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庞大的精神力一瞬铺开。在虞亦年精神力覆盖的区域里，流动变幻的尘海骤然一停。直播间里空间感比较好的人，已经感应出来了这区域大得可怕。这得是什么样的精神力评级？瑶池尘海矿区的监控中心里，警报的尖锐声音响起一片。有人入侵？闲散的工作人员霍然站起，看着大片飘红显示精神力痕迹的地图，简直要傻眼。怕什么，不过是有个疯子要与尘海共鸣。年长的人鄙夷他的不淡定，然后也被显示器上大面积的红吓了一跳。天，这得是什么等级的精神力，ss？这人居然还知道收敛？傅不经注意到虞亦年缩水了不少的精神领域，笑了一下。突然他的终端收到消息。傅不经看了消息来自何处，神色有点烦躁，手悬在右上角的红叉上，想直接忽略掉。但他还是点开了，看完之后，神色情绪平复，轻声叹道：这样也好。回过神来，他继续看着直播，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笑。除了那次意料之外的爆炸，虞亦年会真的在作死么？不会。他好像，猜到一点他的目的了呢。他是他见过的，第二个格外有意思的omega，上一个，是虞人。虞亦年听到脑海中的回响，是很软的声音。好可爱的孩子呀，你的精神世界应该很甜美吧。好久没有人来呼唤过我们了，上一个人给我的印象很糟糕哦，希望你是个甜美的孩子，不然，我们就把你吃掉！吃掉！吃掉！瑶池尘海，竟然是有生命的。虞亦年脑海里一瞬转过许多念头，然后在精神力的反复放出与反馈中，归入平静。星星点点的浅色尘埃，从云层一般的尘海中漂出，在空中变幻着浓淡，即将描摹出画面。柯繁星愣住了，觉得自己那亮眼的粉色机甲，在这样的景象之下多余之极。直播间里不少人在谩骂着抢镜的虞亦年，也有不少人跑到了后者的直播间，想从更好的角度欣赏。或者凑热闹。星星点点的尘埃飘起如线，如絮，成团，再聚成形状，在尘海上空变幻流淌。那些等一个骇人听闻，等一个龌龊画面的人，注定要失望了。无论是同在栈道的人，还是星网上直播间里的观众，都不觉发出一声嗟叹。太美了。虞亦年的精神世界，是一片美到窒息的星海。星辰点点，星云流转，星海迷离，恍如梦境，就是梦境。仿佛星际九万年的每一颗星辰，都在其中。虞亦年得到了足够的反馈消息，再睁开眼时，自己也愣住了。这是铺平开来，并缩小间距的星图。他有些意想不到，然后下意识地看向象征着艾泽尔星域的方向。那里应该有两颗星星，一颗赤红，一颗群青，在绕着彼此盘旋，万年，亿年，羁绊生生不息。他喟叹一声，收起了精神力。夜空之下，星海无声无息地溃散，跌落回瑶池尘海。玻璃栈道上的人们还在愣着，沉浸在那美好的景色中，待回过神来，虞亦年已经不在了。涌入直播间的人，不觉都关注了他，期待下一次突如其来的惊喜。那样奇迹般的美好，让人毫无抵抗力。【我倒是希望，他多作作死。】【好强的精神力！好美的精神世界！】至于那撩人不成反被抢光了风头的柯繁星，在路人眼里，已经被遗忘了。他倒是没什么不平的情绪，关掉直播收了机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我还不够迷人？不过。他笑了，我就叫繁星呀。傅不经退出直播，再打开那条通知，略皱着眉头回复。我同意到希夏大学机甲系任教，但我也要求，早日让我回到一线战场。我不想管你们的博弈，我只想守护星际九万年的星空。发送。好像煽情了。傅不经回味一遍，指节抵着额头苦笑。瑶池尘海矿藏总量存疑，不过，这是一个生长中的矿藏。综合其它消息，我觉得有理由怀疑大夏联邦有上层私自倒卖白晶。附着这几句话，虞亦年将将估算数据一股脑发给虞人。而虞人回复了他上次的问题。注意安全，别总仗着能力冒险。是的，在星际九万年前人类的迁徙历程中，omega往往是扔给异族的消耗品。虞人，并不介意告诉他糟糕透顶的真相。而虞亦年看到这条消息，心里一痛，脸色都有些发白。他颤着手指，点开那一份加密的历史资料，入目的不过是苍白地叙述着实事的漆黑文字，却仿佛染了血。omega的血。痛苦与不甘的嚎叫，就要要透出文字，一刀一刀，都是扎在虞亦年的心上。终于看到文档末尾之后，虞亦年真的想找人倾诉一下。虞人，当然不可以。翻了翻自己可怜兮兮的通讯列表，虞亦年找到傅不经。可以么？虞亦年想好了措辞，却没有发出去。他想拥有力量。他想宣告，omega可以拥有力量，omega从来不是累赘，不是菟丝花与笼中鸟。更不是消耗品。然而天赋只是天赋，天赋需要转化为相应的能力。虞亦年盯上了大夏联邦的希夏大学。有虞帝国之外，唯一一个所有专业都不禁止omega入学的综合类型大学。在虞人登基为帝之前，是整个星际九万年唯一一个。当然，不禁止，不代表有。希夏大学的三个王牌专业系，机甲，指挥，飞船，都没有omega考入过。报名者寥寥。通过者为零。虞亦年在有虞帝国大学就学的时候，学的是中心指挥，一年完成了三年预科的课程，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然后他就没再学中科以及高科，而是进了虞人的实验室，跟她学政事处理，在星网上在线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成人礼后离开有虞。看过希夏大学今年的中科招生简章，虞亦年决定报考机甲设计。他现在还开不了机甲，也许学这个专业将来可以制造出自己可以开的机甲？想想虞人没日没夜地熬在研究院的日子，虞亦年觉得自己想的太乐观了。但乐观点没什么不好。五月三十号招生考试，他还有三十七天的时间做准备，恶补机甲设计预科的知识。付费下载了课程和文档之后，虞亦年在星网上发布通知。大家好，我要准备报考希夏大学机甲设计专业了哦，敬请期待。一石激起千层浪。评论瞬间疯狂增长。第12章 鬼盗无非是嘲讽。甚至有人谩骂虞亦年一个omega，是侮辱了希夏大学。就算是真心喜欢他的人，也没几个认可他的，反而希望他不要轻易尝试。是作死。是，掂量不清自己。虞亦年一条一条地看过这些评论，神色一直平静。看完之后，他只记住了那寥寥的支持，还有支持者的id。【不管怎么说，有理想就加油！】【做你想做的事！】嗯，会的。他不怪那些人的质疑，他会用实力让那些人闭嘴。而他感谢，每一条善意的支持。虞亦年默默找出自己的毕业证，投在希夏大学官网进行报名。机甲系，中科。他在机甲驾驶上停留片刻，目光滑向设计，选取报名，确认。身份认证，通过。学历认证，通过。报名成功。他默默将这张截图发在星网上，不再管回复，而是将自己淹没在了学海无涯中。出了希夏大学的校长办公室，傅不经看看偌大校园，微眯着眼感慨一声，转身向教职工住宿区走去。然后星网关注人消息就到了。虞亦年想报考希夏大学机甲设计专业。虞亦年报名成功。傅不经到不太意外，而是估摸了一下考试难度和准备时间，觉得以虞亦年的学习能力，还真的可以。只要，他不走岔路。随手私信了一句加油，傅不经沿着浮轨去往教职工住宿区。希夏大学占地面积极为广阔，或许可以称为大学城，一所大学，即一座城市。浮轨是悬浮在空中沿既定轨道行走的电车，傅不经隔着玻璃，俯瞰整个校园。他是在这所学校毕业的，机甲设计与虫洞航行高科双学位，后来，却毅然决然放弃研究院抛来的橄榄枝，上了战场。真的是，十多年过去了。滴。浮轨到站了。傅不经走下车，停顿片刻，整理了一下仪容，向着最边缘的角落走去。虞亦年没有直接瞬间坐标移动，而是难得买了票，乘宇宙飞船从瑶池尘海去往希夏星。十数光年的距离，只能以定向空间虫洞穿梭通过。虫洞穿梭时间很短，但去往虫洞和出了虫洞到希夏星所需时间却很长，加起来需要整整三地球日。正好，虞亦年可以初步浏览一下考纲内容，顺便直播一下出入虫洞的瑰丽景象。美杜莎之眼的深渊之隙当然也是虫洞，但那个不是已知安全虫洞。进入之后找到路回来的，只有傅不经和虞亦年。或者说，只有傅不经。想着铺遍星网的消息，虞亦年叹息一声，随队登上纺锤形的飞船。他现在还只能，仰望他。他总有一天，要与他站到同样的层次。虞亦年找到票据对应的舱，用终端验证身份进去，按着指示躺进休眠仓里。星际九万年，虫洞穿梭技术已经安全而平稳，只有启动加速和最终减速泊停的时候，才需要乘客在休眠仓中进行短暂的适应。休眠仓还连通了精神接驳器，可以登录虚拟现实星网。虞亦年用不了精神接驳器，于是干脆睡了一觉。再醒来时，飞船已经加速完毕，平稳航行在轨道上，向着最近的空间虫洞而去。他出了舱室，打算先去餐厅弄一些东西吃。结果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哈喽！好巧，又见面了。年轻的男人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穿着蝴蝶一般花哨的衣服，神情就像发情的孔雀。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虞亦年，而恋慕的却是他眼中的自己。虞亦年稍稍歪了歪头，疑惑地询问着：请问你是？青年男人哑然。他露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指着自己，瞪着眼前的少年：你不认识我了？少年无辜地眨眨眼，眼尾的一丝深色极媚，和那眼中的懵懂一对比，显得格外诱人心弦。虞亦年当然认出了眼前的人。但他当然不想认识。一个处处开花处处留情的alpha，有什么好认识的？你在我的直播里抢了我的观众，居然转头不认识我了？柯繁星格外忿忿不平。哦，你好。虞亦年点点头，表示想起来了，然后注视着他强调了一件事情。你若不强行带我入镜，我怎么可能抢走你的观众呢？问完，他绕过柯繁星，就要离开。喂诶！柯繁星在他背后抗议，你们有虞，就是这样教导omega的？那身为alpha自然而然的傲气展露无遗。虞亦年攥紧拳头，压抑起那一点薄怒。如果说，西兰斯帝国的omega是圈禁起来，一生都为生育而活。那么，安特联邦的omega都是培养成了精致无比的花瓶，用标准完美的笑靥妆点自己，用来彰显家族和alpha的地位。也就大夏联邦，对omega还算友好，也也仅仅是法令的颁布上，实际社会上做到的也有限。最简单的原因，就是社会上大部分学校和绝大多数岗位，都不接受omega。可是，就算他不平，又有什么用呢？他曾经在有虞，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未成年皇子，所有alpha都以为征服了他，就可以继承帝位。而现在，他只还是一个身份背景大于自身实力的小小主播，靠着所谓作死来吸睛。不是作死。而是，他能做到，也能做好。是啊。虞亦年回眸，莞尔一笑，你有什么意见么？他眨眨眼，俏皮无比，不待柯繁星回答：可是，你管不着啊。说完，他迈开步子，径直离去。心情没有好多少，但至少不是那么气了，光生气没有用啊。柯繁星愣一下，摸摸自己的下巴，微笑：真是，更有意思了。餐厅的一面墙，是开放的，可以看到茫茫星空。虞亦年叼着营养剂端着咖啡，找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然后登录星网。然后他看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来自有虞帝国大学的许多句，加油。蓦地，虞亦年想起很多也许只是打过个招呼的面孔。有在变革之后得以加入学校努力学习的omega，也有包容了平权思想的alpha与beta。嗯，会的。他想。喝完营养剂，摒除那些杂乱的想法，虞亦年开始在咖啡香气的萦绕下，浏览考纲。机甲设计的预科课程比较基础广泛，但是列在考纲里的只有一部分。包括基础科目数学物理，还有机械构造，机甲语言一系列在内的十三门课程。以及，实战演练。大部分机甲设计师，都有着搭档的机甲驾驶员，必要时还会跟到现场进行调试。这个现场，包括但不限于战场。也不是没有omega通过笔试，但都被实战演练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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