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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书籍终于重重合上。 (16)

  特工庶女升职记

人送黑发人,如今看来,到底这世间还是有天理公道可遵循的,到底还是我走在你前边。”


上官玥心下一感伤,眼眶也淡淡湿润起来,忙低下头去拉了拉上官沐的被角,细心道,“姑姑这是说哪话?日子不是还长吗?”


上官沐哀哀一笑道,“行了,你别安慰我了,我是医者,自己还有多少日子会不知道吗?”


时下天气那般萧瑟,上官沐心中忽起一个新奇的念头道,“玥儿,推我出门去看看吧,病了那样久,我想去看看外面的风光。”


将上官沐扶上了木制的摇椅上,又为她盖上了一层雪白的软毯,上官玥笑着推上官沐到了院子,又从院子推到了一颗花树下。


院子内落下了层层叠叠的落花,簌簌落在了上官玥和上官沐身上,上官沐伸手去接,脸上呈现出一股难得的欣喜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少女情思的忧愁,用一种染尽岁月沧桑的语句读出,婉转于这万物凋零的季节,上官玥默默看着上官沐的神色道,“姑姑年轻时必是个芳华绝代的姑娘吧。”


“红颜弹指老,这世间女子的美貌永不会长久,人所能依傍的,不过是求一个可以真心托付的人。”上官沐伸开了手,去接树上的落花。


一从上官府出来,上官玥便坐上马车,马车马不停蹄的往文德学院而去,一下了马车,上官玥一脚便踢开了那门,抓住在摇椅上荡来荡去胡烈风的手,便往学院外冲。


“你……小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胡烈风力气大,一把便推掉了上官玥的手道,“火急火燎的,后院着火了?!”


“姑姑……姑姑他……时日无多了……”


“什么?!”


胡烈风手中的大烟斗瞬间掉在了地面。


“你们已经错过了近二十年,夫子,你是还想再错过一辈子吗?”


上官玥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胡烈风。


“这几日我时常会想起过往与欧阳晴还有……阿风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大家都是少年意气,可纵马高跃,可往天地而去,心中是一片辽阔天地,脚下是万里山河。”


这几日上官沐时睡时醒的,大多数是睡的时间长,醒的时间短,而在醒来的时间中,上官沐大多是在讲述她睡觉时的梦境……还有回忆。


“如姑姑当年一般火烈的性子,自然是活的不会比任何人逊色。”上官玥手扶摇椅,一步步推着上官沐在院子里漫步。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当年,从欧阳晴死的那日起,所有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到当初。”上官沐的眼中涌积上了万般悲伤。


“逝者已逝,当年之事姑姑已然尽力,想必欧阳晴女相也不会想姑姑变成如今的模样。”


“话虽如此说,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很多人都不可能回来了。”


“对,所以我们能做的,便是牢抓住眼前可以看到的。”上官玥轻笑,退后了一步,另外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花树下。


熟悉的眼、耳、鼻、唇;熟悉的身形;那人便站在了落花纷纷间,两鬓花白深深,脸上皱纹形成了一个川字,隔着接近二十几年的时光,目光探过了时光的年轮,终于落在了轮椅上上官沐的身上。


“阿风……风……”


“沐沐……儿……”


时隔二十多年,隔着世事两茫茫,这二人终于相见,脸上带上了微微的颤抖,落花簌簌落下,早已白发苍苍的二人,沧桑的面孔里满是沟壑,湿浊的眼里是洞悉世情后的谅解一笑。


二百六十八、弥留之际


那便不用再解释了吧。


那便不用再……多说了些什么了吧。


经历了那么多,所有的误会在二十余年后见过一面后,尽数化为了对彼此深深的想念,那些冤孽两两相负的时光,便仿佛是大梦一场。


因为相爱过,彼此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彼此眼中真正的所思所想,那些悠长的岁月,那些错失岁月长河里相守的时光,终于再度被拾起,化作一颗最璀璨的一颗星,在彼此眼中熠熠闪光着。


“你来了。”


“对,我来了。”


秋枝春未衰,天心复月圆。


“站住!”


默默走出北院的上官玥一眼便看见了躲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小丫鬟,小丫鬟一见上官玥拔腿便跑,好在上官玥是有武功底子的,一下就抓紧了小丫鬟的肩膀,让小丫鬟动弹不得。


“玥小姐……这是沐姑姑今日要喝的药。”


“既是规定要喝的药,你跑什么?”上官玥狐疑的接过那小丫鬟手中的药水,放在鼻尖闻了闻。


“奴婢只是……听老爷的话,日常来看看沐姑姑。”


“是祖父?”


“禀告玥小姐,是的。”


上官玥垂首,看了那手中的药碗,微风吹拂起了她的发丝,她默了两默道,“好,如此,你便下去吧。”


“祖父。”


上官玥对上官瑞秋轻轻做了个揖。


“你来了。”上官瑞秋正在把玩着一副古玩字画,头也没抬的对着门外的上官玥道。


“祖父不也算准了我会来吗?”上官玥笑道,“不过说起来,玥还是要替姑姑感谢一下祖父,毕竟是您换掉了南院偷换给姑姑有毒的药汁。”


上官瑞秋的手抖了一下,再抬头时,他的眼色那样深邃道,“玥儿,你要懂得一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可祖父当年棒打了鸳鸯,不允许姑姑和胡老夫子交往,你问过姑姑了吗?姑姑这些年来又是否是真的快乐?”


“不快乐又如何?上官家有上官家的规矩,胡烈风是草莽出身,即便弃恶从善,也只是做一个学院的武术夫子,他的性子从来便入不得朝,又何来配的上我上官家。”


“祖父就没有丝毫后悔吗?!”


“绝不。”


上官玥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上官瑞秋脾性向来是独断专行的,即便是和自己的女儿冷战了十几年,即便是女儿到了弥留之际,他也绝不认输。


“无论如何,始终是祖父你换掉了那毒药汁,让沐姑姑多一些最后的日子与胡老夫子相守,这一点,玥替沐姑姑说声道谢。”


“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南院下了毒。”


“是姑姑告知我的。”


“沐儿……她知道?!”


“沐姑姑深懂药理,在喝第一口时便有察觉了,她暗自倒掉了那些药汁。”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换了那有毒的药汁?”


“今日我抓到那个小丫鬟时,去闻那个药汁时,里面却没有了那股特殊的味道,且那小丫鬟是你的人,我便明白,是祖父你换了有毒的药汁,换上了补气安神的药汁。”


上官瑞秋静了许久,而后道,“不用告诉你姑姑我做的事,无论她喝不喝毒药或者补药,她都只剩最后一段路了,说了不过是徒添她的烦恼,不如,让她安心走吧。”


“是——”


有了胡烈风的陪伴,接下来的几日,上官沐醒来的日子比睡着的日子多了一些,在一个月后,上官沐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尽头。


这日落叶簌簌凋零,上官玥一早便侍候在了上官沐的床前,上官沐醒来的那刻,对着床前的上官玥和胡烈风微微一笑。


“来,姑姑,喝一点清粥吧。”


上官玥跪了下来,笑道。


上官沐摇了摇头,将头靠在胡烈风的怀里,虚弱道,“烈风,我想梳一次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发髻,化一次第一次见面时的桃花妆。”


胡烈风和上官玥忙扶起上官沐的身子,上官沐坐到了梳妆台前,上官玥正欲拿起木梳,木梳却被胡烈风率先一步拿起。


“我来吧——”


胡烈风一生难得温柔了一会。


菱花镜前,上官玥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了胡烈风和上官沐,默默看着这二人倒映在菱花镜前的脸。


双鬓斑斑,白发苍苍,二十余年以后,谁也不再是当初的少年,岁月终从青葱变成枯黄,所有的误解与隔阂解开,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懂得珍惜的人都不会错过。


她为他收敛了一生的鲜衣,从此一身素衣低哀寡淡。


他为她从此屋内再不设双物,将一颗心彻底埋葬。


而今菱花镜前,终于得以举案齐眉,双双把家还。


画上青黛眉,点上腮红朱唇,妆成,所有的一切便好像是一场梦境,一抹满足的微笑展现在上官沐脸上,上官沐第一次笑如二八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


“我想出门看看。”


上官沐俯在胡烈风耳畔,轻语。


胡烈风一笑,亲自接过了轮椅,二人在夕阳下一步一步往花树下而去,他们的背影缠绕在一处,在落日的余晖中,拉长到那般地久天长。


“冷了吗?”


胡烈风蹲下了身,为上官沐腿上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毛毯。


“那年欧阳晴问我,她说上官沐,你爹爹如果不同意的话,你和胡烈风直接私奔好了。”


“她总是这样,想法惊世独立,那样不在乎世人的看法。”提起欧阳晴这个总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胡烈风老迈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对啊,她总是这样的人,”提起故人,上官沐一边笑,一边猛烈咳嗽了起来道,“她从来都是活的……那般让人敬佩。”


“在我眼里,你也一样活的令人敬佩,为了欧阳晴,为了你坚持的正义,你和你父亲敌对了十余年,这已经是你力所能及的所有事了。”胡烈风握住了上官沐的手,不断搓她的手心。


“我总是在想,当年如若我不去强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不强逼你一定要入朝为官,抓住我们能把握的时光,也许我们就不会生生错过二十年了。”


二百六十九、谁人无情


“不,现在,也不晚。”


胡烈风最后将自己一吻落在了上官沐的手背上。


“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上官玥闭眼,一滴泪,忽的从眼角如长线一般坠落。


夕阳再美,也终究要到尽头,这如这世间所有的生老病死一般,都是万物凋零的常理。


怀中伊人温度慢慢蜕冷,胡烈风仿佛瞥见那年春光里,他们都还是少年之时,曾经拥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光,他只觉得冷……无尽的悲伤,下意识紧紧裹住他怀中,那个梳好发,化完妆的……他的娘子。


侍候上官沐的小丫鬟一见这画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那悲痛的哭声一声一声萦绕在这个注定凋零的季节,盘旋至,上官玥的耳畔。


“姑姑,走好——”


这一生您为命运所累,唯求您下一世可以平乐无虞。


上官玥手抚廊柱,望着那夕阳、花树下、胡烈风抱紧上官沐遗体的画面,终是,泪如雨下。


“老爷——”


小丫鬟扶着那自始至终站在北院门口不肯进去的上官瑞秋,胆战心惊的喊了一声。


一直到北院内的哀哀啼哭传来,一直到确定上官沐已经逝去,上官瑞秋终于回了身,丧女之痛仿佛让他一瞬间急速老去。


世人知他有三子,世人都说他上官瑞秋疼爱的是两个儿子,可世人却不知道,他最疼爱的,从来便是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那年她性烈如火,一声一声爹爹唤的他眉开眼笑,那年她跪在他脚侧苦苦哀求他去救欧阳晴,他选择了拒绝,从此埋没了自己的良心,也埋了这一段fù_nǚ 之情。


他不敢面对上官沐的眼,他曾是上官沐眼中最优秀值得敬重的父亲,因为优秀过,他更不能接受上官沐眼中对他流露出来那一丁点的失望。


以至于这一生,哪怕等到上官沐死的这一日,他都没有勇气走进这北院,再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沐儿,沐儿——”


上官瑞秋老泪纵横。


“到底是为父为了上官家,有负于你。”


上官沐下葬的前几日,上官玥去求了上官瑞秋,让上官沐出了这上官家的祖坟,准许上官沐以胡烈风妻子的名号,下葬于城外。


“姑姑这一生过的都不快乐,昔年祖父为了上官家不允许姑姑嫁给胡烈风,后来祖父又为了上官家,拒绝救姑姑唯一的好友欧阳晴,姑姑这一生将自己关在北院,不曾嫁娶,只盼死后,能了无禁锢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够了!”


彼时上官瑞秋听到这些话,手抖的连笔都握不住,再三努力之后,他才重新握笔,写完了那封与上官沐断绝fù_nǚ 关系的信。


“多谢祖父——”


“你走吧——”


上官瑞秋似是累极,手连抖了几下,才将那封信交到了上官玥手中,老目中万般情绪翻涌,最后皆化为一股深深的不舍之情。


其实……也终是后悔的吧。


若不是后悔,便不会偷偷换了南院的毒药,若不是后悔,便不会偷偷伫立在北院门口,送上官沐最后一程,也不会……仿佛一夜之间老去那么多岁。


可这人世间,最不缺的不就是后悔吗?


转身离去的时候,上官玥忽的想起上官沐对自己说的话,姑姑说,“玥儿,我恨了父亲一辈子,却在他为我换掉了毒药那一刻开始,原谅了他。”


“也许父亲独断专行,也许父亲棒打鸳鸯,也许父亲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但我依旧会怀念,最初的时候,我躲在他怀里笑的无忧的日子,所以如果你见到父亲,替我告知他一声,我依旧是,他的沐儿。”


捏紧了手中的那封断绝书,上官玥想了又想,离去的背影终于不再那么绝情,她停下脚步,将背影滞住,道,“祖父,姑姑她,原谅你了,她说,不管怎样,她依旧是您,最初绕膝于您的……沐儿。”


上官沐下葬的那一日,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日子是胡烈风挑的,胡烈风说上官玥年轻的时候从来便是鲜艳活泼的,不喜凄冷。


墓碑上刻着胡烈风之妻这几个硕大的字,胡烈风一边摆置祭品,一边笑的满足道,“我和你姑姑啊,争吵了一辈子,错过了一辈子,能在人生的临终时期再度和解,也算是对我们最好的结局了。”


可很快的,胡烈风笑的声音里便带上了隐隐约约的哭腔道,“她等了我一辈子,盼了我一辈子,到底是……我……对不起她……”


印象之中胡烈风一贯都是那般恣意潇洒的,原来在丧失心爱之人的那一瞬,也会哭的如此……悲怆。


“一个不肯前,一个不肯退,你二人都是倔脾气,怎么都不肯向对方解释,”是天生注定的一对,夫子,至少在最后一瞬,你们都真正拥有了彼此。”


上官玥接过了胡烈风手中的祭品,在墓碑前悉心打点,深望了那一眼墓碑道,“你们都获得了最后的救赎。”


“那么他呢?”胡烈风觉得自己在一个女娃娃面前哭有些失态,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泪水,道,“你看我哭也便罢了,怎么,你确定岑渠了,今日也带了岑渠来了?”


被点到名的岑渠慢悠悠站了出来,对胡烈风做了一个揖道,“本王曾受过尊夫人的恩惠,今日尊夫人逝世,本王为报答往日之恩,特地来上一炷香。”


上官玥对胡烈风点点头,示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胡烈风看了一眼那专门还带上一丝白绫表示尊敬死者的岑渠,到底还是没有阻止。


人死如灯灭,不过是上柱香罢了。


三人执起香,香气袅袅升起,面容都是那般肃穆,拜过三拜后,胡烈风上官玥率先插香,轮到岑渠时,岑渠深望了一眼那墓碑,在心中闪过了和上官沐的种种。


第一次上官玥危险,是上官沐来寻他。


第二次上官玥病重,也是上官沐来寻他。


她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酷,但却默默为上官玥和他之间串起了一条线,她是一位值得敬佩的长者。


“永别了,”岑渠轻语道,“岑渠一定不负你的期望,好好保护好玥,不让悲剧再次重演。”


二百七十、乾木坤归来


“从此我会守在你姑姑的墓碑前,再不离开一步,丫头,从此,你的路只管你自己走了。”


世界万般事,落到最后,不过渺小如尘埃,上官玥看了一眼那面上平静,决意将自己一生用来陪伴上官沐的胡烈风,深深做了一揖。


而后,头也不回,走向,属于她的权谋之路。


这个秋季过的并不快活,除却上官沐的逝世,胡烈风的避世,最让上官玥一行人担忧的便是乾木坤,终于,在这个秋季的末尾,传来了乾木坤班师回朝的消息。


“真对不起,从此以后,便要你照顾我了。”


乾木坤抱歉的声音。


在草原最惨烈的那场战役中,乾木坤斩杀了叛贼乾木真,但同样的,他一只腿被利箭穿透,从此,变成了一瘸一拐。


落叶簌簌,那个曾纵马高歌,嬉笑于市井街头的少年拼死从战场归来,他不留恋富贵,放弃北疆那片梦寐以求的草原,终于,回到他心爱女子的身边。


落叶被狂风吹起,漫天飘舞,几月已别,乾木坤拄拐,脸上满是胡渣,身上的战甲还染着鲜血,站在护城河边,对着王芯苑张开双手。


颓败的季节,重逢的喜悦,王芯苑眼中凝满了泪水,不顾一切投进了乾木坤的怀中。


“其实他可以不归的,若他不归,北疆王的这个位置便是他乾木坤的了。”岑渠轻叹一气。


乾木坤赢得那场战役后,便立即修书一封到了庆京,庆帝为表看重,专门遣了上官玥和岑渠一同来迎接乾木坤。


“他知道,这有人在等他,盼他,所以他一定会归。”


上官玥注视着护城河畔,相互依偎的乾木坤和王芯苑,嘴角扬起祝福的微笑。


岑渠回头,看向了上官玥嘴角的噙笑,他的眼神沉凝庄重,如一道沉重的光打在上官玥身上。


上官玥不敢看他如此炙热的目光,默默避开了岑渠伸来的双手,走远了些。


“从今日起,我会是你的另外一只腿,你行,我行,你坐,我坐,从此,一生不离,绝不相弃。”


“好,绝不相弃——”


王芯苑的手和乾木坤的手紧紧攥在了一处。


乾木坤归来的第二日,庆帝便解除了对王芯苑的禁锢,如今乾木坤回庆京依旧做了北疆的质子,庆帝为表抚慰,亲自颁旨,让王芯苑和乾木坤成亲。


“经此一劫,你也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国士府内,天光那样倦怠,上官玥向岑渠借来了孟成和海棠,这二人皆通一些医理,在远处指导乾木坤。


王芯苑挨在上官玥身侧,将目光投向远处努力克服自己脚瘸的乾木坤,笑道,“在他离开的一段日子里,若说没有害怕是假的,他这样一个人,喜欢草原高空,我多怕他便留在了北疆,做他的北疆王。”


“可你甘愿做了人质,只为实现他的愿望。”


“我赌赢了,不对吗?”


朗朗天空,今日仿佛是这个秋季最清爽的一天,上官玥对王芯苑这份孤注一掷敬佩到了极点,她极为震撼的点头道,“对,你赌赢了,他回来了,并且,对你死心塌地,再不会离开。”


乾木坤一脚一个坑的在原地练习走步,孟成和海棠得了岑渠的许可,对乾木坤可谓是严格的很,远处乾木坤哭爹喊娘的声音再次游荡在国士府。


“好好练,你勤奋点,也许将来看起来便不会太妨碍你走路的姿势!”


孟成傲娇的声音。


“就是就是,练好了你以后拄拐杖便起来就没那么难看了!”


海棠也在鞭挞。


“你呢,玥,你看那孟成和海棠都是三殿下身侧不离身的人,你一句话,三殿下便借给了你,接下来的路,你和三殿下,准备怎么走?”


一提到岑渠,上官玥眉目一下便揪起道,“我无法欺瞒我的心,但却始终不能和他走到一起。”


“为何?”


“我若留在这里,便只能身体慢慢透明,走向必定死去的道路,我若离开,更注定不能与岑渠相守,那么又何须给他那么多的幻象,倒不如如今撇的干干净净。”


“什么?!”王芯苑一把揪住了上官玥的手,吓得花容失色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留在这必死无疑?!”


上官玥看了王芯苑一眼,笑的如风间妖冶的花,那般平静,那般淡然道,“我的生死,早轮不到我做主。”


秋末,王芯苑和乾木坤的婚礼轰动了整个庆京,这场婚礼由庆帝亲赐,国士做媒,并且成婚的人是我庆京第一首富王家,排场热闹那样轰轰烈烈。


“哎,女强男弱,那北疆世子还不被那素有商场铁娘子之称的王芯苑给压死。”


“对啊,这北疆小世子我可是听说瘸了一只腿,以后的日子还不被自家母老虎给欺负死。”


乾木坤脚瘸了一只,耳朵却不聋,岑渠受乾木坤做邀做伴郎的角色,闻此言,骑在马上眉头一皱,看了乾木坤一眼,手扬,便要将这几个窃窃私语的公子哥拉下去。


“随他们吧——”


“女强男弱,又如何?本王爱自家的娘子,自愿弱,这个世界没有怕娘子的男人,唯有疼惜自家娘子的男子。”


马上,乾木坤摸了一下假腿,哈哈大笑,马鞭一扬,豪气万丈的拍了一下马屁股,往王府迎亲而去。


“王三小姐有福。”


岑渠留在原地,看了看乾木坤这辽阔男儿健去的背影,感叹。


从马上下来时小心翼翼的,乾木坤那瘸腿抽痛了一下,幸好岑渠在侧,马上便拿了一根拐杖给乾木坤,乾木坤感激望岑渠一眼,拄拐杖一步一步走到了王家内堂。


“哎,这脚不是瘸了吗?”


有人惊叹一声。


目送着乾木坤拄拐杖走的艰难的背影,岑渠脑海中浮现出孟成和海棠的声音。


孟成道,“主子,你是不知道,那乾木坤是疯了,不断练习走路。”


海棠道,“这小子日日白天练,晚上练,那只废腿估计在大婚之后,起码得休养个两个月,否则估计得彻底报废。”


没日没夜的练习,一个月的不断自我折磨,只为了今天,乾木坤柱起拐杖,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是个瘸子,而实际上,在他的新郎官喜服下,那双腿,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二百七十一、表明态度


唢呐喜锣在耳畔声声响起,乾木坤每走一步,便好像踩在针尖上一般,那只废腿便好像要被彻底撕裂,但他脸上依旧挂着草原儿郎辽阔的笑意。


我可以瘸一世,但在大婚当日,请允许我,为了你好好的执着一会,做一个看起来威武不凡的丈夫。


我可以被世人嘲笑,但我想让你在大婚当日,不用为我担心,不用被人嘲笑你嫁了个瘸子丈夫。


我可以穿梭妓院红楼,与姑娘勾肩搭背,但为了你,我愿从此撇下一身放荡,与你一起,洗手作羹汤。


一步步,一行行,看起来那般正常的面容下,脚下,是血,是痛,是泪,却在接过王芯苑的手时,尽数化成了此生无憾的笑意。


“吾妻——”


“吾夫——”


内院站的是上官玥,门口站的是岑渠,这二人一个在最里处,一个最外处,隔这礼堂中央的新郎新娘,眼中倒映出对方。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彼此眼中的倦意、疲惫、还有未来的期许唯有对方才能看懂。


都是一样的人,所以连爱啊恨啊都是一样的,爱情在彼此的生命中都不是人生唯一的目标,所以无法做到像乾木坤一般那样勇敢,只为了心中的那个姑娘,不顾一切。


倘若今日脚受伤的是岑渠,他必会不逞一时之强,他会对上官玥说,“本王会好好休养,等到精力充沛那天,一定会将那些害过自己的人,一一诛杀。”


而倘若今日受伤的是上官玥,她也会和岑渠选择一样的路,他们是一样的人,想的太多,顾虑的太多,所以注定无法如飞蛾扑火一般,像乾木坤一般求一个无憾的婚礼。


“哎——”


眼中漫出了那般多的愁绪,这一声叹息都发于这二人心间,唯有,彼此二人可以听到,懂得。


难得清闲时光,上官玥正在屋内抚琴,琴声悠扬,安谧静合的响在这国士府,岑墨静耳听着,忽的,缓缓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


“殿下谬赞。”


一琴抚毕,纤纤手指从琴弦上抚开,上官玥眼神微凝在手下的古琴上,对着岑墨施了一礼。


“王芯苑一事上本王可没少在帝君面前吹耳旁风,国士这几日连日为王芯苑一事奔波,本王倒觉得,国士好像忘了本王和你的约定。”


“自不敢忘——”


“可本王怎么觉得,你和老三依旧走的如此之近。”


“殿下说笑,第五把钥匙唯有殿下才知道下落,即便是为了钥匙,玥也绝不敢对您存有二心。”


岑墨起身,冷目一竖道,“本王自知若没有第五把钥匙,必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跟随在本王身侧,但你最好明白,若你想达成你的目的,除了与本王合作,你没有选择的机会。”


送走了岑墨,暗道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上官玥附耳一听,面上流露出几分奇异的神色,接着开始抚琴。


“主子,六殿下与上官玥密谋的事情便是这些。”


一五一十听到上官玥和岑墨对话的孟成恭敬站在岑渠身后禀告。


“恩,本王知道了。”


岑渠站在紫檀书桌前,一手别在身后,一手提笔练字。


上官玥在抚琴,岑渠便在练字,这两个人的行为都好像置身于这场赌局之外的看戏人,脸上波澜全无。


“殿下,”孟成默了一默道,“若她真与我们为敌?您会……如何做?”


狼毫小笔一滞,墨汁滴啦一声蜿蜒在雪白宣纸上,岑渠皱眉看了一眼那乌拉拉的一团黑,很快的,便又取了一只笔,将那黑色的乌墨给拉开,竟直接画出了一副山水图。


山水图如幻术一般很快的浮现在了宣纸上,岑渠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那墨笔,道,“她明知你在那暗道中,却还是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你,你以为她是在做什么?”


“主子的意思是……上官玥站在您这边?”


岑渠没有说话,那孟成又马上改口道,“不是站在您这边……那是为了什么?”


岑渠将纸张举起,拿在自己面前反复打量道,“她不介意让我知道她与老六的合作,一方面是知道瞒不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在向我表明态度。”


“态度?!”


“对,”岑渠目光凝聚在这山水画上的瑕疵,一把将那画揉成一团,掷在了地上,笑的心疼道,“她在推开本王……试图以一种背叛本王不可挽回的姿势,让本王与她彻底决裂。”


“那么主子,”孟成问,“您的选择是?”


“孟成,”岑渠轻笑,笑间却缠上了无尽的惆怅道,“我问你,如若是你,你可以将你的心彻底剥离吗?”


“能吗?”


双唇一启一合,如染血一般的罂粟一样红,岑渠将目光投向了屋外那纷扬而下的落花,一笑,孤寂。


乾木坤大婚以后,第二日便坐在了轮椅上养腿伤,王芯苑对着一通埋怨,最后埋怨到了上官玥面前。


“你说说,就为了新婚那一日,日后便要三个月坐在轮椅上了,你觉得值不值得?”王芯苑对着上官玥道。


上官玥揉了揉耳朵,看了看喋喋不休的王芯苑,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道,“你扪心自问,你应该……还是很开心的吧。”


已为人妇的王芯苑脸色一红道,“我这不是心疼他吗?”


望了望屋外那即将枯败的花树,上官玥猛咳嗽了一声,无奈笑,“可我却很羡慕你们呢,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们一般,可以毫不顾忌的走在一起。”


王芯苑心一紧,自觉失言的捂住了嘴,而后一把抓紧了上官玥的手道,“玥,如今你的身体还行吗?”


频繁的透明,夜间一次又一次的心寒,还有不断抖动的四肢,这些症状随着越来越冷的天气,在她身上不断加剧。


“你一定……要走吗?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你自己?”


“五把钥匙一旦集齐,没人可以选择,包括我。”


“那么我们,还可以再相见吗?”王芯苑注视着上官玥,眼眶一红。


“哭个屁,如果一定要你死或者是选择回到你所在的那个地方,我宁愿让你回去。”还没等上官玥回答,王芯苑这个泼辣性子马上将自己的泪堵了回去。


二百七十二、丞榭的过往


“出什么事了?”


一见自家娘子开始哭泣,乾木坤一下子便急了,逗弄久乐的心情也没了,推着轮椅便往上官玥这个方向来,狠瞪了上官玥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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