这些照片?退一千万步讲,就算这些照片是真的,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你,等出事了再匿名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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