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方姝都在想着沈落奚真的要纳她为妾这件事。对于沈落奚，她小时候当他是个孤僻点的弟弟，倒还时常亲热的。可是到她家破，也有两三年没有交集了。虽然如今换了个身子，但是在她心里，她还是沈落奚的姐姐的。若是哪一天他突然发现，她就是他认识的方太傅的女儿，那多尴尬啊。在意识消弭的最后一秒，她觉得，她还是在确认沈瑜是自己儿子以后，悄悄的逃了的好。反正沈落奚和沈瑜看起来父子情深，她知道自己儿子活着就好了。再次醒过来，沈落奚已经走了。拿掉身上的毯子，推门就看到了门外守着的百灵，百灵的身边还带着云香。方姝惊喜的上前一步：“云香。”百灵道：“沈大人说姑娘习惯了云香伺候，所以特意将云香叫来，奴婢以后就不跟着姑娘了。”方姝含笑谢道：“多谢姐姐这几日的关照。”百灵走后，方姝便拉着云香进了屋子。云香笑着笑着竟开始落泪：“姝姐姐，我就觉得你肯定会得大人喜欢。如今你升了姨娘，我本该高兴，可是一想到你曾经说过宁为贫家妻不做贵人妾，我又觉得你应该是难过的。”云香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尤其是哭着说话，断断续续，倒有点可笑了。方姝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道：“知道你是心疼我。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再说就算纳妾，也要回府再说吧，说不得其中还有转折的机会。”比如她寻了机会逃了。不过她没打算把这想法给云香说。云香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藏不住事，还喜欢操心。若让她知道了自己这番心思，怕是云香能慌得日日睡不着觉。手下颤抖的肩膀慢慢平静，云香不抽泣了，方姝又道：“再说，我当了姨娘，说不得可以给你相个好婆家，免得让你受了欺负，还可以给你撑腰。”提及这个，云香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姝姐姐，你又取笑我。”两个人说了会儿悄悄话，也平复了方才激动的心情，云香才说起正事：“姝姐姐，大人今日突然派人叫我进宫，路上也有人教过我礼仪，可是就短短几个时辰，我我根本没记住。”宫中礼仪确实繁琐，也不是云香的问题。不过方姝并不陌生，她道：“无碍，我在宫里待了许久，你听我的就好了。”自沈落奚进宫，这殿里便只剩他们两个人，沈瑜也不知去哪儿了。本想借机探明沈瑜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可是如今人都见不到了，方姝便有些心急。每日都有人送来膳食，还有新的小玩意和话册子，但是也有人守着，不让她们两个人出屋。今日便是比试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今晚会有一个宴会，所有人聚在一起，皇上会根据宴会论功行赏，然后照例第一名奖励一个极品。宴会还有一个有趣的环节，赠花。男女可以将花里写一张纸条，附上自己的名讳府邸，若是两厢情愿，便可以日后继续相约，成就一段姻缘。最后就会在护城河畔有宫人放烟花。方姝带了云香想法设法溜出来，便是为了这场绚烂好看的烟花。宴席不仅是小公子们参加，他们的父亲也会参加，就跟家长来领取孩子的成绩交代一下，如果孩子名次好被皇上夸奖了，也算光宗耀祖了。虽然明知自己的孩子拔不得头筹，可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是坏的，都是抱有希望的。方姝也是这样希望的。她照例站在后排，看上去与平常丫头无异，却是时刻关注台上的动静的。自己生下儿子就去了，十三年来都是沈落奚带儿子长大的，也不知道到底如何。皇上看了名次以后，欣慰的点了点头。沈瑜照常第一，大皇子第二。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有一抹明红的身影飞了过去。看着一个追一个躲的架势，方姝没忍住笑了。昙昭公主果然厉害。一般大家都是在宴席上看烟花，看起来也是好看，但是却不如溜出去到一处假山上，高高的坐着，视野还宽阔，入目便是五颜六色的大片大片绽放的烟花，仿佛触手可及，伸手摘星捧月。一路偷摸着过去，站在假山上，云香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好美啊。”许多年没再见过这烟花，方姝也自是极开心。假山的边沿有一处凹陷，刚好够放一个屁股进去，她便熟门熟路得找到以后坐进去，将腿置于空中，闲适的晃悠，还可以看烟花云幕，隐约可见星辰。她正开心的哼歌呢，听到有人见她：“姝儿。”这声音让她身子一僵，脚也不动弹了，浑然钉在了原地。谢昭又轻轻呼唤一声：“是你吗，姝儿。”他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轻的像是怕把人惊到一般。终于靠近，却是沈大人府上的丫头。方姝要坐起来，云香便来扶她。两个人一起向谢昭行了个礼，道：“谢大人，好巧。”谢昭眼中复杂难缠，盯着方姝看了半刻，最终缓缓道：“嗯。”“学生嬉闹给了我一朵花，见挺适合姑娘的，不知可否赠予姑娘。”一朵异域玫瑰置于方姝的面前。方姝正想开口拒绝，另一个人已经替她答了。“收了吧。”沈落奚风轻云淡的接了玫瑰，放在方姝的面前，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温柔的与她对视，似乎就待她收了花。方姝却觉得，沈落奚还不如把她一脚从假山上踹下去，她还能觉得真实些。她看了一眼这玫瑰，两根手指头轻捻了带刺的花枝，跟避瘟神一样丢在了地上。抬头看到似笑非笑的沈落奚，咬咬牙将脚踮起，双手揽着沈落奚的脖子，吐气如兰：“妾不要别人的花，想要大人的。”按她所想，不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小妾跟人有染了，被人惦念了，他心里不味了。那她把面子给他做足了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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