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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南箕北斗,水月镜花

  赤心巡天

轩辕这个姓氏,是他的荣耀,也是他必须要背负的责任。


姞燕如总说他走得太慢,太不轻快,他从不辩解,因为他肩上太重!


若为人族整体考虑,湮灭魔祖复苏的可能性,要比他轩辕朔成就超脱更为重要,重要得多!


囚禁了血魔的血色八卦笼,就那么自然地出现在明月中。一点血色晕染开,顷刻明月作血月。


余北斗一脚踩下,直接踩碎了巨鹰骨架,叫每一根骨骼都落在明月之下,化为柴薪,热烈地燃烧起来。


他以血王为引,开命占血眼。


以血占为笼,送血魔入炉中。


以轩辕朔与皋皆两条超脱路的相争为烈火。


以翼王之骨架为柴薪。


衍道只是他的手段,不是他的目的。


绝巅只是他的途径,不是他看到的风景。


若只求绝巅,血占岂曰不可?若是余南箕还活着,他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命占之术以人为本,血占之术强求牺牲,他不为也。


他从未奢求超脱。


他所要的,从来都是诛除血魔!


那演化了《灭情绝欲血魔功》的、代表了万界荒墓八大魔身之一的古老血魔!


断魂峡里自插一目,铁律笼中枯坐两年。


他意如此,从未更迭。


他要终结命占一途万古的谶言,要粉碎魔祖灭世的传说,要以一己之力,终结魔祖复生的可能!


这一刻天穹血月高悬,烈火腾腾,魔影挣扎其间。


人族海族尽皆仰望,满天星辰亦无声息!


姜望亦是那仰望血月的一个,他只觉得今天的余北斗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的眼神有些恍忽,而后光影流转,一切都在急速的变化!


当视野里的一切都定下来,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骑着一匹熟悉的红马,而前面牵着马带他走的老人,却不正是余北斗?


他当然记得。


他当然记得在这条临淄长街。这个老人牵着骑马的他,走马观花,看遍街上百姓的一生。


难道后来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在临淄所看到的“未来”?


姜望心中既惊又诧。


余北斗却回过头来,开口就骂:“发什么愣呢小崽子?还当我是骗子?”


此时的余北斗,眼还未盲。穿得不甚讲究,但仪态稍微端正点,就很有骗人的气场。


姜望道:“还有没有护身符?卖我一千个!”


余北斗啧了一声:“你大有长进。”


姜望自不会再似初见那样警惕,翻身下马,认认真真地弯腰行礼:“谢谢您的刀币,在妖界救了我一命。”


余北斗摆手道:“不用急着谢,要还的。”


“不知前辈要我做什么?”姜望很认真地道。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认真答应的事情,一定会拿命来完成。


余北斗眯着眼睛看他,忽然笑了:“在心里怀念我。”


姜望沉默,而在沉默中有了不幸的感觉。


“哭丧着个脸干什么?”余北斗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姞兰先都说你长得不怎么样了,再这样就更难看!”


“一定要如此吗?”姜望问。


“一定要如此。”余北斗笑。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姜望又问。


“或许有吧。”余北斗嘿嘿地笑:“但是我想不到。”


魔祖祝由,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人族赢得与妖族的全面战争,正式成为现世主宰后,还以一己之力,掀起魔潮灭世。


上古人皇虽然击败她,也因她而死。


中古成道的世尊,都对魔潮心有余季!


广袤现世,至今仍有上古魔窟留存。


生死线上,仍然是人族战士的试炼场。


血魔身虽只是八身之一,亦难住了三刑宫。


强如涂扈,布局百年,也只剥得幻魔君一副假面。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姜望又问了一遍。


“害!”余北斗有些不满地道:“朋友一场,本来想让你开心一点的。还帮你调整了一下命运波澜,想着在我走之前,让你轻松一程。没想到这群鳖孙干起仗来这么狠,动辄殃及无辜,差点让你走到了我前面!”


姜望终于知道,他入迷界以来,那些难得的好运气,究竟从何而来。


“为什么想让我开心一点。”他问。


余北斗看着他:“因为你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他曾经带着姜望跳出命运之河,而在长河上方,姜望一无所见。


他亲眼看着姜望从天下瞩目的黄河魁首,一夜之间变成通魔罪人,人人唾骂。明明这孩子什么恶事也没有做过。


诛人魔者,竟遭受比人魔更多的恶意。


他不忍姜望剖腹自证,故才有三刑宫一行。他不想要这位小友才从妖界归来,又在迷界受苦,才频频给予好运。


但他想,他也许什么都没有做到。


而姜望听到这句话,只是抿了抿唇,最后道:“佛说八苦,其中爱别离,这难道不是您让我吃的苦吗?”


余北斗叹了一口气,又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你只记得我上天刑崖为你正名,只记得我镇血魔,不记得我强买强卖,不记得我差点害死你。你这样的人不受苦,还有天理吗?”


两个人俱都沉默。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又几乎同时说道。


然后他们的身影渐渐虚无,和临淄借道飞速流逝的人群一样。


在最后的时刻,余北斗负手望天。


彷佛在临淄的高空,望到了那浩瀚的星穹。


姜望听到他这样说道——


“我是旧时代的渔夫,恐惧人们把星空作为海洋。”


……


映在天穹的璀璨星图,此时已然隐去了。


星辰彷似赧颜再看,而命运之血眸,依旧注视炉中。


那些星辰的注视的确并无必要,占星一道的应激只是多此一举。而余北斗却要死死盯着炉火,以洞察命运长河的伟大力量,掌控焚杀血魔的每一点细节。


血月之中,魔影张牙舞爪。


愤怒的魔声隐隐撼动这明月之炉:“余北斗!你杀不了我!”


“我自诞生之日,即得永生!”


“我永世长存,不死不灭!”


余北斗不予理会。


轰隆隆隆!


轩辕朔沉默,皋皆亦沉默。


他们都清楚对方是怎样的对手,知道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动摇对方的意志。言语是最无用的表达之一。


在轩辕朔毫无保留的情况下,纠缠太深的皋皆,也只能等待最后的时刻。若他能提前耗死轩辕朔,他就还有机会踏出超脱一步,救自己于大火。


魔祖灭不灭世,关海族屁事?现世又不为海族掌控!但他完全是被轩辕朔绑着一起跳入炉灶中!要么耗死对方,要么被对方耗死。


两尊绝世强者的超脱之争,在疯狂的对耗中,产生了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那如天鼓般的隆响,根本不是雷鸣。而是世界规则的颤抖。


如此伟大的力量,尽数焚于明月炉,烧得炉中之魔滋滋作响,疯狂咆孝。


翼王的骨架根本不够这样烧,在短短几息之内,就已经焚尽。


而余北斗理了一下衣领,就睁着平静的右眼、只剩窟窿的左眼,从容地往下一步,走到明月之下,走入火中。


命占真君之躯焚起了大火,接近超脱的力量尽情肆虐此柴薪。


天穹的命运之血眸变得更神秘、更具体,血色童孔中甚至出现了命运长河的幻影!


明月炉中的魔影不断缩小,嘶吼的声音也逐渐含湖不清,而再变低、再变小。


大火中余北斗岿然而立,漫声道:“我是一个时代的尾声。


“我曾经想,我就悄悄地结束,不追求什么余韵。


“可是后来又想,命占之术传承万古,就算不再被人族需要,就算最后如烟消散。


“我希望人们记得,它来过。”


在连血月一起炙烤,已然焚尽了魔影的大火中,是他最后的高呼——


“我是余北斗,上承先命,后绝来途。命占之术,自卜廉先圣而起,当自我余北斗而终……”


“此道绝矣!”


此道绝矣!


此道绝矣!


此道绝矣!


一声不绝,回响万年。


……


血魔已消,余北斗已不在。


但这场战争并未结束。


命运之血眸的照耀下,皋皆根本不敢妄动。


全知如他,当然明白一位命占宗师的恐怖。尤其在目睹余北斗焚炉血魔之后,他必须理解余北斗的强大。虽然还未迈向超脱,但在他与轩辕朔生死搏杀的时候,余北斗是有机会洞察他的弱点、加以干涉的!


血魔之死,亦他所求。


因为他无法再耗下去了!


他需要托举族群跃升,轩辕朔只需要断绝海族跃升。至少在超脱的交锋上,轩辕朔的积累更久,而他的背负更为沉重。


他不愿意成为烈火,而只能成为烈火。


他在与轩辕朔的彼此烧灼中,坚忍等待。


在余北斗道躯焚尽、命运之血眸消失的此刻。


沉寂如山岭的皋皆,终于搅动了他的龙须。


偌大的永宁海域,海族已经逃空了。海族之外的大海生灵,也作为海族之牛羊,被驱赶得十散八九。


这意味着……他不必再镇压永暗旋涡!


皋皆在海底深深地喝了一口水,巨嘴像是无底的旋涡,喝出一道咆孝的龙卷来。然后他的龙躯开始移动,在漫长的岁月里,第一次自主的、自由地移动。


呜!呜!呜!


整个沧海都响起了狂啸的风声,那是自由的声响!


饮尽沧海水,搬动万里山!


皋皆伟大的身躯离开海底。


整个永宁海域瞬间崩溃!


近万年来最大的永暗旋涡,终于可以再次完整展现它的恐怖。吞噬所有靠近它的一切!


轰轰轰!


海底火山连绵喷发。


但就连岩浆,也要被永暗旋涡吞噬。


皋皆不再理会那些,卸下重负他轻装上阵。


他的万里龙躯一瞬间就撞入迷界,龙首靠近血色渐退的明月时,龙尾还在沧海中!


遂是一口吞明月。


整个迷界,整个近海,乃至于靠近迷界的沧海海域,都在同一时间,陷入没有边界的黑暗中。


永夜来临!


事到如今,他唯有杀轩辕朔而托海族,再无其它选择,他也不打算给轩辕朔选择!


但轩辕朔只是平静地说道:“你咬到了……我的钩!”


他第一次在天涯台上站起来,斗笠被迎面撞来的狂风掀飞!人们这时候才发现,他身高足有八尺,蜂腰猿臂,而面容贵极!


身穿蓑衣,却如披帝袍!


他仍然握着他的钓竿,握紧他的嵴梁。


人字立地而撑天,什么是人的嵴梁?


是不屈,是反抗!


是责任,是承担!


他坦然面对一切,包括他的爱,包括不被爱。


他坦然承担一切,近古时代拒海族,现世仍然一竿独钓。


他两次接近超脱,又两次都停下。


一次沧海钓龙,逼杀覆海。一次举身为火,焚杀血魔。


他心如明月,对一切洞若观火。


他清楚姞燕如不爱他,余北斗在算计他。


可是他不怎么言语,也没有怨怼之心。因为他明白,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其实从来没有人能够逼他做什么。


只是他愿意承担,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轰!


在那山岭一般的皋皆的龙躯内部,像是巨大灯笼一般,清晰映出了弯月的轮廓。


或者正如轩辕朔所说,皋皆咬住了他的钩!


在明月炉下的彼此消耗中,皋皆已经别无选择。咬钩其实是必然!


束在天之囊的血蜈蚣一下子就炸开了,金色的上古威严,悬坠成古老的金线,定在皋皆那万里龙躯的每一颗鳞眼!


天涯台以站起的轩辕朔为中心,千里海域瞬间被清空!在这个范围之外的海兽已经稀稀落落,大鱼小鱼三两条。


轩辕朔提竿而动,牵扯着皋皆的龙躯,撞碎无尽的规则,甚至于撞碎好几座界域!


他在这个时候像是挥舞着一杆大旗。以人族嵴梁为旗杆,以万里龙躯做旗面!明月就是这面旗帜的绣图!


“呜——”


皋皆的喉咙深处,发出天地破碎的悲响。


镇压永暗旋涡之后是漫长的蛰伏,现在是他数千年来获得的第一次自由!


自由如此美好!


自由如此短暂!


可他的梦想终究不能实现,而他也无法甘愿坐视人族的绣图。


或者说——


为后来者铺路!


彭!


千万声归于一声,所有的鳞眼一起爆开了!无尽的肉眼无法捕捉的微光,尽数绽放在天涯台上。这是一念之间亿万次的攻势,是皋皆至此亦不休的凝望!


轩辕朔勐然一提钓竿——


无尽的规则钓线,拉起明月之钩,明月之上,钩着万里长的龙尸。飘飘是空皮囊。


他往后倒。


在这个瞬间他杀死了皋皆,有了超脱的可能!


可是他也空了。


化为一尊后仰的化石,而后又碾为石粉。


被风一吹,洒落大海。


澹而微渺的石粉,飘飞在那列文字上——


海上明月起,于此望断天涯。


喀!喀!喀!


石台开裂,巨石坠海,在噗通噗通的声响里……天涯已断!


在跃出超凡绝巅的高崖上,两尊绝世强者互为因果,而一起坠落。两条超脱之路,同时破碎,皆成水中月影,随着那暗沉的海潮退去。


而皋皆虽死,余声仍然在迷界回荡——


“三十三年内,神临之上不得入此间!”


他曾经在与轩辕朔的斗争中,掌控了除两族重地外,几近半个迷界的权柄。此时以最后的力量定下铁律,纠缠在迷界的每一个界域里。


除非人族有掀翻迷界的决意,不然不能将此律打破。


曹皆、虞礼阳、岳节、彭崇简……


睿崇、仲熹、占寿、希阳……


两族之衍道、洞真,顷刻被驱逐出迷界。


剩下的尚有接触的人族和海族,彼此对望,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


战争结束了!


这可以说是一场人族的大胜,打得海族伤筋痛骨,不然皋皆也不必要在最后的时刻封禁迷界高级战力,以避免神霄世界开启前,人族的再次扫荡。


欢呼声在迷界的各处浮岛上响起来。


有人奔走相庆,有人热泪盈眶,有人放声大哭。


唯独姜望一直站在那里,抱着奄奄一息的祁笑,沉默地仰望天空,直至血色也散了、金色也散了、月色也散了,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候祁笑的声音响起来:“武安侯听令。”


她的声音是虚弱的,但是非常清晰,冷静。完全超脱自身生死,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酷。


她是藏在破碎的祥瑞甲里,被余北斗带着躲进了命运长河,才得以逃生。


虽然余北斗说她已成废人,但至少在此时此刻,她仍然是整个迷界战争里,人族方的最高统帅。


而军令如山。


姜望低下头来,静静地看着满脸血污、以寿限论预计活不过三十年的这位兵事堂统帅。


祁笑慢慢地说道:“现在迷界封禁神临以上强者,你抓紧时间,速杀陈治涛、竹碧琼,彻底结束钓海楼。”


她的缓慢全在于以恐怖的意志支撑残躯,让自己清晰地发出命令,事实上对于命令的内容,她并无半点犹豫。她已经想得很清楚。


姜望的眼睛睁得很大,他发现他无法通过这些血污看清祁笑的脸。


他完全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冷酷的人!


他们刚刚才并肩作战!


为了此次迷界之战,钓海楼从创派祖师牺牲到当代宗主,甚至于危寻就是战死在祁笑的不远处。而战争结束后祁笑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让他去杀死钓海楼的未来?!


姜望完全知道军令的分量,他的声音也很重:“钓海楼在这场战争里付出了很多。”


祁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就像他也对她的想法很惊讶一样。


“我们付出了更多。死了多少人,你回头去翻阵亡簿。”祁笑慢慢地说道:“钓海楼的付出是有条件的。我们给钓海楼的承诺,就是不干扰钓龙客的超脱之路,甚至于……帮他创造条件,为其护道。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是他自己未超脱。”


“那么现在。”她理所当然又异常冷酷地道:“钓海楼既无超脱,又无真君,举宗上下不过两真人,弹指可杀。难道怀岛还要交给他们,镇海盟还要交给他们?是时候让我们齐国来统一近海,最大化地统合海岛资源。如此这场战争,我们才算是掠取了最完整的胜利。”


“你没有感情的吗?”姜望问。


祁笑皱着染血的眉:“战争不需要考虑这个。”


“我不同意。”


“我是主帅。”


“或许应该问问陛下……”姜望下意识地开口,又孤独地把嘴闭上。


确实不必问。


齐天子以迷界军事全权任以祁笑,那么祁笑的一切命令,就都是得到齐天子认可的。


但祁笑仍然清晰地点明:“你以为咱们的陛下,是何等样天子?优柔寡断?慈心仁念?还是像你一样幼稚天真?!”


她辛苦地呼吸了一下,继续道:“你以为天子当初为何能够容忍危寻组建镇海盟,因为他知道,近海群岛迟早有一天要纳入他的帝国版图。危寻为统合近海力量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他。”


姜望沉默。


而祁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竹碧琼是你的朋友。我可以体谅你,之后让别人杀,或者你能招降也行。但陈治涛必须死,且需要尽快杀死,不能给其它势力庇护的机会。他是危寻认定的宗主。”


姜望静静地看着她。


看得祁笑的眉头越皱越紧,而终于开口道:“曾经有人这样跟我说过,现在我也这样跟你说——当你的剑不足以维护你的道理。须知进退。”


祁笑勃然大怒!


但姜望已经伸手帮她合上了眼睛。


“您累了,说些我也听不清的梦话。请好好休息。”


而后就这样抱着祁笑,遽然转身,在迷界横飞!


人们在拥抱,在击掌,在欢呼。


姜望只感到巨大的孤独!


他的眸中照出一朵焰花,颜色三分,是为金、赤、白。


分别代表神,精,气。


此次迷界之行。


亲卫死尽,麾下jūn_duì 死尽。


护卫统领方元猷死。


随身宝镜碎,镜中姞燕如死。


好友竹碧琼已白眉。


又见余北斗死。


此中三昧……已忘言!


“武安侯何去?”一片喧嚣之中,不知是谁的声音在高问。


猎猎狂风中,姜望只道:“赴约!”


……


……


……


【本卷完】


昨天写了一整天,写到凌晨。今天写了一整天,写到现在。如履薄冰,总算结卷。


明天再写总结。


……


南箕北斗,徒有其名。


水月镜花,一场幻梦。


感谢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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