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是不理解，但我是为了你好。张炜谦斩钉截铁地道。张牧瞬间哑然，好半晌才强忍哭腔道：爸，你别这么说。张炜谦也沉默，听筒内只剩粗重的喘息声。我希望你能改过来。张炜谦道：小牧，你不能走错路。张牧疲惫至极，麻木到没了痛觉：爸，我没有走错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爸，生日快乐。还有，对不起，今天还惹你生气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您保重身体。他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怕他爸再说些他无力承受的话。挂断电话，张牧就感觉全身力气被抽空。他背对着萧笺，指尖颤抖，想要控制情绪，偏偏情绪却像开闸的洪水，顷刻汹涌地将他淹没，他沉在水底，几近窒息。忽然有双手伸过来，将他从水底迅速捞了出去。萧笺轻抚张牧柔软的头发，满是关切心疼道：你还好吧？那句问话就像一道信号，让张牧满腔的委屈化成实质，他猛地转过身扑进萧笺怀里，手禁锢着萧笺腰，将脑袋鸵鸟般埋他胸前。也许是萧笺的怀抱太温暖，即使张牧想要强忍泪水，泪腺还是大开闸门，让他顷刻便泪流满面。张牧低低的压抑的抽噎让萧笺愣了下，却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安抚地拍着张牧背，安静地陪伴着他。窗外天色有些暗了，淡淡的像晕染开的墨。萧笺低头凝视着张牧，那一瞬间像有巨石投进心海，荡起千万丈涟漪。张牧哭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只觉得丢尽脸了，僵硬地埋着头不敢动，琢磨该怎样不动声色地化解尴尬。还是萧笺先打破沉默：好些了吗？张牧点头，顺势坐起身，脸上还带着明显的难为情，道：嗯，好多了。他说着又注意到萧笺胸前被他哭湿好大片的衣服，红着脸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我又把你衣服弄湿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眶通红，裹着泪水，湿漉漉的，之前还慌乱地随意胡乱用手抹了抹脸，此时把一张干净的脸抹得脏兮兮的，看着既可怜又可爱。萧笺内心随之柔软，眼神也前所未有的温柔。他带着笑意看张牧，接着伸手认真且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掉眼角的泪珠。要再抱会吗？萧笺主动抛出让他心动的诱饵。张牧想都没想就屈从地咬住诱饵，顺势软绵绵地窝进萧笺怀里。萧笺唇边笑意更深，手指轻缓地探进张牧发根，帮他轻按着头皮。张牧被按得很舒服，紧绷的神经都随之放松，顿时更懒得动弹了，只想就这么抱着萧笺，哪怕时间就此停止也好。我不该提那个建议的。半晌，萧笺低道。张牧此时心情平静很多，摇头说道：跟你没关系，是我爸他没法理解这种感情。而且他一直很好面子，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嗯。萧笺沉声道：你没做错什么，别自责，更别质疑自己。他们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张牧点点头，满心的孤寂被暖意冲散，心想还好有萧笺陪着，否则他一个人没准真会崩溃。想到萧笺，张牧心情忽然就好起来，可怜兮兮地说：萧哥，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萧笺语气淡淡，却透着让人极其心安的力量。他道：好。张牧萎靡不振了两天，就很快恢复正常，积极主动地带着萧笺到处走走玩玩，不断打卡各知名景点，游览拍照留影。萧笺不是爱玩的性子，但陪着张牧见他开心却也乐在其中。这天两人逛完刚进餐厅，萧笺就接到楚尔琛的电话。他接起电话，张牧则拿着菜单点菜，不时地问问萧笺意见。楚尔琛语气无奈，先道明来意，接着抱歉道：我也不想打扰你，真是十万火急。你那群徒弟说什么都不敢找你，所以只能我来了。萧笺微敛眉，看了看时间道：先把资料发我，半小时后所有人集合。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群黑客来势汹汹，背后恐怕有组织推动，还是得趁早解决。楚尔琛说着像是听到什么，又问：你在干什么？萧笺道：吃饭。楚尔琛：你一个人？萧笺看了眼张牧：两个人。哦~楚尔琛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等你好消息啊。挂断电话，张牧问：你有急事？临时加班。萧笺道：先吃饭再说。张牧点头，嘀咕道：休假还加班，你们老板也太剥削员工了吧。自己就是老板的萧笺沉默。吃过饭回到酒店，萧笺就带着笔记本去了会客室。张牧洗完澡，坐床上拿着相机看照片，看完快十二点，才发现萧笺还没过来。他想了想，把相机放一旁，起身走向会客室，想看看萧笺在忙什么。走进会客室，张牧就发现萧笺的确非常的忙。他电脑屏幕迅速滚动着各项代码跟数据，敲击键盘的动作也没停过。除此外，还有人不断跟他反馈着数据跟进展，萧笺敲代码的同时，也要迅速判断下达指令。他无暇分神，忙到都没察觉身后的张牧。夜色阑珊，会客室只开了盏小灯，淡淡的光照着萧笺硬朗坚毅的侧脸，他表情极其认真，看着特别有男人魅力。张牧失神地看了萧笺一会，他忽然感觉，萧笺跟他之前想的可能有些偏差，至少他绝不是普通的程序员。他也跟程序员打过交道，那些人可没有萧笺这种掌控全局的能力。他静静看了会，便没有打扰萧笺地转身离开了。张牧躺床上边玩手机边等萧笺，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再感觉到身旁动静的时候，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你现在才睡？张牧睡眼惺忪地看萧笺。嗯。萧笺满身疲惫，刚洗了澡过来，躺上床低声说：你也再睡会？张牧点头，还没怎么清醒，见萧笺上来就动作自然地翻身抱住他又睡了过去。萧笺这段时间习惯了跟张牧抱着睡觉，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瞬间也安心入睡了。第13章张牧这场回笼觉睡的很香，醒来都快到中午了。房内窗帘紧闭，让他倒没那么强的罪恶感。旁边萧笺还沉沉睡着，姿势端正，张牧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不想惊扰到他。他换好衣服动身出门，之前做攻略的时候，他得知有家颇受游客好评的美食餐厅就在酒店附近，便想过去看看，顺便也给萧笺带份回去。到餐厅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张牧抵达目的地才发现那就是家很小的饭店，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慕名而来的食客极多，还远远地排着长队。张牧不赶时间，过去排好队。没过多久，又有个青年排到张牧后边，青年显然也是中国人，年龄看着跟他相仿。能在异国他乡见到熟悉的肤色是很亲切的，俩人友好对视，都笑着打了个招呼。排到张牧的时候，他点好餐准备付款，才发现走得匆忙竟忘了带现金。这错误犯的离谱，张牧满脑懊恼，也没别的办法，就准备打电话给萧笺，让他带现金过来。还没拨通电话，他身后的青年突然主动掏钱帮忙付了款，又对张牧笑道：别麻烦了，我先借你吧。他说的是中文，让张牧感觉特别亲切，连忙道：那谢谢了，我等会就转给你。青年笑笑，示意不用跟他这么客气。俩人买好饭，提着一块离开，途中张牧还跟他互相加了好友，也将刚刚的饭钱转给了他。张牧跟其聊天得知，青年叫许寅，是计算机系在读研究生，这次是跟同学一起来玩的。你呢？也是来玩的？许寅问。嗯，我跟朋友来玩的。张牧说着又问：你住哪里啊？许寅说了个酒店的名字，张牧听完顿时惊讶道：你也住那？这么巧？我住好几天了，怎么都没碰到过你？许寅也没想到：我们昨天刚住进来。俩人接着又聊了几句，许寅突然接到通电话，顿时就变得满脸愁容。他没刻意避着张牧，张牧想不听都难：我知道，我就是没办法才找你，能借的我都借了，可还差得远呢。你真没钱了吗？不行，你说得倒容易，你知道我电脑里的东西有多重要吗，那是我好几年的心血，我绝不能就这么让它没了！我知道对方是讹钱，但我没能耐破解，只能被扼啊。我当然试着破解过，也问过老师，但都没用，这马上就要到最后期限了，我还没筹够钱，我都快愁死了哦，好吧，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许寅说完就失望地挂了电话，显然没借到钱让他很是沮丧颓靡。张牧犹豫了下，想想还是问道：你刚说的讹钱是什么意思？许寅没准备隐瞒，也没对张牧设防，叹气道：说来话长，这事也是我倒霉，都到摩洛哥了，居然还被黑客盯上了。我电脑不小心中了种敲诈病毒，病毒背后的黑客很厉害，连我老师都没法破解。要是交不出赎金，我电脑里的资料就会被彻底删除，可关键是我电脑里还存着绝不能被删除的重要文件。他说起这些简直丧到极点。张牧问：对方要多少赎金？许寅肉疼道：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他最近为筹钱的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张牧能感受到许寅的焦急绝望，他有些犹豫，表情也若有所思。等走进酒店的时候，张牧才试着说：你说的敲诈病毒我不太懂，但我有个玩电脑很厉害的朋友，他也许能帮到你。此时的萧笺还不知道他被张牧三言两语就给卖了，他刚睡醒，也看到张牧走前留的纸条，起床洗漱之后，就不紧不慢地边打发时间边等张牧回来。张牧提着饭回来，就见萧笺正在看书。他看的书内容极其晦涩难懂，全是大量的专业知识跟词汇，张牧先前好奇翻了翻，就再没感过兴趣。开门的动静惊扰到萧笺，他转过头，见张牧不过出门买个饭，身后竟又多了个人，不禁微微挑眉，一脸好整以暇地等张牧解释。张牧见到萧笺，顿时莫名心虚，毕竟他找的这个麻烦是给萧笺的。他叫许寅，我刚买饭忘了带钱，还是他借给我的。而且好巧，他也住这个酒店。张牧也介绍了萧笺，接着没直接进入主题，转移话题道：你饿了吧？先吃饭，等吃了饭再说。他得先喂饱萧笺，才好找他帮忙办事。张牧不急着说，萧笺也没再多问，将书放到一旁，起身帮张牧将饭菜摆上桌。许寅过来见萧笺，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他心里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更没觉得萧笺能解决他的问题。毕竟这病毒实在太厉害，就连他老师都束手无策，他并不认为随随便便碰到个人，就能比他老师还厉害。他带了电脑过来，想的却仍是筹钱的事，直到发现萧笺在看的那本书，才略有些意外地转变了态度。那本书很晦涩难懂，他也看过，但好多都没法理解。看来萧笺比他想的要厉害些，当然也仅仅是厉害一些。三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气氛也很是沉默。等到吃完饭，萧笺才镇定自若地问：现在可以说了吗？张牧掩饰般咳了咳，看着许寅示意让他来说。许寅简洁地陈述了事情经过，又说了那病毒的特性，接着态度诚恳道：张牧说你或许能帮我，但要是很为难的话，就不麻烦你了。他说完就等着萧笺答复，都做好对方知难而退的准备了。萧笺没说话，而是侧头认真看着张牧，他记得昨晚某人还跟他吐槽说他被老板剥削加班的事。张牧满脸心虚，对萧笺抱歉地笑，带着点恳求道：辛苦你了啊。他动动嘴皮，劳累的却是萧笺，这事怎么想都不厚道。萧笺被看得心软，放弃般揉了揉眉心，转头对许寅道：电脑给我。第14章许寅连忙将笔记本递到萧笺面前。萧笺开了机，电脑桌面便是通红的勒索信息，他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敲着代码，又让张牧把他电脑拿过来。之后萧笺两台电脑同时操作了几分钟，便将许寅的电脑交给他，边道：拖住他。许寅目睹了萧笺神一般的操作，满眼震惊钦佩，哪还敢有半点轻视，连忙坐下来接过电脑，一阵手忙脚乱地尽量给萧笺争取时间。但这过程着实不容易，许寅急得满头冒汗，几次险些被击溃，都多亏萧笺及时指导才化险为夷。这场激烈的追逐战持续了近两个小时，且还远远没有结束的样子。张牧起初还兴致勃勃地等着，渐渐就有些无聊了。萧笺跟许寅配合得很默契，只从两人的对话就能听出迫切的危机感，但张牧不懂计算机语言，帮不上忙，感觉特别迷茫。他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又绕着房间转了几圈，居然找到几种咖啡，且厨房竟还有煮咖啡的机器。张牧兴致勃勃地拿着咖啡去找萧笺：你猜我发现什么了？蓝山跟哥伦比亚，你想喝哪种？萧笺正进行到关键时刻，闻言头都没抬地淡淡道：都可以。那就蓝山吧。许寅，你呢？张牧爱喝蓝山，直接替萧笺决定了。许寅腾不出空，匆忙道：一样的就好，谢谢。张牧点头，随后就高高兴兴地去煮咖啡了。煮好咖啡，时间也过去半个小时了。张牧闻着刚煮好的香味浓郁的咖啡，顿时特有成就感，连忙盛好送出来，想第一时间给他们尝尝。房外萧笺跟许寅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作都没变过。要先休息会吗？张牧期待地问萧笺：我刚煮的咖啡，你尝尝？嗯，先放那吧。萧笺点头，语气随意而敷衍，心思显然都没在咖啡上。张牧微愣，有点失落，又提醒：那你别忘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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