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度暗星心里憋着一口气，做到第四十五个的时候，前腰却是触电一样狠狠地疼了一下。那个位置，他被人捅过一刀，恢复以后看不大出来了，但到底是受过伤，现在一疼就是撕心裂肺地折磨着他。度暗星冷汗下来了。星哥加油。女生们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度暗星下意识向下看了一眼，发现楚云纤正盯着自己，小嘴微张。再看他身边站着的张壮壮，一米□□的身高，自己比他矮了足足五公分度暗星倒吸一口凉气，手臂肌肉猛地一紧。五十九六十！女生们一阵欢呼，度暗星忍着疼痛做到了六十个！度暗星下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紧皱着眉头，捂着下腹缓缓踱步。星星，你没事吧？张壮壮问。度暗星一把将他推开，瞥了楚云纤一眼。楚云纤没说话，眼睛里闪着光，老老实实地跟在度暗星身后。度暗星去林间的水龙头洗脸冲头，他有洁癖，身上的汗也要冲个干干净净。楚云纤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吓得不敢说话。度暗星抬起头来看他，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跟张壮壮走这么近了？楚云纤：啊？度暗星看着他小脸上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莫名地浑身气血上涌。度暗星一把将楚云纤按在树上，胳膊勒紧他的小腰，将他狠狠勒在怀里，对着树死命地撞了几下，这才稍稍缓上一口气来。楚云纤吓了一跳，度暗星捂住他的嘴巴，别叫，这儿又没有别人。楚云纤怔怔地点了点头。你很讨厌我对你这样么？楚云纤摇摇头。度暗星心里松快了些，双腿箍住楚云纤，胳膊死死架住他，大脑袋在他肩头蹭完又去咬他的脖子。度暗星胸膛起起伏伏，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真他妈怪，我现在一看见你，就想按着你弄，忍不住，心里跟火烧一样，快他妈把老子烧死了。楚云纤不敢说话，心脏跳得快要炸裂开来。老半天，度暗星才放开他，衣服往自己肩上一搭，撩起眼皮看他，以后离张壮壮远点儿，听到没？楚云纤脑海一片空白，只知道傻傻地点头，傻傻地跟在度暗星屁股后头往回走。操场上，单杠旁，喧闹依旧。齐晓兰过来给她哥齐宇轩送奶茶，却被刘子旭拉住，一通吹逼：度暗星算什么，六十个算什么，老子比他厉害多了你信不信？度暗星轻咳了一声。刘子旭往回一看，吓得整个人登时瘫软在地上，老、老大齐晓兰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度暗星勾起嘴唇，来，不说六十个，先做三十个，我叫你叫大哥。刘子旭道：大、大哥，我刚刚胡说的，你别跟我计较啊度暗星：做！刘子旭颤巍巍地攀上了单杠，开始咸鱼翻身。围观群众简直比他本人还要急：一二三七加油、加油，使劲儿啊八使劲儿，再加把劲儿!九刘子旭眉头皱成一个死结，两条腿不住地扑腾着，身子左摇右晃地使劲往上抻，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十！勉强做完十个，刘子旭两手一松，从单杠上掉下来，齐宇轩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傻瓜刘子旭死狗一样缠着齐宇轩，眼前金星直冒，我、我刚刚，有没有、有没有做够六十个，啊？晓兰？说着，还深情地摸了摸齐宇轩的脸。噗！齐晓兰的隔夜饭都差点儿给雷出来。女生们一片哄笑，各自散去，齐宇轩嘴角抽搐：傻瓜，那么拼干嘛齐宇轩和齐晓兰是双胞胎，眉眼间长得很像，兄妹两人都是中性美，哥哥儒雅，妹妹泼辣，也难怪刘子旭一时昏了头，会将两人认错。度暗星走到楚云纤身边。楚云纤正和张壮壮一起坐在一块圆石上，两人一人坐一半，张壮壮正带着耳机背英语单词，没有注意到度暗星。喂，让开。度暗星踢了张壮壮一脚，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哦、哦，张壮壮这才反应过来，局促道：你坐，你坐。度暗星坐下。楚云纤登时感觉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下去，心脏狂跳的感觉又回来了。又不理我了，度暗星得出结论。没有，真的没有。楚云纤小声道。度暗星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湛蓝的天空无限辽远，长风几许，云卷云舒。度暗星抬头看着天空，楚云纤看着脚边来来往往的蚂蚁，两人心里各怀鬼胎，谁都没有说话。刘子旭缓过神来，过去拉齐晓兰，眼巴巴道：妹妹，我刚刚做引体向上坐了六十个，你哥哥都看到了，你看到了没？齐晓兰是真搞不懂他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了。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嗯，看到了。刘子旭：哎，妹妹，你手里这奶茶，是给我买的么？齐晓兰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她看向他的哥哥，后者朝她点了点头。齐晓兰无奈，只好把奶茶塞给了刘子旭，转身离去。刘子旭看着齐晓兰的背影，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刘子旭捧着奶茶傻乐了半天。他勾住齐宇轩的脖子，高声叫嚷大哥，你看到了没？你妹妹送我奶茶了，她也喜欢我对不对！齐宇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轻轻点头，嗯，她也喜欢你。第二十五章 表白（上）很快, 军训结束，众人返校。傍晚，女生宿舍楼下, 站着一个少年。这少年穿西装, 打领带，英俊极了。在他周围，是一大圈的向日葵。来来往往的女生见了，大都在此驻足。刘子旭握着向日葵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今天, 是来向齐晓兰表白的。为此，他磨了齐宇轩三天三夜，终于得知, 齐晓兰最喜欢的花朵, 是向日葵。他花下血本，为齐晓兰承包了一整个向日葵花园。一个女生蹲下, 在向日葵上薅了一把：喂，瓜子多少钱一斤？刘子旭：放手啊！老子的爱是无价的！！！刘子旭平稳呼吸，伸手按了一个按钮。啪！地一声, 黑暗中, 向日葵上装着的彩灯随着音乐噼里啪啦闪耀了起来。整一个植物大战僵尸。刘子旭对着楼顶，仰脖长啸：晓兰，你在么？晓兰, 我, 刘子旭，喜欢你！我的心肝子，我的肺叶子, 从我的头发丝到我的脚巴丫子，我身上的每一个器官, 每一条血管，每一根腿毛，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眼泪串子，我的唾沫星子，无时无刻不在说着，我，喜，欢，你！吼声震天，闻者伤心，见着落泪。刘子旭喊了半天，却久久没人回应。吃瓜群众心疼不已。多么痴情的少年呀！果然是世间好物不坚劳，彩云易散琉璃脆么？到最后，刘子旭也灰心丧气。就在这时，齐晓兰拨开拨开人群，从向日葵丛中款款走来，宛若向日葵仙子。众人明白了，原来齐晓兰不在寝室。刘子旭重燃信心，他红着脸，酝酿了好半天才开口：晓兰，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不好。为什么不好？刘子旭快哭了。吃瓜群众也快哭了。齐晓兰嘴角抽了抽，我拿你当大嫂，你丫居然想当我老公？奈何这话没法说出口，她想了想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刘子旭握住她的手，神色激动，是谁？难道是齐宇轩那家伙？我还没你那么重的口味。那到底是谁？为了应付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宝宝，齐晓兰道：是你们寝室最可爱的那个人啦。她自以为这话说得无懈可击，可爱么，见仁见智，并不能紧靠这一个词就推断出她喜欢的人是谁。然后刘子旭却是一滞，随即神色黯淡了下来，我知道了一直到回了寝室，刘子旭都是闷闷不乐的。度暗星从外面回来，刘子旭叫住他。星哥。刘子旭拉着度暗星去了楼顶天台，憋了半天。度暗星：有话就说，抽抽搭搭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成何体统。我都听说你的事了，不就是表白被拒了么？不至于。度暗星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刘子旭更委屈了，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关键、关键是，晓兰她喜欢的人，竟然是楚云纤。度暗星的手悬空静止，整个人如遭雷击。星哥，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楚云纤？我比他高，也比他帅，就因为我没他可爱，晓兰就喜欢他不喜欢我，呜呜呜度暗星大脑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他现在已经没空去听刘子旭在说什么了。齐晓兰，喜欢，楚云纤？他晃着神下了楼，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件事。他坐起来，对面床上，楚云纤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下床，去阳台上抽了根烟，黑暗中，橙色的火光明暗不定。他打开窗子，让清凉的夜风吹在自己脸颊，总算清醒了一点儿。他的心脏怦怦跳着，他压了几下，没有压下去。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自己的情况。弹出的栏目令他大吃一惊，那些栏目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终点。同性恋。手机从他手中脱落，咔哒一声，摔在地板上，屏幕发出幽幽光亮。刘子旭并没有放弃，被拒绝过一次，他反而越挫越勇。他开始天天缠着齐晓兰，齐晓兰去哪儿，他就举着向日葵跟到哪儿。起初，他举的向日葵嫩而青涩，到了后来，向日葵籽被太阳晒熟了，一粒粒地往下掉，树上的鸟儿见了，纷纷落地啄食。于是，刘子旭跟着齐晓兰，一大串鸟儿跟着刘子旭，这长龙一般的阵型，成了海大一道壮丽景观。同学们见了，无不起哄，呦，助攻不少嘛。鸟儿纷纷点头，啾啾啾啾表示同意。齐晓兰性格大大咧咧，若是平时，她便忍了，可关键是，每次她去厕所蹲坑，都能听到外面啾啾啾啾地鸟叫。时间一长，她得了便秘。她受不了了，只好去找楚云纤。弟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什么忙？楚云纤问。我想要你帮我演一出戏。齐晓兰凑在楚云纤耳边，小声说：￥**#￥&#￥#*楚云纤一愣：啊？这样不好吧？但在齐晓兰的百般央求下，楚云纤最终还是答应了。他没有注意到，楼道尽头的高个子男生，脸色阴沉地盯了他们很久。度暗星转身走开，垃圾桶里留下了满满的烟头。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之后的几天，楚云纤和齐晓兰越走越近。度暗星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傍晚，刘子旭冲来哭着对他说，大哥，晓兰她、晓兰她，要跟楚云纤表白了！度暗星差点儿没原地栽一大跟头。刘子旭爆哭，扯度暗星衣襟：怎么办，怎么办？大哥，救救小弟吧，求你了声泪俱下，就差没跪下抱大腿了。度暗星掐灭一支烟，冷冷道：闭嘴。度暗星回了寝室，问楚云纤：你最近要出门？啊，对。楚云纤不敢看他，低着头答道。什么时候？周六晚上。去哪儿？乞力马扎罗山。大晚上爬山，有病？楚云纤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了。度暗星暗骂一声，有病，真是有病，两个人都有病。头一次见非要爬到山上表白的。猴子么？今天是周五，还剩一天时间。那是一个难眠之夜，不管是对度暗星，还是对楚云纤。不知道过了多久，度暗星在黑暗中开口：睡了么？他的声音喑哑，像含了一层沙。没，楚云纤道。你抽烟了？楚云纤问。你是在关心我？算了，睡吧。度暗星翻身，裹紧了被子。嘴上说着睡吧睡吧，其实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迷迷糊糊的，度暗星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收到了一张婚礼请柬，是楚云纤寄来的，邀请他去做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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