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01
“禀太子，邻国倒没有打过来，只是……皇上不好了！”张振群颤声禀报道：“皇上突然心口疼得厉害，太医诊不出病因，好歹喂下一碗人参汤，竟然晕厥过去……已经不中用了！”“哼，就算是邻国攻过来了，一时半会还没打到皇宫吧！”“太子殿下，有不得了的事情……”侍卫统领张振群战战兢兢地说道。凤翔正跟曼凝柔情缱绻，被冷不丁打断，顿时没好气：“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滚！”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嘈乱的脚步声，接着听到侍卫在外面焦急地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拉着她的纤手扣上他的腰间，剥落衣衫的时候，动作优美得像曼妙的舞蹈。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夜，他有充足的时间来品尝她享受她！“凝儿，别怕！”凤翔见她始终不敢抬眼看他，以为她初为人妻紧张害羞，便很温柔地吻她，倒没着急占有。“放心把你交给我，来……帮本太子宽衣！”她在计算着时间，估计凤翔得逞目的之前，就应该有人进来了！曼凝很顺从，她侧卧在铺着大红锦缎的华丽床榻上，纤长浓密的眼睫低垂，掩住了眸底迸射的冷意。“别动，本太子为你宽衣！”凤翔修长白皙的大手轻轻搭上曼凝的肩，解开了她的大红嫁衣。今夜是他跟她的洞房花烛夜，自然要有一番柔情缠绵。不过，相较于她伺候他，他更喜欢伺候她！“哈哈！”凤翔大乐，飞快地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相对于凤翔的迷醉，曼凝眸光清冷，并没有多少情绪。但她也没拒绝，嘴唇微微绽露一抹浅弧，道：“妾身为太子宽衣！”“凝儿，”凤翔缓缓在曼凝的身前坐下，伸指扳起她秀美的下巴，迷醉地觑着她清丽的绝色娇颜，喃喃道：“终于娶你为妻！”来到新娘子的身边，他拿起称杆挑起喜帕，露出曼凝倾绝天下的清丽容颜。凤翔喝得有点儿多，进门的步履有些踉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为什么结婚要用大红色，她讨厌并且憎恨这个颜色。她不喜欢大红色，尤其此时置身于一片火红之中，感觉就像置身在一片血海里。布置一片大红的华丽寝宫，在曼凝眼里看来，却是触目血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凤德承突然觉得困倦不适，以为操持册封大典忙碌所致，在楼贵妃的陪伴下，提前启驾回宫休息去了。册封大典非常顺利，完成得极圆满，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满意。随后，曼凝又对楼贵妃献了茶。在等候凤德承饮茶的时候，曼凝袖着的双手不由自主握紧，指甲掐紧皮肉。等到那碗茶水被饮干，她被喜帕掩盖后面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个最最重要的任务般轻松释然。凤德承哈哈一笑，仰首将茶水一饮而尽。内监总管连忙接了，然后递给凤德承。曼凝接过了一碗茶水，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凤德承的跟前。新人礼毕，在森严的戒备下，来到了皇帝凤德承和楼贵妃的面前。不过，她既然明白，就牢牢掌握住了主动权！她不会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更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伤害她的机会！此生，她再披嫁衣，却极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况。她不过是从一头恶狼的身边换到了一头恶虎的身边，境况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前世，她嫁给凤绝之时，同时热闹非凡。不过那时，她怀着初嫁娘的忐忑和甜蜜，浑然不知自己嫁给了一头残忍嗜血的恶狼。曼凝绝丽的面容清冷漠然，既使如潮的喜气也融化不了她眸子里的坚冰。好在有喜帕遮盖，不但掩去了她令世人觊觎的娇颜，也掩盖了她冷绝的神情。他们拜过天地，拜过皇帝和贵妃，对拜完毕，礼成后，他们已是夫妻。她凤冠霞披，一身火红，喜帕盖住了清丽绝俗的娇颜，俏生生地立在太子凤翔的身边。就在这几乎将人淹没的喜庆狂欢世界里，已经大婚册封为太子妃的曼凝却满脸的淡漠。大典尽管有些急促，不过仍然十分隆重！举国欢庆，一片鼎沸的喜气盈盈。平王凤绝图谋造反，阴谋破败后畏罪自杀。晋王凤翔被晋封为太子，凝郡主沈曼凝被册封为太子妃，册封太子和纳妃大典来得突然而隆重。于是，册封典礼提前举行，纳妃大典同时举行。凤绝已死，凤翔是最大的赢家！继承太子之位后，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曼凝不想招惹他，她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提前完婚！既然知道凤翔对自己势在必得，曼凝认为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顺水推舟。假如她跟凤翔拧着，绝不会有任何的好处！提前嫁给凤翔，也可以省去许多人的觊觎，也可以讨凤翔的欢心。既然早知道无法避免的结果，她何必被动地等待！干脆主动卖给他一个人情。更何况，她对那个万众瞩目的群芳会实在没有任何兴趣。提前完婚的意思是曼凝提出来的！后悔如何？她更后悔！假如世上有后悔药，她一定会吃到中毒！曼凝只是以冷笑回应，并不答话。等到两婢走后，她只是狠狠咬唇，倔犟地没有让眸子里的雾气凝结成泪。“是！”两婢告辞之前，又对曼凝说了句话：“王爷还说，他很后悔！”“你们走吧！换回以前的名字，别再叫青儿和兰儿了！你们不配！”提起两婢，那是曼凝心里的痛，她别过头去，不想再看她们俩！青儿和兰儿不吭声了，怯怯地看着曼凝。“哈，”曼凝忍不住笑起来，她的笑声充满了讥讽和嘲弄。“假如人生真得可以轮回，不等他祸害我和家人，我定会先将他千刀万剐！”“王爷说，假如人生真得可以轮回重演，他不止会放过青儿兰儿，也一定会放过你！”青儿和兰儿如实道。“什么话？”曼凝冷冷地，情绪并无多少波动。“王爷还说，如果小姐拒绝我们做陪嫁，可以按我们自己的意愿去向！不过，他有句话托奴婢们转告小姐！”“罢了，难为他放过了你们俩的性命！”曼凝轻吁口气，说：“你们走吧！”“王爷对小姐情深意重，一直牵念着！”两婢跪地叩了个头，说：“奴婢受王爷所托，不敢辜负，求小姐成全！”曼凝怔了怔，随即冷笑：“你们的王爷倒想得周全，连本郡主嫁人所做陪嫁之事他都考虑到了！”两婢互视一眼，然后恭声道：“奴婢奉王爷之命，前来服侍小姐，做小姐的陪嫁丫头！”“免了！”曼凝危襟正坐，目光触及两婢的容颜，心底产生一丝颤抖。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青儿和兰儿已经死了，她们不是青儿和兰儿！曼凝清冷的眸子从两婢的身上扫过，并没有多少情绪流露。她很清楚，两婢多数是凤绝的人！凤绝已死，两婢突然来找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青儿和兰儿被召进了筑心苑，见到曼凝的时候，她们盈盈参拜，口内称道：“奴婢参见小姐！”她知道此时的青儿和兰儿绝非以前的丫环，她们应该是凤绝以后找来的！不过，因为心里有些疑问，正想问一问这两个丫头，因此便传她们见面。稳了稳神，曼凝命雪晴带着迟恩启回栖云阁，然后传青儿和兰儿进来。听到青儿、兰儿两个名字，曼凝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只所以决意不肯带任何陪嫁丫头，就因为青儿和兰儿的惨死！就在此时，霜碧打起帘子走进来，禀报说：“小姐，府门口来出两个丫头，她们自称青儿和兰儿，要求见小姐！”“不止你，还有冰蝶……我也不带！”曼凝狠心地说道。只听雪晴哽咽着道：“奴婢知道容颜粗陋，不敢妄想抬通房和姨娘，只是想陪伴着小姐，不要把奴婢丢在府里……”然而，她心里的想法却无法跟雪晴等人解释，这让雪晴难过得一塌糊涂。前世，她情同姐妹的贴身丫环青儿和兰儿，都被凤绝所杀，这是她心里永远的伤痛。此生，再嫁给凤家的男人，她绝不能重蹈覆辙！“我嫁给太子凶多吉少，情况极为凶险，你们在的话容易牵掣到我……我不要陪嫁丫头！”曼凝做的决定看似荒诞，实际上是对身边丫头们的保护。她倒不是贪慕荣华，也不是倾慕凤翔的绝色，而是……她们这些丫头离不开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小姐呀！可是，雪晴听曼凝的意思，竟然没打算要带她嫁进晋王府……不，举行过册封太子的仪式之后，小姐是要被嫁进太子府被封为太子妃的！贵族小姐出嫁之时都会带着娘家的贴身丫环做陪嫁，嫁过去之后，有的陪嫁丫环做了男主人的通房，有的则抬作姨娘。因为她们是娘家里带出来的，因此也是女主人的好帮手！雪晴一听这话就急了，顾不得羞躁，问：“小姐，难道你出嫁不带着……”曼凝制止雪晴对迟恩启无礼，严肃地说：“恩启是我的未婚夫婿，也是你们的主子，不可对他无礼！我离开府里一段时间……你们要好好照顾他！”“听话最好，少给小姐惹麻烦！”雪晴又冲着迟恩启喝斥了一声。显然，他怕再磨唧下去，惹得大家厌烦，曼凝可能会派人送他回老家去娶媳妇！那是他怎么都不愿看到的结果！迟恩启等不到答案，反被丫环抢白，他有些难过，小声地说：“我会乖乖在府里待着，陪家贤念书，不乱跑！”“哎呀，你老是说些没用的！”雪晴心疼主子的纠结，便对迟恩启吼了一声：“能不能闭嘴别再惹小姐生气了！”说出这些，于事无补，还会吓坏迟恩启。她能告诉他，她的那些血腥而残惨的目的吗？她能告诉他，她只有杀了凤翔才能回来带他走吗？“……”曼凝被迟恩启天真的话语激得更加难过，根本无法回答他。迟恩启呆滞的表神略略被打破，他用仅存的希翼地问曼凝：“你要做什么事情？要给他生儿育女吗？等你生了孩子就回来接我吗？”“明日就是晋王继承太子之位的大典，也是他封妃大典……”曼凝无奈而怜惜地看着迟恩启，小声地嘱咐：“你乖乖地在府里等着我，别给我添乱！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就回来接你！”由于打击来得太突然，迟恩启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仿佛变成了朽木。雪晴素不待见迟恩启，没好气地瞪着他，说：“小姐已经答应了太子的求婚，不参选群芳会了！”曼凝叹了口气，说：“既然早知道结果，我何必要等着群芳会呢！”迟恩启新袍子刚上身，闻听此恶耗，顿时呆住了。半晌。怔怔地流下泪来，哽咽着问道：“不是还没有到群芳会吗？”看着迟恩启穿上了袍子，曼凝的清眸里涌起一抹近乎无奈的伤悲，她对迟恩启说：“恩启，我要嫁人了！”试穿了袍子，做得十分合身。而且曼凝的手艺十分精湛，袍子无疑是布料、颜色还是做工都非常合适。迟恩启接过新长袍的刹那间，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异样的复杂情愫，不过很快就笑逐颜开。“谢谢凝妹妹！”“哧！”曼凝忍不住笑了，她就是喜欢迟恩启的调调，总感觉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值得原谅。她拿起那件刚刚完工的长袍放在迟恩启的跟前比划着，说：“试试吧！”雪晴终于忍不住了，斥责道：“你怎么这副德性啊，老是不见长进！”听说有新衣服可以穿，迟恩启立即就跑过来，开心地恨不得像小狗一样舔曼凝的手。曼凝抖了抖已经完工的衣服，唤了声：“恩启，过来穿新衣服了！”雪晴放下了窗户，对坐在窗前做针线的曼凝说：“小姐，休息一会儿吧！”已经深秋季节，变了天气就感觉十分阴冷。午后，突然变了天。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透骨的凉雨。卓芸原本想看她如何跪地求饶，好更加肆无忌惮地羞辱她。没想到反倒挨了对方的骂，当然更加生气了。她冷笑一声，三角美目闪过毒光，对左右吩咐道：“把这个小贱人救活，让她住到粗使丫头住的地方，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如果做不完，就使劲打！如果做不好，就不给她吃饭！”淋了好几桶潲水，在臭气熏天中，卓钰娆清醒过来。虽然已经沦落至此，但她彪悍的性子并没有变。她头发上滴着油乎乎的脏水，衣服上沾着菜叶，用仅剩的力气骂道：“死婆子，活该被休弃，你这个老不死的……”“小蹄子，你再横啊！老娘早就看不惯你那副张狂的样子，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卓芸得意洋洋，下令放下卓钰娆，然后想办法把她弄醒过来。卓芸恨极了这个侄女！她永远都不能忘记自己被休弃回娘家时，卓钰娆对她的欺压和凌辱，所以，现在卓钰娆落到了她的手里，她要加倍地惩罚回来。卓钰娆醒过来几次，都被打晕了过去。偏偏卓芸又不愿她死得太痛快，每次都让人给她喂水喂食，缓过点力气，继续折磨。进了府门，并没有将她迎进以前的阁闺，而是直接押到了柴房里，吊起来抽打。那日，她被休弃回娘家，结果被拒府门外，遭到百姓们的围殴。等到府里打开门，出来人接她进去之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此时卓钰娆蓬头垢面，满脸血污，一身的腥臭，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美艳绝伦的仪态。她被吊起来，用皮鞭狠狠地抽打着，已经处在半晕迷的状态，连哼哼声都极其微弱。卓芸一身锦衣满头珠翠，坐在椅子里，磕着瓜子，边倒竖着柳眉，观赏着家奴鞭打卓钰娆。“给我狠狠地打！这等下贱货色，要不给她点儿厉害瞧瞧，就搞不清这府里现在谁是真正的主人！”“啪！啪！啪！”鞭打声一直持续着，受刑人发出微弱的申吟声，几不可闻。看着曼凝略带女儿娇羞的迷人娇态，迟恩启的目光充满了迷醉，他轻轻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凝妹妹，此生此世，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良久，曼凝的眼睛湿润了，她的心暖暖地荡漾着，为迟恩启的真情所感动。“……”曼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的男子解释，或者劝说他！他是这样的坚定，让她觉得任何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不走！”迟恩启昂起头，义无反顾：“就算是你成婚嫁人我也不走，我永远跟着你，跟着你！”“等我成婚，你就走吗？”曼凝看着他，问道。“不！”没想到素日里懦弱的男子，竟然变得无比坚定。“我不走，我要等着你！直到等你成婚……”曼凝硬起心肠，仍然对他说：“群芳会之前，我会派人送你去老家跟家人团聚！等回到老家，你娶个媳妇，不必再等我了！”尽管早有准备，但是迟恩启还是被曼凝的回答给伤到了。他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似乎难过得要哭出来。思忖良久，曼凝说：“是的！”这个问题有些沉重，曼凝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不伤害他。可是，无论如何回答，都改变不了事实的本相。“看你吃比我自己吃更有趣！”迟恩启眨巴了下大眼睛，问了个他十分关心的现实问题。“群芳会快到了……你会嫁给晋王……呃，是嫁给太子吗？”“你不吃，只看着我做甚！”曼凝有些不解，嗔了他一眼。迟恩启激动得有些异乎寻常，他不停地给曼凝挟菜，笑看着她用餐。天刚蒙蒙亮，雪晴就带着丫环们端上了丰盛营养的早餐，曼凝和迟恩启坐下一起用餐。没想到跟他一起用餐也会令他如此开心，曼凝的心情有些酸涩。“太好了！”得到曼凝的允许，迟恩启开心地笑起来！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似乎射出异样的光彩。看着他萌萌的可怜样子，像只怕被主人驱逐的小狗儿，曼凝的心便软了。“好，那就留下来一起用早膳！”她微微一笑，温和地道。“我想……留在这里用早膳！”迟恩启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轻声对曼凝要求道。曼凝不忍责备他，便拉起他的手，轻声哄道：“天快亮了，回去吧！”迟恩启不答话，手足无措的样子。曼凝这才看清，居然是迟恩启！她都没有发觉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屋子。“你怎么进来的？”那人立着不动不语，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静静地觑着她。祭拜完毕，曼凝站起转身，冷不丁看到有个人站在她的身后，不由吃了一惊。“谁！”“曼凝一定会想办法给太子凤迟平反，给冷家平反昭雪，请爹娘放心！”曼凝再次祭拜，叩首后，将线香插到了香炉里。皇位之争，犹如天边的流云，瞬息万变。胜者为王，败者寇，凤绝就算是不死，她也有办法让他活得比死更痛苦！原以为收拾凤绝还需要费些时间和力气，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爹、娘、妹妹、弟弟，曼凝已为你们报仇，在天有灵你们该安心了！”曼凝盼这一天望眼欲眼，没想到竟然真得被她等到了！曼凝让人在屋子里摆了一桌供品，点上香烛，亲手斟了酒，洒在桌案前祭拜。秋风萧瑟，月落西天，天还没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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