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本来计划好的逛街, 如今变成了两个人一起, 燕王妃出身贵女，本来就是为皇室培养的儿媳, 审美自然是极好的。一连挑了几个簪子步摇都是让方姝爱不释手而且极为喜欢的。两个人还去了衣服店里专门量了尺寸，又选了布料和一样的款式。路过朝阳楼，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朝阳楼是江南最有特色的酒楼, 楼下就是潺潺流水, 店家还花了打功夫将流水引到了楼上，所以二楼也有许多极具风格的特色包厢。包厢里就可以触碰到江南沁凉的水, 体验到江南特有的柔美，以及水乡菜品和温柔小意的江南清白人家女子端茶倒水, 文人墨客风雅之士都喜欢来这里品茶论道。进去后两个人都屏退了左右, 只有燕王妃隔着云雾煮茶, 然后递给方姝：“姝儿, 要不要尝尝。”方姝闻了一下茶的清香，又浅浅的饮了一小口，惊喜的抬头：“好甜。”燕王妃笑道：“他们男人就喜欢喝深厚的茶，我觉得还是清甜些好喝。”两个人相对而坐的桌心有不知哪里通上来的水，水里扔了冰块, 用指头肚碰到就沁凉沁凉的, 里面有托盘，托盘上还用水镇了瓜果和精致的小点心。方姝最近更爱吃葡萄了，但是每天都被限制了不能多吃，如今看到葡萄食欲大振, 便揪着一串葡萄吧唧个不停。燕王妃见女儿连个葡萄都吃的新鲜，便以为女儿受了委屈，将自己跟前的也递过去，有些哽咽的开口道：“喜欢就多吃点。”方姝抬眼笑，接了葡萄，不过还是没多吃，她解释道：“夏日里热的紧，我又吃不得太凉的，所以夫君便不许我多吃这些。”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方姝愿意主动与她搭话。燕王妃用手帕拂去了眼角的泪，柔声问道：“那他待你可好？”方姝点头，“极好的。”当初这个小女儿走丢的时候，也就刚及笄没多久，一走丢就是两年多。若女儿神智正常，只要说出燕亲王府的名号，谁都要把她送回来。可是女儿那时得了失魂症，话都不会说。天知道这两年多她有多夜不能寐，半夜梦醒都在偷偷的哭，身子都哭坏了。“若是你受了委屈，就托人去乔府找我。”“好。”两个人干坐了许久，其实也统共没说几句话，但是燕王妃却是十分满足的，肉眼可见的开心。女儿如今刚寻回来，虽说失魂症已经好了，毕竟与他们不亲近，她也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刺激到了小女儿。回去的时候坐了燕王府的马车，阵仗大的不行，附近邻居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最后下来的是那个早有传闻的梨花巷里的美人。还想凑近些看，随即就被人给挡了回去。张大嫂和朱大嫂也听了些话出来，果然看到了她们的姝妹子正在和一个贵气十足的女人说话，而且只要见过方姝容貌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两个人至少有□□分相似的。临走，燕王妃问道：“若是不麻烦，我……可以时常去看你嘛？”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的。方姝也喜欢这个温暖的女人，自然应了“好”。燕王妃回到乔府，面容上可见的开心，甚至脸颊都带了浅浅的粉色，气色也看起来好了些许。乔老夫人正好来找燕王妃商量她寿筵的事，见燕王妃眉开眼笑，便道：“王妃可是遇了什么喜事？”燕王妃将乔老夫人扶进屋子，“我那失踪两年多的女儿啊，快要找回来了。”乔老夫人好奇：“那日在寺庙里遇到的姑娘？”燕王妃拍拍手：“正是！我这女儿的样貌啊，随了我九分，说我俩不是一家人，怕都是没人信呢。”乔老夫人眼底的光暗了暗，“郡主今年芳龄啊。如何找回来的，找回来可有什么异样？”王妃细细思想一番道：“她从前是有失魂症的，但是命中大劫已过，如今她已经有了神智，只是与我生疏了些，不过我儿能回来就好。”乔老夫人心不在焉的跟燕王妃交流了些寿筵的细节，毕竟南疆与江南，许多地方都要注意忌讳。回到前院就听说少爷回来了，乔老夫人一刻也不停的把两父子叫到房里，两父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缺见乔老夫人一脸严肃的说：“关门！”门被关上，窗户也被封了个严实，屋子里的桌子上摆了一个牌位：爱女乔初云。乔老夫人咳了一声，郑重其事的说：“我找到我的小外孙女了。”两父子异口同声道：“真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乔家认真的可太多了。别说滴血认亲，他们连乔家小姐的闺名都没说对过。乔老夫人斩钉截铁道：“真的！”待听了前后原委，乔老太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说夫人吧，你就听了寺庙里小姑娘为人家爹娘祈福，你这都已经第十次跟我念叨了。若不然，你将那姑娘叫过来试探一番不就成了。”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的是：其实他十三年前就已经见过小外孙女的尸首了，只是怕她伤心，给她留个期億罢了，如果刚失去女儿，连小外孙女也确定没了，夫人肯定受不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夫人竟然念叨到今日也不相信小外孙女已经没了，还看上了人家燕王妃的闺女。“还是老爷的话有道理。过几日燕王妃的寿筵，我小外孙女一定会来，到时我将人请来。”试探一番这个提议让乔老夫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就去把这姑娘找出来刨根问底。乔初梁虽然也希望妹妹的女儿还活着，可是当初他与父亲一同看的尸首，怎么可能有假。不过他还是认真答应道：“母亲不要操心，这事儿子来安排可好？”哄好了乔老夫人，乔老太爷问道：“你真的要让你母亲受这种打击？”乔任梁：“妹妹离家三十年了，母亲忧心了三十年，这三十年她一直在忧思中过着，前面忧心妹妹，后面忧心我的外甥女。她已经老了，该清醒一点，为自己活了。”乔老太爷也喃喃道：“你娘其实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她只是太自责了，又不想恨我，便只能一直觉得你妹妹的孩子还活着。行吧，以后我陪着她，老伴老伴，年少相守老来伴。”江南岁月静好，京城可燃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沈丞相倒台，虽然他的阵营被户部尚书接了过去，可是还年轻的尚书怎么斗得过谢远道这个老狐狸，谢远道趁这机会稳稳的把皇上的宠爱攥进了手里。沈府能一直深得皇上厚爱，只不过是因为沈家老太爷与皇家有姻亲，可是自从到了沈父这一辈的时候，沈家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了。那时长公主又看上了沈落奚，大家都说沈家香火好，这气运简直绝了。只是任人没想到的是，沈落奚因为拒了长公主的婚事与皇上心生了间隙。这就让谢远道看到了希望。凭什么方平那么中庸的木头脑袋都可以越过他爬到太傅的位子上，而他就要空有一身才华而碌碌无为。所以他在方平上山的时候，在马车和马上都做了手脚，设计死了方平一家。又借着皇帝的怀疑猜忌，将沈父也给设计的倒下，果然，皇帝明知道沈父是冤枉的，依旧没有选择救他。唯一让他后悔的是，他当初为何没有想方设法毁了沈落奚这个祸害，让他平生多了一个劲敌。还让他查出了方府和沈父的事，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斩草除根了。“启禀皇上，沈丞相或许是无辜的呢。”谢远道跪地。果然，他一句话，又站出来三个朝臣反驳道。“沈落奚侵吞国库金子人证物证俱在，请皇上明查。”“沈丞相侵占民众土地，还私下圈养死士，偷训兵马，不轨之心昭然若揭，如何无辜？”“沈落奚抢占民妇方氏，还加害方氏夫君，该婆婆可以作证。简直灭绝人伦，如何配称丞相？”提起方氏，谢昭的眼神闪了闪，那个女人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或许只是名字相似罢了。谁都没想到是，这时候连燕亲王都站出来了。他先是怒斥方才最后一个开口的臣子：“混账，谁说那是方氏了？那明明是本王丢失两年的爱女，怎容你来随意泼脏水？你将那妇人找出来，本王要问问她一个村妇，何处能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儿媳！”那臣子也没想到燕亲王突然会站出来反驳一嘴，可是这本来就是他想强加给沈落奚的罪名，沈落奚府里的女子的来路说法众多，他也不确定这村妇是否说谎。他还没想好措辞，燕王就已经声泪俱下的哭诉道：“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微臣女儿丢失多时，如今好不容易寻了回来，没想到先是被沈丞相给拐了去，现在还要被当朝泼脏水。微臣心里苦啊。”敢朝堂上如此撒泼打滚胡搅蛮缠的，也只有皇上的胞兄燕亲王了。但是谢远道好不容易造起了废丞相的势头，怎么容许被轻易搅乱呢。谢远道索性不做伪善之人，干脆撕破了脸皮，又重重跪地道：“皇上，是臣识人不清，没想到沈丞相竟然是个如此卑鄙小人，请皇上明断。”燕亲王也跪地，还磕了个头，哭的更大声了：“请皇上惩治胡言乱语之人，还我女儿一个公道。”这胡言乱语之人也说不清是方才的臣子，还是刚说过话的谢远道。气的谢远道鼻子都绿了。皇上却直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奏折，怒气道：“都给孤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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