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顾焕想的简单，他只是想当然的觉得既然上午分组都已经分好了，下午再说什么换分组的话显得过于突兀，也会让本来组的同学心生芥蒂。人家啥也没干，自己就要脱离他们，显得也太不合群了，况且他和段璟在一起，哪还有人愿意过来和他们一组。他心里光想着这些，倒是完全忽视了一边段璟的情绪，没发现他的反应好像突然哪里不太对劲。顾焕坐着坐着觉得有点困，他感冒冲剂每次喝完不出一个小时绝对就想睡觉。他大大咧咧的在桌布上躺下，单手还枕在后脑勺的部位，这个姿势让他觉得很舒服。太阳也还在乌云后面遮着没冒头，顾焕转着眼珠子看了会风景不错的蓝天白云，打了个哈欠眯上了眼睛。他被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吵醒的时候，刚刚跟着老师出去玩的同学都已经回来了。其实他刚刚也就睡了个十几二十分钟，顾焕动了动枕的发麻的手臂，再动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盖了件衣服。这衣服他认得，是今天段璟早上的时候穿来的，到这里之后就脱了，只穿了件里面简单的宽松白t。顾焕抱着衣服往四周看了看，段璟早就回到了他自己的那个地方，正低头按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刚睡醒有点冷，他索性把段璟的外套直接套在了自己身上，顺便随手从愤怒的周呈手里夺来了一份刚剥好的红心火龙果。午餐时间就是让他们吃自己带来的一点食物，主要的自助活动都是在下午。一帮人正在其乐融融的互相分享午饭的时候，送烧烤架和食材的人就骑着电动小三轮出现在了林荫道上，看见他们这些人，就对着带队老师挥了挥手。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到公园允许的烧烤区，并架起烧烤架着实花费了不短一段时间。大家的午餐也没有怎么吃，都在你一手我一手的帮忙，主要原因还是想留着肚子在下午。顾焕被老师下达了可以休息的指令，但是自己已经休息了一个上午，顾焕现在也没有很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也是对这些跃跃欲试，他不太会烧火，所以留了周呈在那里鼓捣炉子，自己和夏俣他们去洗菜。这附近有专门的水龙头，顾焕蹲在地上，拿起一只整藕放在水管底下冲水搓搓这么野蛮的体积，真的能烤熟吗？一会儿我来切菜吧。夏俣蹲在他对面，洗着一把金针菇烤整藕，也亏你能想的出来。顾焕翻翻眼珠子，不理他。每组分到的食材分量都差不多，足够四五个人饱餐一顿，肉类荤菜这些都是送来的时候就打理好穿好签子的，所以顾焕他们几个洗完菜回去的时候，周呈已经生好了火在烤肉了。周呈以前就跟着他爸爸到处出去玩去吃，所以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算是轻车熟路，顾焕走近他的时候，他正在熟练的在肉上刷油和孜然。有两把刷子啊你。顾焕赞扬似的感叹了一声，随后在周呈得意洋洋的自夸声中，跑去后面切菜了。他环顾了一圈，附近好像没有比他们现在进度还要快的小组。大多都是在焦头烂额的想法子点火，更有毫无经验的，还在调试烧烤架的高度。你刚刚看见没，没想到段璟也会烧烤啊，牛逼。旁边几个女生的讨论声让凑到周呈旁边帮忙烤肉的顾焕竖起了耳朵。这不是很正常的技能吗？她们那组的唯一一个男生语气似乎酸溜溜的。人家都快烤好了，咱们还没生好火呢。一个笑嘻嘻的女声道我看他平常那么高冷，还以为段璟不食人间烟火呢，没想到仙子也有下凡烤鸡翅的一天。还仙子，你恶不恶心？旁边另外一个稍微细一点的声调笑着骂了她一句，然后嘻嘻哈哈的又闹成了一团。顾焕眼神朝着侧后方在侧耳倾听，一时有些失神，前面还在转动着烤架上的食物，他伸手想抓一把孜然粉撒上去，一个走神，抓上了烤架上滚烫的食物。草草草！顾焕猛地一甩手，朝后面倒退了几步，眼眶中立刻蓄满了生理泪水好疼！他暗自在心里咆哮了两声。周围的同学，包括周呈和夏俣他们，看见顾焕捂着手向后退的时候就围了上去你没事吧？周呈站在他旁边烤肉也不是让你烤自己的肉啊。滚滚滚。顾焕用袖子抹了把脸都这时候了你特么还说风凉话。顾焕和周围来关心的同学道了谢，说自己没事儿只是不小心烫到了，就在众人让他小心的声中，走去刚刚洗东西的地方打开水管，把手放在水流下冲了一会。手上刚刚沾上了油，顾焕挤了点洗手液洗洗，没想到碰到了受伤的地方，更疼了。他盯着手上已经起了小水泡的那块，寻思着刚刚来询问的一群人中，没怎么看到段璟的影子。想到这里，他朝身后的不远处望了一眼欸？人呢？他这边还在眺望，那边一个不相熟的女生就跑了过来，有点害羞的递了个烫伤膏给他刚刚同学问老师要的，你涂一下会好一点。谢谢。顾焕对着她礼貌的笑了笑，接过那支药膏，关了水流，蹲在旁边拧开。手指刚刚被冲的已经有点麻了，顾焕涂了几下，还是没见到段璟过来。算了。他站起来，边往回走边动作粗鲁的扯下自己身上还穿着的段璟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径直走向了段璟那边。出乎意料的是段璟并他们组的那块地方。顾焕心里只闪过了一刹那的好奇，随后还是按照自己过来之前预想的那样，把衣服折了折，不怎么温柔的塞回了段璟的包里。在这期间，段璟他们组的同学一直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顾焕泰然自若，旁若无人。段璟往回走的时候恰好瞧见顾焕从自己那里离开，刚刚他被老师叫过去帮着和提供烧烤工具的店家核对清算了一下器材和食物的钱，所以并不知道在他离开期间都发生了什么。同组的同学看他似乎有点疑惑，便说了声顾焕过来把你的衣服放你书包了。哦知道了，谢谢。段璟答应了一声，朝顾焕的位置看了一眼。他背对着自己的方向，正蹲着串签子，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段璟没多想，继续承担了被叫走之前的烧烤的工作。顾焕回去之后被安排了后勤的工作，周呈动作快，没一会就烤好了一堆东西，他们这组已经吃了半天。周呈留着烤鱼的空档，转过去和他们喝着可乐哐哐碰着杯子吃了一会。烧烤差不多占据了他们整个下午的时间，等所有人吃也吃饱了，玩也玩的开心了，也差不多到了该回去的时间。收尾工作有工作人员来做，不过他们还是帮忙收拾了残渣，在老师的催促下，一个个乐呵呵的踏上了回程的车。一整个下午顾焕都没有和段璟说过话，两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汇。顾焕玩的不亦乐乎，完全忽略了一边还有人偶尔投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从开始的期待炽热，慢慢就变成了只是淡淡的瞟一眼，到最后也就收住，不往顾焕那边看了。连放五天假，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虽然还没黑，但也已经夕阳西下，光线也暗了不少。有的人还没有尽兴，招呼着三三两两的同学想去外面玩玩。顾焕这回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们的邀约，跟着人群往学校里面走。老师在和大巴司机说话，顾焕朝老师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一时半会不会过来，就想去找找段璟。一下午没有他在身边，自己还真有点想他。他这不找还好，眼神四处一张望，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和别的人相谈甚欢着往里走的场面。那个和段璟走在一起的娇小背影，正是被顾焕从前一直视为假想情敌的人林月。顾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鬼鬼祟祟的放轻脚步跟在了他们后面，一直保持着七八米远的位置，两人聊的专注，顾焕倒也没有被他们发现。待他们走到男女寝室交错的那条小路的时候，顾焕跟着松了口气。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段璟也一直自觉的与林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让跟在身后看了他们一路的顾焕十分满意。段璟刚一开口说自己先回寝室，一直蹦蹦跳跳的林月突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脸上的表情也是带上了一丝羞赫。这熟悉的情景让顾焕瞳孔紧缩，躲在了一边，死死的盯住了段璟。段学霸，你，你有想过以后上什么学校吗？林月难得如此不自在，说话还有点磕巴。段璟的反应倒是落落大方，他摇摇头不，没有想过。哦，我想考理工大。林月歪着脑袋不知道咱们以后会不会有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上大学呢。不知道，也许吧。段璟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说这个？哈哈。林月尬笑了一下你还挺直男的她紧张的搓了搓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哈，额如果没有的话，高考结束，能不能把这个机会给一下我？段璟一怔，面前的人眼睛中闪烁着亮晶晶的，肉眼可见的期待，两边的脸颊红红的，似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我已经不是单身了，所以，抱歉。顾焕躲在一边，手都被他自己扣出了个深深的印记，却没什么感觉。段璟的这句话出口的时候，顾焕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点。算你识趣。他在心里暗道。林月没想到段璟会如此坦诚的对自己说出这种他已经有对象了的这种话，她强行扯扯嘴角，露出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哈哈哈，这样啊！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个女孩这么幸运，但还是祝你们长久。我先回去了？林月说话语速很快，她没给段璟开口的机会，冲他摆摆手便立即转身再见。段璟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也像是松了口气，他看着林月跑回寝室的背影，有点无奈的转身，脚步又是一滞。顾焕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从树叶间漏下的交错的光影在他身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宝一个音调刚发出来，段璟就咽下去了接下来将要出口的话，他迈着步子朝顾焕所处的位置走去，在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轻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第52章听你的意思, 我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是吗？顾焕站在阴影下, 段璟直到站在他面前才能看清他现在的面部表情。还是说，是我打扰到你们了？顾焕出口的语句听起来有点咄咄逼人的势态，但声音却冰凉如水, 声音中的冷意听得段璟有点心颤。没等段璟出声，顾焕目光一敛, 望向段璟的眼神中似有凉雾弥漫你为什么是和她一起回来的？我看你和你室友在一起呆着, 就没有过去, 恰好她过来找我, 我顺势就和她一起往里走了。段璟着急着想要解释, 顾焕却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你的理由好像并不是很充分。顾焕语调中的嘲讽过于明显。段璟向前一步, 伸手牵住顾焕自然垂落在身体两边的双手, 却没想到顾焕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像是强忍着的痛呼，下一秒，他就被顾焕毫不留情的甩开了手。顾焕紧接着脚步向后一退, 让自己离段璟的距离远一点。刚刚段璟牵住自己的时候捏住的地方恰好就是今天自己被烫到的那片指尖, 虽然已经涂了烫伤膏, 但是水泡还在上面，被他这么一捏的痛感毫不轻于被烫当时的痛楚。你真的有这么抗拒我吗？段璟有点怒意。他不知道顾焕这么大的反应是从何而来, 今天一天被忽视加上拒绝的心情一直被他压在心底，此时又被顾焕的动作给勾出了许多不满，乱糟糟的思绪缠在一起, 在他心中缓慢发酵，膨胀，如藤蔓一般越缠越紧。有啊。顾焕再抬头看段璟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的嗓音凉凉的，不带一丝平常的热络温度我就跟你说了吧，段璟。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当时答应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我近期做过的最坏的决定。段璟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你？是不是我说的还不够直白？顾焕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提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他表情玩味，然而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仿佛是在段璟的心口划刀我的意思是，我们分、手、吧，段璟。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刻意将分手两个字咬的又慢又重，似乎是怕段璟听不清楚一般，还略微提高了音调，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代替段璟给自己回应嗯，分手吧。段璟只觉得自己刚刚听到的都像是在做梦一般，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去了，他狠着力气攥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因为腿软而站不稳等等。看顾焕像是要转身离开的动作，他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仅仅是因为这一会儿，就已经嘶哑疲惫的不成样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还是...他犹豫了几秒钟，终于问出了下一句，语气哀恸还是你喜欢过我，但那种感情已经结束了？顾焕已经是背对着他的状态了，静静站在原地听他问完以后停下了准备离开的脚步，在段璟的凝视下转回来，面对着段璟，用自己受伤刚刚被段璟捏的生疼的那只手抚上了段璟的脸。顾焕的眼神温柔，段璟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觉得他仿佛还是当初每晚两人偷偷约会的时候那样的状态，看向自己的时候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欢喜与眷恋。应该是结束了吧，现在你可以和林月说自己是单身了。顾焕的语气轻缓，手背像是在摸什么珍宝一般轻柔而小心的摩挲着段璟的脸，我不要你了。段璟保持着和顾焕面对面的姿势目送着顾焕的身影消失在没有开灯的漆黑寝室门口。半晌，他才神色黯然若失，眼神受伤的慢慢垂下头。等到积了一天的雨水终于从天上落下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响雷声，雨水大滴大滴的落在段璟的头发上，身上也感受到了冰凉的水滴，段璟才抬起脸，带着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眶大步踏进了寝室楼。到寝室的时候，段璟的身上已经落了不少雨水，他随意找了条干毛巾往头上擦擦，拿起睡衣就去浴室冲了个澡。寝室里的人看他一副周围低气压的模样也皆不言语多嘴，只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段璟洗完澡光着上半身搭了条毛巾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身上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让整日沉迷学习的室友们着实多看了几眼，顺便自卑了一会，当然，没人把他们心里在想的东西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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