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校场
罗成从赵莃那里离开后就直接去找了罗艺。武家如今行事这般张扬, 倒是越发留他们不得了。想来也是懂了他们自己现在这骑虎难下的处境, 为防狗急跳墙, 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反正，也只是这一时半刻的差别了。罗成把自己说服了, 等站在校场门口的时候，已经立足了底气。是的，之前下人回话说罗艺还在校场。这两年他把手头上的一部分事交给罗成，倒显得清闲了许多，这时候还有功夫练枪。罗成靠近了, 才看见他爹退去了王袍, 只着墨色窄袍，把长.枪使得虎虎生风。他有意在一旁等着, 奈何有人不让他消停。罗成赤手空拳，在枪下左躲右闪，好不狼狈。看得罗艺老怀宽慰，倒是很快就放过了他。趁着罗艺去更衣，他等在一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不比儿时罗艺正经考较他武艺的时候, 如今这么多次他也算是摸透了，越是被他打的招架不住, 越是容易过关。校场空旷无人, 只在一侧设了看台，倒也挺适合谈话。等罗艺回来的时候，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罗成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桌上摆着两杯茶，他儿子倒是难得看上去有些急切的模样。罗艺心里好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坐下。端着脸问，“什么事？你这时候怎么在王府？”罗成笑道，“我只是觉得父王上次说的有道理，武家确实不能在留了。”罗艺一挑眉，心中了然，臭小子，之前不上心，如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着急上火。“不是你说还不是时候吗？”罗成苦笑道，“父王肯定也听说了，我就直说了，武家如此放肆，想来也是察觉了朝廷对他们的态度不同以往了，我们现在不动手，只怕就要失了先机了。况且，他们整这么一出，十有八九还要来上门逼婚，我们不先动手，难倒父王真要我娶他家的女儿吗？”罗艺倒没想到他能给他叨叨出这么一堆道理，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问道，“你去查了，真的是武家传的？”其实这事吃力不讨好，叫人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武家做的，他们倒不至于这么蠢笨。罗成：“不管是不是，事情已经出了，只要他们有这个念头，肯定得上门逼婚。”罗艺沉吟道，“那倒也是。”其实他们打算联姻这个法子本身就不高明，既然是和朝廷撕破脸的做法，以后还不是任他们罗家戳扁捏圆，他们怎么会觉得，罗家会容得下呢他们。所以这种蠢货，遇上这种事，肯定也是想着顺水推舟了。罗艺端起茶盏灌了一大口，撇了罗成一眼，“你倒是想的明白，不过这事至于你急匆匆的赶回来和我商量？”毕竟不算急事嘛！罗成也去端茶的手一顿，略带尴尬的轻咳一声，勉强道，“这也是现在的要事。”罗艺一哼，“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怎么想？”如果之前还不确定，这下倒是十成十的把握了，他家儿子什么时候为这样的事火急火燎过啊？要是之前，搞不好还要趁这个坑他们一回呢！反倒是罗成一愣，想到的是他之前去找赵莃的事罗艺已经知道了，毕竟这北平王府当然是北平王消息最灵通了。以他的性子，和他父王谈这个难免有些不自在。罕见的微垂了头，轻声道，“这流言蜚语是先传到郡主那里的，她早前找过我，我就先去解释了一番。”想起之前和赵莃的谈话，到底没再过多掩饰，反正他们不曾越矩，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罗艺真的没提前知道这事，外面的流言有人来汇报给他，罗成的行踪他又没找人盯着。今天兴致好，一早上都在这待着了。咋一听，“老子还没问，你倒自己招了，刚刚还振振有词的险些被你糊弄过去了。”罗成迟疑道，“那父王……”他的眼神太明显，罗艺想到这儿子的心思许久没这么好猜了。心里感慨了下，嗤笑一声，“谁还没年轻过啊！”到底年少意气，儿女情长。话赶话说到这个，罗艺倒是觉得比起武家那事还值得提一提，毕竟他之前都觉得儿子还未及弱冠，都没说过这些。罗艺一贯硬汉做派，要和儿子聊这种事难免有些不得其法，半晌才说，“赵家的女儿，倒也不是不行。”罗成没接话，等着他磨蹭着继续讲。罗艺一时又卡了壳，干脆抛出去，“我们这样的人家，婚事大都是结的两姓之好，你怎么想的？”罗成皱了眉，“父王希望我去联姻？”罗艺听着目光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正色道，“罗成，王公贵族之所以热衷联姻，是因为借着这势力将来的路可以好走很多。你要是有本事只靠自己，要娶谁本王不管，要是做不到，就别动别的心思了。”罗成轻嗤，“大丈夫建功立业，难倒还要靠裙带关系？”罗艺看着儿子说着话时一身傲气，仿佛是自己当年的翻版，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些。没想到这小子峰回路转来了一句，“那您当年娶我娘亲是？”他是知道他爹早年出身穷苦，倒是他娘名门贵女，看他那副有所感触的样子，倒像自己亲身经历的。罗艺闻言立马瞪了眼，“我要是为着这个，能让你娘骑在脖子上这么多年？”罗成听见一愣，随即憋笑都憋到肩膀抖动。罗艺自知失言，看见他那样子，更是黑了一张脸。罗成很快缓了下来，是了，以他们之间的相处状态，也是不至于此。而他止笑的速度显然还不叫罗艺满意，是以这段谈话的结尾，以罗成被恼羞成怒的北平王赶出校场为止。不过好在该说的都说完了，武家也确实可以着手开始处理了。罗成眼神一厉，本来还能在过几天好日子，谁叫他们不长眼要把主意打在他头上。看着儿子离去挺拔的背影，罗艺咕哝了一句“臭小子……”唉，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他回头得和王妃说说，指不定哪天就要有儿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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