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宠妾记 第2节
“大伯，宝儿不怪你，宝儿其实也是愿意的”文安伯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泪水却更加模糊了眼眶，嘴角却微微的有些上翘了。第4章二房顾珊宝安慰好自家爹娘后，一个人慢慢的踱步回了欢喜园，吩咐了丫鬟们不要打扰自己后，就进了厢房。她其实是很害怕的，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去，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相处，甚至，她只是他后院中的女人之一。她曾经也憧憬过的，嫁给一个爱她护她的男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甚至都幻想过自己会生几个儿女，他们会甜甜的喊她“娘亲”。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抱住双膝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等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她躺在了自己的拔步床上了，眼前是大伯母和娘亲放大的脸庞。“宝儿醒啦，大伯母让人给你炖了燕窝，这就叫人端上来”林氏见顾珊宝醒来，急忙忙的出去了。王氏上前扶起女儿后，又亲手从衣橱里拿了鹅黄色对襟褙子给女儿换上，动作轻柔小心，带着数不尽的浓浓母爱。顾珊宝眨巴了两下酸涩的眼眸，笑道“娘亲这般小心翼翼，可是把宝儿当了那稀世珍宝了？”还没等王氏说话，去而复返的林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促狭鬼”王氏刮了下女儿的鼻子，也不生气，从丫鬟手里接过燕窝放到女儿手里。认识王氏的人都知道，她曾经是江南首富的女儿，从小数着金银长大，最爱的便是钱财，稀罕的珠宝尤甚，能对着珠宝把玩到一天不吃饭都不觉着饿。“宝儿”林氏轻抚着侄女得头发，一向威严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关爱“明天宫里会有嬷嬷过来教你礼仪规矩，你好好的学，可不能娇气，学好了以后去东宫，就是你安身立命的基础”“虽说昌平侯是殿下的嫡亲外祖，但伯母观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绝不会因为咱们家和侯府恩怨而冷落你，只要你温柔恭顺，在殿下心里有一席之地，日后就算是良娣进宫了，也不敢仗着身份欺辱与你”林氏说着，又有一点哽咽了，她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按了按眼角，继续道“日后太子妃进府，你只需敬着她，我听说太子妃自幼饱读诗书，礼仪教养也非常不错，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我的宝儿乖巧可人，她定不会为难与你的。”顾珊宝静静的听着大伯母的话，拿着银勺搅动着碗里的燕窝，自从祖父和大哥出事后，家里每况愈下，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燕窝了。她有些恍惚的想着。林氏没有发现顾珊宝的出神，伸手放在她的双肩上，用了几分力气：“你二哥会借着这次机会，去威武将军靡下从军的，大伯也会托关系重新入朝，如果有造化，以后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入东宫后，只需要好好服侍殿下，不要操心家里的事情，万事以保重自己为前提”“大嫂，承哥儿要去从军？”王氏开始也认真听大嫂教诲女儿，她知道自己不懂前朝后宫的事情，所以没有插嘴。听到顾承要去从军，马上反应过来了：“军营太危险了，大嫂你怎么舍得”和顾二爷成亲多年，因为生女儿伤了身子，再未有过孩子。所以大房的三个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跟亲生的没有区别。林氏反而笑了，这个弟妹，虽说管家理事一概不通，应酬交际一概不会，三十多岁的人了，性子依然天真单纯，可是胜在心地善良，对家人关爱有加。第5章“男儿志在建功立业，再者咱们伯府是武将世家，承儿秉承先祖意志原也是应当的。”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就算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两个妹妹有个依靠，也是要拼一条出路的。”王氏点点头，没有再反对，只是忽而想到什么，又道“我那里还有一些银票，到时候给承儿带在身上吧。”“去军营要什么银票，你的那些银票，还是给宝儿带进东宫吧，那才是需要使银子的地方，还有进宫后要带的衣裳首饰，还有打赏下人用的荷包碎银子，都得准备好了..”“哎呀，我都没有想到，大嫂，去我房里看看吧，挑些珠宝给宝儿带进去..”两妯娌说着说着，起身相互搀着离开了。顾珊宝：“...”说好的安慰她呢，说好的教诲她呢，就这么走了，大伯母，娘亲，这样真的好吗？五月二十是东宫太子承徽进宫的日子。天刚微微透着亮的时候，欢喜园里面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了。丫鬟婆子们忙里忙外的收拾着，顾珊宝也被林氏和王氏挖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当然她们也是插不上手的，因为宫里来了女官和姑姑各四名，好歹是太子承徽，和普通的世家纳妾，还是有很多区别的。女官们服侍着顾珊宝沐浴更衣后，由一名白白胖胖，和蔼可亲的年姑姑上前为她绞脸上妆。林氏和王氏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捧在掌心长大的明珠今日出阁，从此再也不能膝下承欢了。想着又是双双红了眼眶。“伯夫人，二太太，可有准备米团子，可以给姑娘食用了”年姑姑将手里的眉黛放下，仔细仔细端详着顾珊宝脸上的妆容。“有的有的，早就备好了，一直放在食盒里热着”林氏急忙回道，转身吩咐丫鬟去取了来。青瓷釉盘子里装着九枚雪白的米团子，上京习俗，出阁的女儿在上轿子前，娘家要准备米团子，一方面是提醒新嫁娘不要忘了娘家的养育之恩，另一面也是寓意娘家对出嫁女的祝福。林氏一早就起来去厨房盯着了，选用最好的珍珠米，蒸熟后用捻子细细的碾了，加上顾珊宝最喜欢的桂花蜜，亲手捏成小小的一个。王氏在铜盆里仔细的净了手，用帕子细细的擦干后才拿起雕花银筷夹了一个喂给女儿。“唔，真好吃，里面可是加了新酿的桂花蜜了”顾珊宝小口的吃下去后，微微闭着眼睛回味着这个味道。文安伯府园子东边有一颗硕大的桂花树，每到桂花时节，她和大姐都会带着丫鬟婆子去采花，选最大最好的花骨朵，和大伯母一起，一层桂花一层蜂蜜铺在罐子里，放上一两个月就可以食用了。王氏又夹起一个喂过去，才道：“你若喜欢，娘亲以后找机会给你送一罐进来。”林氏：“...”“可以吗？那娘亲可要记得”顾珊宝甜甜的说道。林氏差点扶额，侄女娇憨可爱也就算了，王氏这么大年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送东西进宫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还这么大大咧咧的当着宫里的女官和姑姑的面。“弟妹，时辰差不多了，你和我一起出去迎迎客人吧，去换了安儿进来，她们两姐妹可还有话要说”林氏上前拿过王氏手里的磁盘，递给一边的丫鬟，不由分说的拉着王氏出了门。顾珊宝：“...”不是说要娘亲喂完九个米团，出嫁女才会感受到娘家的恩情吗？又是这么走了？她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第6章好在她并没有失落多久，林珊安进来了，她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出嫁的，夫家是东临侯府的嫡次子。她急匆匆的从门外走进来，外面日头已经很高了，天气有些炎热，她白皙的额头上密布着点点汗珠，好在屋子里的窗户大开，偶有微风吹过，让她的燥热消去了一点点。“姐姐”顾珊宝放下手里的瓷盘，欢喜的迎了上去，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嗔道“说好的昨晚上要过来陪我呢，怎么早上才回府”顾珊安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却很快就遮掩过去，笑着用手拂了拂妹妹垂在身后的青丝，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晚上抱着我哭鼻子吗？所以特意躲到今日早上才回府”笑了笑又继续道“某些人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抱着我哭鼻子了”顾珊宝被她说的以手帕遮面，脚下轻轻的跺了跺，不依的扭着身子撒娇道“姐姐”声音小小的，好似带着数不尽的害羞。两姐妹又在一起喁喁私语了好一会儿，期间也有不少顾珊宝的好姐妹和族里的姐妹们进来叙话。转眼间出阁的时辰就快到了。顾氏和王氏也进了房间，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也流转着淡淡的悲伤。王氏更是伤怀，上前一步率先拿起妆台上的梨花木梳，颤抖的抬手为女儿梳头。女官和姑姑们面面相觑，按规矩顾家姑娘不是正妻，不应有娘亲梳头，这样做，却是有点逾矩了。年姑姑轻轻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来这家人是真的疼爱顾家姑娘的，养这么大的姑娘今天就进宫了，按她承徽的位分，是没有机会面见家人的。若是不得宠，估计这辈子想要再私下见面，怕是难了。她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当结个善缘吧。“娘亲从宝儿及笄后，就想着我宝儿哪天出阁，我会亲手为我宝儿梳头发。”王氏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却还是继续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健康喜乐，三梳我儿幸福无忧...十梳我儿平安到老”王氏几乎是低泣着念完的。说完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抱住女儿放声大哭起来。女官和年姑姑她们开始虽然没有阻止，却是提着心的。后来听到王氏好歹改了祝词，也放下心来，却不料她居然抱着顾家姑娘就这么哭了起来。“这..这..”年姑姑语无伦次，这也太过夸张了吧。好歹是太子承徽，上京里多少的姑娘家就是为奴为婢也愿意去伺候太子殿下啊。怎么到了顾府，从一开始就面对着伯夫人伪装出来的欢喜，到文安伯勉强的笑脸，顾二爷直接是面无表情，顾二太太么，更是看着看着，眼睛里就包了眼泪了。好在顾二姑娘，虽然有点憨憨的，倒也是规规矩矩，没有出格的地方。正想着，就听到她自以为规矩的顾二姑娘嗷的一嗓子，也抱着她娘亲哭了起来，悲悲切切的，让房里不少族里的姑娘太太们跟着红了眼眶。“弟妹，你这是干什么，东宫的轿子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让宝儿这么哭下去。妆都该花了”林氏一开口，族里几名夫人也帮着上前，拉开哭的不能自己的王氏。年姑姑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有点认命的上前为顾珊宝补妆。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也忙开了，打水的打水，递帕子的递帕子，忙碌的气氛好歹缓解了一点顾珊宝的伤心。第7章重新梳妆收拾好，顾珊宝换上了绯色的宫装衣裙，三千发丝挽成了一个飞仙髻，配着同色系的金镶宝石头面。静静的伫立在屋里，大家一瞬间觉得呼吸都有些迟缓了，全部被这么个美人儿吸引了注意力。这样的美人，大概也是只有皇家才能消受了去。年姑姑满意的点着头，顾二姑娘不说话的时候，美的就跟一幅画儿似得，就那么端着，还真有那么点大家闺秀的做派。不枉费她们今天在她身上下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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