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钟际回望着辛沉，那人姿态优雅的喝着咖啡，放下杯子的动作也是无可挑剔的透着高贵的绅士感，似乎每一帧都能拿来当壁纸，尤其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侧脸与自己对视时露出的浅淡笑容，为整个舰舱增色不少。余光瞥到，一个年轻设计师，嫌弃的含一口不加料的纯咖啡，咽下后两秒钟，苦到龇牙咧嘴。钟际端起杯子，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嗅了嗅，并没有入口的意思。咖啡豆，是同一种，甚至连研墨的机器都没更换，不同的是杯子和咖啡机。他起身把咖啡杯递给附近的一位设计师，迎上设计师惊诧的目光，淡淡道：我不喜欢不加料的咖啡。那个设计师被当做全星舰的幸运儿，接过精巧的骨瓷杯，先端详了一番上面的细致浮雕，在一干设计师羡慕的目光中喝了一小口顿时，五官被苦到变形。设计师尴尬的将杯子放在一边，身旁的同事也好奇的拿过去研究杯壁上的纹饰，对于贵族之间的享受啧啧惊叹。手感忒好了吧，这杯子得多少钱啊？不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够不够买一只。天哪这咖啡也比我们的香醇多了，连那种苦涩都沁人心脾。都凉透了，竟然味道还那么纯厚杯子不知经过多少人之手，突然，一个设计师惊呼：你们认真的么？这咖啡豆和我们刚刚喝的分明是同一种嘛！一时间，客舰里吵嚷开来，尤其是刚刚仔细研究过咖啡气味的设计师们，他们知晓两位少爷不会无缘无故上演这么一出，明白其中有内涵，所以对于钟际递过来的咖啡尤为慎重，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可以口头出一份比对报告。可没有一项比对可以得出两种杯子中咖啡所用的咖啡豆是同一种的结果。这就是懂行和不懂行的区别了。索性谜底终于揭晓了，钟际顺着辛沉的巧妙安排，略微抬高了音量：咖啡，是同一种咖啡，至于区别在哪里，你们到了各个星群的豪宅享受一番，回程的时候大家一起讨论吧。设计师们议论纷纷，钟际带上隔音耳塞和隔光眼罩，治疗自己这控制不住的敏锐感官，轻轻合上眼，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目的地，有的忙。没在椅背上躺多久，自己搁在扶手上的右手被一只温热手掌覆盖上。他厚厚防光布下的眼皮子一跳，紧跟着心跳也加剧了，只能竭力的压制自己的紧张，降低自己对那片温度的心悸感。今天的辛沉很反常。小动作出奇的多，并且相当明了自己的心思，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笑容，辛沉都能读懂其中的含义。这感觉微妙又可怕。钟际右手动了动，想要从辛沉手底下抽出来，以免心情激动到睡不着。而辛沉不知作何想法，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仅如此，还按下了扶手收缩按钮，两个座位中间没了阻隔后，畅通无阻的将钟际抱在怀里。钟际僵了僵，索性把整张脸都埋在辛沉怀里。耳塞和眼罩都是为s级超感人群特制的，效果好到令人发指。他听不见声音、瞧不见光亮，只能凭借剩下的感官去感受，譬如辛沉胸膛上的起伏。那人的心跳，竟然与自己一样剧烈着。就着这一点，钟际竟然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并且一觉睡到了子星群。那一刻，只有钟际的世界是安静的。事实上，围观的设计师们，包括谢普，面上的揶揄实在是压不住了，更有人趁着热闹吹了声口哨，反正他们家少爷已经带了耳塞，根本听不见下属的折腾。对于设计师们的调笑，辛沉并未恼怒，他手臂紧紧揽着怀里的人，毫不介意的将心跳如鼓暴露给那人，接受身旁人揶揄时，更是压不住嘴角得意的笑。设计师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八卦。听说是我们家少爷追的辛少爷，我怎么觉得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懂什么，人家都好了两年了，也该发展到这种状态了！我说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使？没看见咱家少爷那脸红的，显然主动的一方是辛少爷，传闻到底是传闻，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谢普瞧着当事人心情不错，也没有提醒属下收敛些。舷窗外头，一艘星舰闪着光亮急速而去，让他想起数年前的一天那时候，钟氏的f计划还是绝顶的机密，钟际正在秘密主持内饰设计相关的会议。会开到一半，他接了辛沉一个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反正挂电话时，钟际的眸子波光粼粼的闪着光，耳尖红的剔透。会议结束了，辛沉在外头站得笔挺，等待的人出现在面前的瞬间，辛沉整张脸都温柔了下来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或许当事人毫无所察，可他们几个项目组的组长，包括最木讷的机械狂热者白千钧都能感受到，辛沉打从一开始投向钟际的目光究竟有多炙热。那时候，在钟际眼中，辛沉仅仅是个好兄弟。第8章 第一幢豪宅钟际没有睁开眼，却能感受到强烈的光照射过来，似乎是眼罩被谁摘了。接着，有人摘掉了他的耳塞。小际，我们到子星群的第一星了。熟悉的低沉嗓音，让钟际被吵醒时都多了分舒适惬意。睁开眼，入目的是辛沉漾着温柔的脸，并没有明显的笑容，可钟际分明能感受到笑意。此外，身旁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气息。他一惊，还未开口，对面人就先一步解释：他们先出舱了，正在外头晒太阳。钟际闻言，揉揉眼，不紧不慢的起身。那句话若是换个人说出来，一定少不了他们在外头等你这种成分，而钟际会受到良心的督促，急忙往外头赶。辛沉的语言艺术真叫人感慨。更让人惊叹的是，入学之前的辛沉，只是一个长相出挑的少年，因为经常往钟家跑，所以钟际清楚的了解那时辛沉的傻里傻气，不善言辞不知何时，辛沉竟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精明，善交际，搁在柏森军校这种贵族富豪云集的地方，也是个当之无愧的万人迷型领袖人物。人都是会蜕变的吧，不同于降生时植入的百科芯片，辛沉的变化才是人类最想要追求的。他思索着，恍惚记起第一次见到辛沉的时候，那家伙是个漂亮的豆丁，虽然同岁，却矮小到自己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于是自己说了个头对男人很重要的，身高不能成为硬伤，我劝你去寻几头奶牛，多喝奶，总会见效。好几个世纪之前，食物就开始变得稀缺了，平民都是嗑体力药丸子维持人体营养元素，富贵人家才吃得起饭。除了人类以外的动物数量也在锐减，他所谓的奶牛，也是个稀缺玩意儿，他长那么大都没见过一头。钟际的戏弄换来的是，每次来自家玩儿的小矮子，都自备保温杯和牛奶。他那时恶趣味的想，这傻兮兮的小矮子真是好骗又可爱。钟际出舱时，瞧见设计师们仿佛被放风的高智商囚犯，连轻拂的细风都要从湿度、咸度以及强度上感慨半晌。转念一想，那些人并非是真的有什么感慨良多的想法，倒像是不久之前，随意将导师布置的作业应付了事的自己。他之前拜托大哥在每个星群分别查了几处豪华庄园地址，有一个刚好在附近，便依照早就拟好的名单，点了一队设计师前往，其余的设计师被留在客舰附近。谢组长不跟着一起吗？谢普瞥一眼在停机坪撒欢的下属，无奈的摇头，钟际立马意会的笑笑：多谢体谅。不只是体谅，谢普甚至想到了帮忙照看那群设计师。被留在停机坪的设计师不明所以，只是私下里猜测着，一窝蜂的过去几十个人，人家庄园主人恐怕以为哪里逃过来的难民而拒绝接待。跟着钟际、辛沉一道前往的八名设计师也是那么想的。一路上，设计师们忙着观览子星群的异域风光，钟际则是片刻不停的与庄园主人进行电话交涉。蓝星域的私人通讯器需要对接才能用于电话和短信的发送接收，极大程度的防止了骚扰电话，对此刻钟际而言却极其不友好。好在他有辛沉这个bug，只需要在通讯防卫部那边打个招呼，他的电话直接就能转接到未对接的私人机上。索性这片庄园主人比较大方，听说是家装公司带着设计师出来参观游览、感受富贵的气息，庄园主人欣然同意了，达成共识后立马谈妥了外租价格。钟际挂断电话，望着辛沉的脸，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了？辛沉放缓脚步，朝着钟际又靠近了些。那庄园主人其实并没有外租庄园的意思，毕竟他不缺那点租金，又或许会担心设计师们鸠占鹊巢、糟蹋他的庄园。但电话是从辛大校的军区直接转接过去的，他大概是考虑到不能得罪时星的辛氏贵族，无奈之下才同意的。钟际的声音极轻极浅，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只能瞧出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根本听不到只言片语。但辛沉拥有s级的超级感知，捕捉这句话轻而易举。他没有刻意去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悄然握住了那人的手。从停机坪到庄园，他们乘坐地上交通、几番辗转来到了庄园大门前，不同于市中心直插云霄的高楼大厦，这片庄园最高的建筑不过三层，地处郊区，也就不细究其占地面积的问题了。一个设计师困惑道：子星群第一星的豪宅仅此而已么？钟际笑着望向庄园的大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那设计师还想问上一句，先瞧见辛少爷一脸少动口、多动眼的冷肃表情，立马吓到噤声。这片庄园并不是主人常住宅，也因此，钟际谈拢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分。他们在庄园外头站定，不到一分钟，熔铸成精致花纹的藤蔓铁门缓缓开启，从前庭走来一位举止绅士的和蔼老人，像极了英国古典贵族庄园里的老管家。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先生已经吩咐过了，几位里面请。老管家举止优雅，显得极有涵养。只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恭敬的一个动作，就让设计师们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钟际礼貌的点点头：有劳。辛沉只是默然的走在钟际身侧，随意的扫视一眼庭院里的修剪极富艺术感的花木，以及那幢第一眼就被设计师们轻视的三层小楼。这也是钟际第一次参观庄园，不同于钟氏本家一栋栋精致典雅的小楼，也不同于辛沉家颇具硬汉气质、一板一眼的墨色高楼，这片庄园所呈现出的，是近乎追溯历史的北欧式复古感。推开主楼的厚重木门，设计师们齐齐僵住了脚步。没有过分浓重的科技感，也并非所有的器具都闪现着贵重金属的光泽，仅凭几个看似随意的家具摆放，却有扑面而来的高贵感，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使人本能的产生了敬畏。不敢轻易迈出一步，不敢随意触碰一件物品。老管家面对客人的失态，也只是客气沉静的笑着，谈吐依旧礼貌得体：请允许我带领各位参观一下庄园，客房在二楼，如果各位想要休息，也可以先安排钟际回望着自家带来的设计师，一个个，好像没见过世面的愣小子。几位设计师，是先参观还是先休息？话中尽显揶揄。正是这种被上司开玩笑的惊悚感，使得设计师们回了神，纷纷尴尬的赔笑：当然是先参观，毕竟时间紧迫钟际不在意的笑笑：你们尽量放松，如果累了那就休息，这两个月就是出来观光取材，不要有太大压力。几人零零散散的点着头，好似硬着头皮参观天价门票的博物馆，战战兢兢的浑身拘谨。钟际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这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只是不可避免而已。寻常人再怎么想破头，不亲自体验一下，根本不会懂得真正有钱人的生活。而一群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如何设计出使得贵族都认为无可挑剔的内饰，只靠模仿豪强的设计显然是不够的。第9章 解读走在最前头的是领路的老管家，设计师们扭扭捏捏的跟在老管家后头，队伍的末尾是钟际和辛沉。钟际那声飘然的叹气没能逃过辛沉的耳朵，而辛沉自打进了庄园，视线再也没离开过钟际的脸。他盯着钟际晃啊晃的手，轻而易举的抓在手里，微微加重了握紧的力道。还在出神的钟际一惊，想到身侧只有辛沉，只轻轻瞪了他一眼。前面那么多人干嘛突然就牵他的手？虽然他们平日里也没收敛过，可毕竟是在别人家的宅邸，难免令人脸热。他们在客舰里早就看了个够。辛沉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笑容中多了几分得逞的狡黠，你放心，把他们扔在这里一周时间，保准一周后他们个个都把自己当大爷。钟际忍不住的低笑：这可真让人头疼，我花钱可不是让设计师变成一身王子病的大爷的。辛沉见钟际凝重的眉舒展开，也跟着笑起来。前面依旧拘谨的设计师们，光是接收入目的景象就已经分.身乏术了，更没精力注意身后二人的腻歪。老管家在前面细致入微的介绍每层每个房间的用途，特别强调了几个房间是严禁进入的，而后把一群人带进客厅，沙发不是很柔软也不是很硬，舒适的令设计师们再次咂舌。之前有豪华星舰主吐槽starish家的驾驶座位，据说像是安上动力系统的软沙发。还有人说，像是推着一座银行到处炫耀反正就是名不符实，少了些星舰该有的东西，更多展现的是他们的星舰有多贵重。这座庄园的沙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柔软的恰到好处，比我们之前寻找了几年的材料更适合。钟际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听到设计师们细碎的谈论声，稍稍安心了些。等设计师们的自由讨论结束，他才扬声问：现在能说说，这个庄园给你们的豪华感最深刻的装饰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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