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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快吐出龙神的孕果

可白骄是白龙,龙宫就在白沙江下,还就怕坠子不掉到自己家。他老神在在地看着小船夫。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别的你哪怕拿走我一只眼都没关系。不然我就把它丢到水里,你不换也得换。这小孩还挺倔,反正他不急。没看那傻乎乎姻缘线竟待惯了不肯走,灵气还在小孩脖子上绕着吗,光取走一根红绳用处也不大。姑且再等两年,届时小孩一死,孕果和姻缘坠顺理成章地物归原主。白骄状似妥协:你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我拿你眼睛有什么用?算了我也不要你东西。两年内你不能离我太远,我好赶在你临死之际把灵果取走。肖涟听了白骄不要自己的东西了,急忙把姻缘坠又带回颈上,想想还把坠子塞在衣襟里,只露出一根红线。只是,白骄虽妥协了,他却仍不愿意,不成,你是修仙者,估计会云游四方,可我还要摆渡还债。白骄一听就笑了,露出白白的牙:不妨事,我就住在那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一个方向。肖涟顺着看过去,只见对方正指着矗立在白沙镇渡口处的竹楼。船夫们谁人不知,那是把持白沙江漕运的白老大所居之处!肖涟看向眼前人,目光变了又变。说起来这半年,他还没给白老大上贡。这两年,我会一直看着你。男人笑眯眯威胁。思及白老大的传说,肖涟冷不丁打个寒颤。不,那些根本不是传说,而是随时能被见证的事。白沙江流域广阔,江下多暗流礁石,江上多有风暴。靠水吃水,这条江养活了沿岸人家,但需要冒很大风险。稍有不慎遇见水难,就是家破人亡。后来白老大和他的手下来了,并在白沙镇新建了一个码头。从此,凡在江上行船,在江下摸鱼捞蚌,都必须向白老大定时缴纳银两。那栋竹楼就是白老大的住所。缴纳钱财就在白老大那有了底。船夫渔民蚌农们会通过各种方式得知是否适宜入江,比如木桶里鱼虾突然开口说话,比如梦见海上有风暴等等。白老大或许真有神力,他来之后,死于水难之人少上许多。这让白沙镇也变得越来越繁华。不是没有过吝惜钱财之人,那些人即使从旁的渔民口中探听消息,避开不该入江的时候,出事频率也比交钱的大许多。就白老大成了白沙江的无冕之王,令行禁止,莫敢不从。眼前人一身白衣,会这御水神力,还自称修仙者,又住在竹楼,怕是白老大无疑。肖涟思及自己不光吃了他的灵果,还咬了他的手,和他各种讨价还价,怕已狠狠得罪了他,嘴里一阵发苦。这两年,我会一直看着你。在自己死前,他都会一直看着自己。肖涟震惊过头,倒坦然接受了。看着就看着,反正自己只有两年寿命。得罪得狠他之后,也不怕再多得罪一把。今日还没凑够要卖给芳华楼的鱼,且让白老大再多等一会儿。第4章白骄坐在蒲团上,靠着支撑棚顶的柱子上,惬意地看着小船夫接着打渔。他倒不是多想看小船夫打渔,实则灵力全失,眼下使不出那缩地成寸,索性就等小船夫忙完送他。看,他虽是这白沙江的龙神官,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就是这小船夫的运气着实太差。第一网,只有可怜巴巴的几根水草。再一网,只有几条小鱼,还钻进网眼里跑了。跑得好,小鱼小虾的都是种子,兴许里面就有能开智的。再一网再一网小船夫捞得倒挺卖力,就是收获甚微。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白沙江有这么萧条。眼见小船夫周身气压越来越低,白骄好似想起什么,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收回不自觉散发出的威压。龙族等级压制着,会有大鱼靠近这小破船才怪。这样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竹楼?之后,肖涟才开始有收获。天色快黑下来,肖涟才将小船泊到码头上,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白老大叫醒,而后恭敬地送回竹楼。那白老大甚至还请他上去坐坐。这话是认真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就争执了一番,又没一见如故。最终当然没能成行。只是肖涟有些疑惑,这白老大不是修仙者?应该能飞天遁地,缩地成寸,怎么不自己回竹楼呢?算了,不想了,修仙者的事和他没有关系,他还是多关心自己的生意为好。肖涟从船舱里拿起一个磨得油光光的扁担,又挂上那两只装满鱼的木桶,迈步向芳华楼走去。今日着实送得有些晚,但这鱼比往常都大,只希望刘掌柜不要又找借口压价。芳华楼,为后厨专开的小门处。刘掌柜取出腋下夹着的算盘,噼里啪啦拨起来。鲤鱼三条,鲫鱼六条,草鱼四条,龙虾十三个合计一百二十文。今日鱼大些,就是值钱。肖涟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刘掌柜开口。迟一个时辰,扣二十文。合计是一百文。肖涟急道:刘掌柜,今日的鱼可个个比之前的大。刘掌柜把他那宝贝算盘又夹回腋下,伸手撩开帘子,朝着屋内水缸努努嘴,转头示意肖涟看。你来晚了,旁的卖鱼人可已送够今日分量。要不是看你们爷俩是老伙计,我还不想收。谁知道这鱼明日会不会死。肖涟怎不知这是托词,他在木桶里装了江水,虽沉些,却可保证全是活鱼活虾。只是这个时间已经闭市,他也没法散卖。他还有事,总不好再把鱼拎回去。给,一百文。下次再送晚我可不收。一小串铜钱被刘掌柜来回数三遍,确认无误后才扔到肖涟怀里。刘掌柜把后厨一个正切肉的伙计叫过来收货,之后就离开了。那活计满手油污,只随手在自己袖口抹了抹,就过来随手拎起一个木桶进去,把鱼倒进大水缸中。之后他又出来,拎起另一个木桶要进去。肖涟连忙拉住他:等一下,这里面有几条小鱼刚才可没卖给你们,我今晚要吃。那伙计鄙夷地看他一眼,撇嘴道:小鱼有什么稀罕,你想卖我们芳华楼还不收。不过我可没闲工夫一条条挑出来,想留着,你就自己来。随后伙计两臂一交叠,靠着门框不动了。肖涟抿抿唇,默默地把大鱼一条条拎出桶倒进缸。钱货两讫后,肖涟匀开两桶的江水和小鱼,担起扁担就要离开。还没走几步,他就听厨房里厨子在吆喝:李三牛,收个鱼而已,用得着这么长时间?快回来切肉!王伯我就来,你说这肖涟也够穷酸的,为一两条小鱼在那扣扣索索,这才耽误了时间。你可别欺负人家,人家可没你大,没爹没娘的,还得还老肖的药钱。没我大也十九了,外面要饭的还有七岁娃哩。就你会说,干活!哎!肖涟担着扁担,走得更快了。菜市场虽已闭市,可粮油铺子还没关,他得赶紧去买些米面粮油。往常他送完货,会把剩下稍大点的鱼送到菜市场换点小钱。今天即使被克扣了,也赚得比往常多,还能剩下些小鱼。算算日子,他也该再去看一下李叔,不知李叔咳病好点没。算计好几天口粮,肖涟只买了些米面粮油,并不敢买多。他以船为家。江上湿气大,买多一容易发霉受潮,二也不安全,没准就翻船了。之后,他没再买别的东西,而是东拐西拐地,拐到一连片低矮的棚屋间。一路上不时有光屁股的小孩子在外玩闹。小涟哥涟哥叫肖涟的声音此起彼伏。肖涟看着他们笑,即使担着扁担不方便,也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去摸他们的小脑袋。不时还有几条大狗在外闲逛,看见肖涟,只叫几声,也不咬他。一块被磨得光滑无比的大石上,几个人正端碗坐在外面唠嗑。这些人也是白沙江上的船家。当初肖涟爷爷生病,是向他们凑的药钱。他们正是肖涟的债主。几人见了肖涟就笑着让他一起吃,他们也算是看着肖涟长大的。肖涟连连摇头,笑说:不用了,牛婶,陈伯,你们吃。我去看看李叔去。去吧。李哥咳疾越发严重了,我老听他半夜三更撕心裂肺地咳。牛婶嘴里嚼着鱼,口齿不清,说完还往外连吐好几根刺。他好几天没有开工划船,都病得坐不起来。陈伯附和道。随后他皱着眉头嚷起来,哎,牛嫂你看清点,吐我碗里了。周围人哄堂大笑。肖涟也笑,挂念着李叔,笑意却未及眼底。肖涟很快告别几人,担着扁担加快脚步朝一个破败的小屋走去。门没锁,肖涟单手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刚进这昏暗的屋子,肖涟就被扑面而来的霉味呛得连咳好几声,他赶紧放下扁担,打开窗通风。咳,李叔?涟娃子,你来啦,快坐。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屋里除了霉味,还有飘散而来的烟味。李叔家只有一间房,就在屋里搭了简易灶台,平常就在这里烧饭。灶台前面,一个小丫头正坐在墩子上烧火,闻言看向他,咧嘴笑了,露出一个豁牙。她叫翠翠,今年才七岁,虽然懂事晓得照顾李叔,却做得不太顺手。翠翠,又是米汤?别烧了,涟哥给你带了鱼。说罢,肖涟快步走向屋里那张大点的床上,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正挣扎着要起身。此人正是李叔,李牛。叔,快躺下。肖涟连忙扶他。李叔摆摆手,咳两声后缓过气来,道:不妨事,我躺久了也难受得慌。肖涟从一旁小床上抽了枕头垫在李叔身后,扶他坐起倚着枕头。做这一切时,他不露声色地将一个什么东西压在枕头下,小心注意着没让李叔看见。叔,我今日收获不小,又来蹭你的灶做鱼汤啦。李叔摆摆手:你又乱花钱,这种大小的鱼怎不一起卖了?我嘴馋,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肖涟笑着打哈哈,随后也没多说,拎起那桶剩下的小鱼,就走到屋外,开始处理起来。作为一个船夫,肖涟做惯了这个。鱼很快处理好。他用清水淋净鱼后,把鱼剁成块,准备下锅做鱼汤。翠翠就在一旁看着,偶尔递个东西什么的,打个下手。在他做鱼汤时,李叔跟他说话:还是你会烧饭,翠翠这丫头,每次都烧得屋里烟熏火燎。将来哪个丫头要能嫁你,可真享福。肖涟头也不抬,回道:叔又开玩笑,我这情况哪好叫姑娘跟着我受罪?什么叫跟你就受罪?要不是翠翠太小,我还想将她许你哩。你总推脱这事。你爷走时,叫我好好看着你。我可一直操心着你的婚事。你一人住船上,冷灶冷被窝,可得早定下来,找个媳妇好好照顾你。咳咳。肖涟推道:叔你咳得厉害,就少说点。我现在就想好好赚钱,早些还钱。别的有机会再说。肖涟心里发苦,白老大断言他还有两年好活,他怎好平白糟蹋人家姑娘。这可是你说的,叔可记得清清楚楚。等叔身体一好,就给你张罗张罗。咳,你一天天也没少载女客,就没看见中意的?要不跟叔说说?叔你就少说点,要想做到这些,你得赶快好起来。你先睡会儿,饭做好了我端到你跟前儿。肖涟洗洗手,来到李叔身边,帮他重新回到被子里,还掖掖被角。肖涟正抽手要走,却被李叔一把抓住。涟娃子,你年纪也不大,别操心那么多,会有缘分的。叔,我知道。肖涟笑笑,重新回到灶台旁忙活。李牛看着肖涟熟练的动作,反手往枕头下摸摸,果不其然,像以前一样,又摸到了一串铜钱。第5章李牛无声叹了口气,他小时受过肖涟爷爷不少照顾。肖爷爷生病时,借遍周围船夫。他借出去最多,之后也省吃俭用,没少贴补照顾。可穷人看病难啊,肖爷爷还是没了。之后没多久,他也倒霉病倒。家里钱借出去了,却还有个翠翠张嘴吃饭。肖涟求了周遭船家一圈,说先紧着他李叔的钱还。一年来,可以说是肖涟养着他们一家。肖涟欠他的钱也早已还完。肖涟知道明着给自己不要,每次都偷偷摸摸送钱。他每次拿到钱时总觉得脸发烧,可是他病着,家里没钱,不拿又活不下去,唉。受着肖涟的好,他总想着为肖涟做点什么。只是这娃子就是倔,对终身大事一点也不上心。他那话是说真的,要不是翠翠小,他真的很想把翠翠嫁给肖涟。这么老实巴交的好男人上哪找去。可惜姑娘们都爱钱,竟没人看见肖涟的好。肖涟没把锅中那点米倒出,直接往里面加鱼块。刚才他掀开锅盖,果不其然又看到一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这点米和鱼加一起,不会多串味,再说穷人也不讲究那么多。只是自己年轻可以稀汤寡水,李叔病了,就该好好将养着。再说翠翠还在长身体。盛饭时,肖涟盛了不少鱼给李叔和翠儿,只给自己留一点。大夫说,李叔这病都是没钱闹的,是穷出来的病。多吃点好吃的,把身体养起来,就没事了。谁料叫醒李叔后,李叔挣扎着起身,也非得把鱼往他碗里夹。肖涟苦笑着用手掩着碗,不让李叔夹过来,道:李叔,你就叫我好受点。要不是你短了吃食借我钱,恐怕也不会得这病。你还有翠翠,得多吃点好的。我年轻力壮,不缺这两口。再说我还天天打着渔。李叔纵虚弱,听了这话也直瞪肖涟:说得好听,天天打渔,你舍得吃过?翠翠。他看向一旁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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