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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撩不尽 第9节

  公子撩不尽

“是你?”两人面面相窥片刻,叶凌先回神,环视屋中,并没有其他人,眼前抱着被褥被叶凌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不正是白天对孟谨川大献殷勤的黄衫姑娘楚念。叶凌抚额,原来就在他们眼前,也不知道这只妖混迹人群多久,站在她和孟谨川面前,两人竟然都没认出来。叶凌上前几步,伸手掀开楚念抱着身前的被子,冷道:“还能是谁?你日思夜想的孟公子?”楚念本还想装上片刻,见叶凌气质不凡,浑然不怕,知道她是正道修仙人士,她的身份自然瞒不过,为今之计,只有跑。当即甩开被子,拔腿就跑,谁知叶凌却快她一步,站在窗前,幽幽一笑:“狐妖,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楚念偏偏不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双手成爪,向叶凌袭去,叶凌轻飘飘一闪,瞬息移出楚念的攻击范围,问道:“为什么害人?”一击不中,楚念心生恼怒,身形如魅,闪在叶凌身前,指甲尖尖,往叶凌心中插去,叶凌嘴角微微上扬,楚念见了,心中一悸,收招已经来不及。只见叶凌一手抬起,手下灵气暴涨,就将楚念十根手指上的利器生生崩断,十指连心,楚念还未来得及喊痛,就觉脖颈一凉,身体受到撞击,迅速往后倒去。楚念倒在床上,柔软的腰被床沿硌得生疼,脖颈被叶凌单手掐着,只留一丝空气容她呼吸,令她无比绝望的是,她的身体竟然不能动弹,叶凌的脸近在咫尺,皮肤白皙得没有瑕疵,双眸清明,含着笑意,美得那样惊心动魄。叶凌笑意盈盈:“说,为什么害人?”手指上的剧痛让楚念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道:“我没有——害人。”叶凌唇角一扬,眸中微冷:“狡辩。”楚念几乎要哭出来了,道:“我只是个修为低下的小妖,就算是吸食/精气,也只敢吸一点点,哪敢吸完,那几个姑娘不干我的事,我没有,我冤枉啊!”不管叶凌怎么追问,楚念都喊冤枉,叶凌见她修为却是低微,妖气浅应该是多年混迹人群,沾染人气所致,索性将她绑住,先去解了孟谨川的魅毒再说。叶凌将楚念捆得像粽子一样,正要出门,就见窗外凝着一团黑影,头发长长,衣裙飘飘,楚念吓得“鬼啊”一声大叫,直往叶凌背后躲。叶凌白了楚念一眼,心说这妖怪怎么这么胆小,走向窗前,道:“我现在和小孟公子一起,你先躲好,莫让他发现你。”吊在窗前的女鬼阴恻恻的应了一声,就此飘走。两人回到先前房间,只见地上数滩血迹,孟谨川平日带的长剑随意丢在地上,再看孟谨川,躺在床上,左臂血肉模糊一片,白衫尽染,双眉紧皱,额上冷汗直冒,到有一种别样的凄美风情,让人想靠近。孟谨川见有人进来,双眸幽寒,道:“滚!”但是声音沙哑,连一个“滚”字都仿佛带着撩人情意。叶凌见楚念的眼睛都直了,心中叹气,挡在孟谨川前面,道:“怎么解?”楚念偏着头看孟谨川,叹道:“没想到孟公子的心性如此坚韧,宁愿重伤自己,也不愿委身求全,唉,真是世上难寻。”孟谨川这般骄傲的一个人,被瞧见最狼狈的模样,只怕心里会受不了,叶凌却想着,孟谨川清醒过后,为了不让叶凌把这件事说出去,会不会割了她的舌头,见楚念还在一旁感叹,道:“啰嗦什么,快给解药!”楚念被叶凌绑成粽子,动作滑稽的从衣袖中滑出一颗乌黑药丸,叶凌拿了,送到孟谨川面前,不小心看到他的眼神,又骇人又恐怖,仿佛要帮叶凌生吞活剥,叶凌心想,这下完了,以前的事,孟谨川还能容她,现在决不能让她留下活口了。孟谨川服下药丸,魅毒褪去,手臂上的疼痛才逐渐袭来,但是伤在手臂,他一人又不好包扎。叶凌懂得孟谨川难处,知道自己要想活命,就必须把他伺候好,于是殷勤的拿来药箱,替他包扎。楚念站在一旁,想跑也跑不掉,索性直勾勾看着孟谨川,大饱眼福。孟谨川顿时不悦,叶凌会意,上前将楚念的眼睛蒙住。孟谨川这才闭目养神,叶凌剪开被血浸透的衣袖,露出血肉模糊的小臂,每一道都深可见骨,叶凌一数,竟然有九道,整只小臂,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叶凌暗暗心惊,抬头看向孟谨川,他眉头紧皱,唇抿成一条线,神情疲惫。与他相识数天,叶凌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神色,默然不语,蹲在地上,埋着头将伤口处的脏血擦去,动作轻柔,柔顺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肩上,与刚才狞笑的怪诞少女完全不同,说不出的清婉可人。叶凌撒上止血的药粉,好不容易将血止了,缠上一圈一圈的白纱,叶凌动作极度轻柔,只怕一辈子的温柔都在这里了。“叶凌,”头顶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叶凌吃了一惊,孟谨川这么久没说话,叶凌还以为他睡着了:“我向你赔罪,刚才是我的不是,冲撞了你,还请见谅。”孟谨川的声音清瘦,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十分清晰,落在叶凌耳中,抬头一看,孟谨川双眸清明,脸色苍白,眸中是一团化不开的黑,仿佛洞察人生的幽暗。叶凌咧开嘴,笑得一派天真:“小孟公子,我的名声可都被你毁了。”孟谨川眸色微黯,手臂细不可查的颤了一下,道:“是我对不住你,我——随你处置。”叶凌喜道:“果真随我处置吗?”“是。”孟谨川语气坚定,不似说笑。“那你娶了我罢。”叶凌话说得快,脸上还是天真可人的笑容,仿佛终身大事只是一句随口笑言,但眸色深深,教人捉摸不透。孟谨川眸色微动,看向叶凌,半响,摇了摇头:“我自幼修行,心无旁骛,情爱之事,于我而言,只是累赘,你我二人之间,并无男女之情,若我娶你,恐误你终身,叶凌,你找旁的方法吧,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只有这件,不能允你。”孟谨川这句话很长,但条理清晰,停顿得当,说完下来,叶凌已将他要表达的意思领略完整,还未回答,就听见旁边一声嘲笑。“你想嫁给孟公子,孟公子却不要呢,一个姑娘家家,羞也不羞。”楚念眼睛虽然蒙上,但其他四官还在。叶凌只觉聒噪,眸色一寒,单手一挥,楚念的嘴便被塞上一团碎布,只能发出些呜呜咽咽的怪响。叶凌已经将孟谨川的手臂包扎好,仰头一笑:“小孟公子,我与你说笑呢,我知道,刚才你被狐妖所害,情非得已,就算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只是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孟谨川看向叶凌,眸光微动,似要言语。叶凌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大腿,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孟谨川垂眸:“多谢。”叶凌又是一笑,单手抓住楚念的后襟,道:“天也不早了,小孟公子早点休息吧,我带她出去,明日再审。”孟谨川闻言点点头。当晚,一只蓝衣水鬼在含春楼屋顶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两人当作没事人一样,带着书翠去见老鸨。楚念是妖,老鸨说什么都不信,楚念十六岁跟着她,现在二十岁,整整四年,长得好看,又会讨人欢喜,在含春楼里的姑娘中,老鸨最喜欢的就是她,起初老鸨还在担心楚念安危,谁知叶凌竟说楚念是妖怪。叶凌和孟谨川在一旁,楚念自然不敢说谎,当即什么都说了,她在落霞城中,待了一百来年,在这一百年里,化成不同的相貌和身份,做过农妇,当过绣娘,也曾嫁人,相夫教子,只因喜欢人间的烟火气息,所以隐了妖术,藏身人间。但害人之事从未做过,就算吸食/精气,也只吸一点点,被吸的人,严重的只会生几天病,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楚念言辞恳切,不像说谎,问她城中还有其他什么妖怪,她闭口不谈。在叶凌威逼之下,才向几人提供线索,她道,青楼姑娘里出现的情况,早在十年前就出现过,那时她为绣娘,卖绣品为生,有一天,但凡手艺好一些的绣娘,全部一夜老去,城中人心惶惶,找人来看,终是无果。城中数十个手艺绝伦的绣娘死去之后,城中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时间一长,就逐渐被人淡忘,后来再出现,就是那户刘姓人家,间隔五年,那户人家风评又差,自然没人将两件案子联系在一起。叶凌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既然你心里没鬼,整天在我们窗前晃什么?”楚念急忙摆手:“不是我,谁有空去听你们的墙角,我可没那癖好。”第十三章 白僵抬轿依楚念言,那妖物恐怕也是藏身人间多年,这可不好寻找,而且那晚在他们窗前晃的,不是楚念,还能有谁?楚念虽排除嫌疑,但始终是妖,孟谨川画了一个阵,将她锁住。两人决定外出找线索,街上人来人往,商贩无数,叶凌没走几步就停住:“小孟公子,你身上还有银子吗?”孟谨川脸色还有些苍白,闻言转过身,看向叶凌,见她一脸希冀,就知道她是老毛病犯了,她这几天整日待在青楼,好生技痒。“捉妖要紧。”孟谨川依然淡淡道。叶凌抿了抿嘴,道:“小孟公子,我就去一会儿,你先去刘府看吧,要是我三个时辰后没来找你,你就带着银子来赎我,我身上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了。”孟谨川道:“叶凌,现在是捉妖的关键时刻,你却还想着玩。”叶凌笑道:“你不来也可以,等我回云中,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说出去,说你轻薄我,还不打算负责。”孟谨川只道昨晚的事已经过去了,他还是错信了叶凌,她何时有过那种觉悟,孟谨川沉声道:“叶凌,你欺人太甚。”叶凌仰头道:“你欺我在先!”僵持片刻,孟谨川冷着脸把钱袋扔给叶凌,道:“全部在这里了,我不会来赎你,好自为之。”说完,即刻转身,拂袖而去。叶凌美滋滋的抱着钱袋,不管转身而去孟谨川,往最大的赌坊走去。难得叶凌手气好,两个时辰过去,本钱已经翻了一翻,叶凌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眼看三个时辰将近,要是往常,叶凌赢了钱早就找机会遁了,现在却还在赌桌上坐着,不时往门口望去。赌钱的众人见这姑娘打扮不凡,气质不俗,偏偏手气又好,不过赢了钱就心神不定,老是往外面看,莫非是赢了钱就想走?想到此,急忙催道:“小姑娘,快下注,往外面看什么,赢了钱就想跑不成?”叶凌笑而不语。一直到夜幕,叶凌的钱输了又赢,赢了又输,赌桌上的人换了好几批,叶凌声音有些沙哑,喝了一口热茶,颠颠钱袋,总体算来,还是赢,叶凌笑着向桌上的人道告辞,径直出门,也不回含春楼,在路边商铺买了些蜜饯零嘴,拐进一片低矮的房屋群中。越是繁华的城镇,贫富差距就越明显,落霞城亦然,叶凌所行之处,就是落霞城的穷人区。这里不比主街灯火辉煌,只有些人家前面,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晃晃。叶凌边吃边走,忽然看见前面的一户人家前,站着一个锦衣白衣公子,公子手里抱着一匹淡紫色的布,与周围昏暗的环境形成强烈对比。叶凌上前几步,拍了一下白衣公子的肩膀:“小孟公子,好巧啊。”孟谨川回身看她,脸蛋白净,笑得一派天真,手里拿着一包零嘴,像极了养在深家大院里不谙世事的小姐。两人在这里相遇,便知对方心里所想,心照不宣,孟谨川将淡紫布匹交给叶凌,道:“你来。”叶凌接过布匹,抱在怀中,零嘴拿着碍事,就递给孟谨川。孟谨川犹豫片刻,接过,替叶凌扣响房门。片刻,门被打开,站在里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脸上还挂着伤,见两人衣着不凡,问道:“二位做衣裳吗?”不正是前几日在含春楼里白嫖的李全,他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就连脖子上也是,白布缠满了身体,只能看见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叶凌盈盈一笑:“对,不知道可以在衣服上绣花吗?”李全愣了半瞬,道:“只能做衣裳,绣花去别家吧。”说完就要关门。两人被关在门外,叶凌却不恼,拉着孟谨川躲在暗处。天色将暗,夜市开始,喧闹声阵阵,穿过无数高墙楼阁传来,这片低矮的屋丛格外静谧,忽然,沉寂的暮色中出现数抹白色,抬着一顶轿子,动作飞快,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墙间跳来跳去。叶凌和孟谨川隐在暗处,抬头看着立在墙上的白衣人,脸色异常苍白,肌肉僵硬,仿佛雕塑,立在墙头,微风阵阵,衣角却不被掀起半分,眼珠四下转动,脸和脖子不移动半分,就算是在观察情况,见无异状,跳入李老太家的院中。那日隔得远,并未看清,原来是四只白僵。半响,四个白衣人才从李老太家出来,还是抬着一顶血红的轿子,稳稳的站在墙头,届时一阵微风拂来,轿帘微掀,端坐在内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神情祥和,似在安睡,正是李老太。抬着一个大活人,四只白僵稳稳当当的在墙头跳来跳去,两人远远跟在后面,布匹早被叶扔了,她拿着零嘴,不时扔一颗在嘴里。白僵抬着李老太,出落霞城,往山上去,山路崎岖难行,四只白僵如履平地,健步如飞。皓月当空,迷迷蒙蒙的夜色中,四只白僵抬着一顶轿子,诡异在山路上跳动,一跳就是寻常人的好几步。行到半山腰的一片空地处,白僵停下,将轿子稳稳放在地上,然后一蹦一跳的离开,跳进周围黑黝黝的山林中。两人伏在低矮的灌丛后,远远观察轿子边的情形。叶凌坐在地上,往嘴里扔一颗零嘴,嚼得吱吱作响,道:“小孟公子,你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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