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儿媳妇儿
宋纪奶奶过寿那天，乔伊早早地就去了，还带了些适合老人家吃的补品做礼物。宋单在堂屋招呼客人，见乔伊来了，很是开心，眉眼笑弯了。乔伊走进里屋，将东西递给奶奶，还说了几句好话。一番客套，出了房间，想着去厨房帮宋纪妈做午饭。堂屋里还有些长辈不认识乔伊，见她和宋单他们这么熟络，便用胳膊肘戳了戳宋单，一脸暧昧的笑。宋单也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并不言语。冬梅在厨房里忙活，宋纪和宋步在打下手。乔伊喊了声“婶儿”，便自觉洗了手，帮忙宋步择菜。这几年很是熟络，冬梅也没有客气，就让乔伊帮着，好早点吃饭。“乔伊姐，就你一个人来的吗”宋步一直偷偷打量着乔伊，不时看向门外，欲言又止，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乔伊知道她是在问乔尔，便点了点头。“乔尔身体不舒服。”早上，乔伊在家煮好饭菜才出门的。就算跟乔尔说了，他也不一定高兴出门，而且两个人都跑人家来吃饭实在是不好意思。她不过是因为当初乔帅的事儿，宋单家帮了很多忙，两家才开始走动。虽然省吃俭用，一攒够钱就先把债还了，但乔伊还是觉得欠他们家很多。欠的已经不止是钱了，还有人情。钱好还，可人情却像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再者，乔尔昨晚生病，她想让他在家好好休息着。虽然昨天晚上的病生得很奇怪，看着没什么大碍的样子。要不是乔尔表现得很痛苦，乔伊都险些以为他是装病的了。宋纪在一边看着乔伊低头择菜的样子，又看了看宋步和冬梅，心里涌动着别样的滋味。他喜欢乔伊，不知从何开始，但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陷进去，无法自拔了。他算是和乔伊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就经常在一起玩儿，还是小不点儿的乔伊就已经非常强势了。宋纪还记得，当时他们要干什么都得听乔伊指挥，谁要是不听话，就会被踢出小团体。当初为了能一起玩儿，他可是做了好一番功夫。后来渐渐长大，男生也不好意思再和女生一起玩儿了，便有了自己的小团体。再后来，升了初中，乔伊依旧强势跋扈，再加上老师们都比较偏爱听话的女学生。男生们异常不满，宋纪也看不习惯乔伊的样子，才想着要收拾她一顿。不想，等到现在乔伊不再强势，逐渐被生活磨去棱角的时候，宋纪才发觉，他最喜欢的，还是那个强势跋扈的乔伊。有了乔伊，才像是更加完整的一家人，宋纪低头兀自喜悦，又有点淡淡的悲伤。当时听说了乔伊家的事儿，他急得要死，害怕乔伊承受不住。不放心打电话了，后来两年期满，他便放弃了继续呆在部队的机会，回来了。回来后宋单对宋纪说了乔伊要借很多钱的事，当时宋单说“这钱也是留着给你娶媳妇儿的，怎么用你自己决定，爸妈只是跟你说一下”。媳妇儿他不要，他只要乔伊。回家刚落脚，宋纪就去银行把钱拿出来，又偷偷把自己在部队拿的津贴加了进去。他知道乔伊很不好意思，也知道她是万不得已才会开口，也很庆幸在最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自己。后来，乔伊挣到钱就第一时间把债还清了，宋纪接过还算着利息的钱时，很是悲哀。虽然在部队呆了两年，而且里面鱼龙混杂，好在，他没染上什么坏习惯。尽管呆在部队时，班长很凶，管得很严，但是宋纪跟着他学了很多东西。再加上他自己肯钻研，回来就赶着潮流，敦促宋单把家里的鸡舍扩建成厂，全变成自动化，既卫生，又方便。生活也算是过得去了，只是，还差那么一点。有能力赚到钱，却没有能力，更没有勇气光明正大地养自己喜欢的人。而且，最要紧的是，沈白回来了。宋纪低着头，悲喜交加，神情有些恍惚，好几次都差点把正擦着的碗弄掉在地上。冬梅留意到宋纪的目光和神情，却也无可奈何。她和宋单都很喜欢乔伊，也很想让她成为家里的儿媳妇儿。只是，她看着乔伊，时常会想起苏云，觉得乔伊这么听话懂事儿，她怕宋纪配不上她。而且，如果她和宋单向乔伊表达了这种想法，像是在逼迫乔伊，故意让她为难了。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乔伊觉得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跟宋步聊着。“马上就要高三了吧，学习很紧张吗”宋步点了点头，仔细想了会儿，又摇了摇头。乔伊被她逗乐了，不知道她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还好，以前会觉得很累很辛苦，但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再说，到了高三也没什么新的课程要学，全部都是复习，应该稍微好一点。”乔伊闻言，扯着菜根，扯了好几次都没扯断，宋步见状，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乔伊忽然红了脸，低声问了句：“你认识高二理科班的数学主任，冯若水吗”宋步学的是文科，对于理科班的事儿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过冯若水这个名字，没见过真人。“只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了”乔伊失望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将菜择好，洗干净递给冬梅了。现在的人家基本没有灶台，全是煤气灶或烧的天然气，日子算是越过越好了。将午饭做完，一大家子坐在堂屋的大桌子上吃饭。宋纪奶奶很是怜爱乔伊，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吃饭的时候不时看她一眼。那些不是很清楚状况的亲戚，见了宋纪奶奶这样，都以为宋纪和这个小姑娘的事儿是成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儿啊往后几个月好日子很多啊，趁着好时间把事情办了吧，宋纪也老大不小的了。”乔伊正给宋纪奶奶夹着菜，不知道是在说她。等察觉到大家都盯着她和宋纪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知所措地望了望冬梅和宋单，却见两个人都不说话，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宋纪攥紧筷子，内心十分忐忑，都能听见自己吞口水的声音。乔伊见大家都不说话，宋单他们又不否认，内心有些不悦，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反驳，怕宋单一家难堪，毕竟今天还是宋纪奶奶过寿的日子。宋步见气氛僵硬着，又看乔伊的脸色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便解围道：“哎呀现在又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见几次面就直接结婚现在的人谈恋爱都要好久，你们不要这么古董嘛你们都把乔伊姐吓着了，以后她还敢来我们家吃饭吗真是”宋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长辈们最疼爱的。见她都这么说了，亲戚们都以为乔伊是不好意思，脸皮薄，便没有再逼着问，只是笑了笑。“乔伊姐，给我夹片腊肠盘子太远了，我够不着”宋步怕乔伊尴尬，又扯着嗓子对她说了几句。乔伊恍如初醒，傻愣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筷子夹了几片腊肠。可是，宋步离她有些远，乔伊腿短胳膊短的，根本够不着。正举着胳膊异常尴尬着，宋纪站起来，轻轻捏住乔伊的手腕，将自己的碗放在她的筷子下。“放我碗里吧。”手腕处异常炙热，乔伊赶紧将腊肠放到他碗里，而后挣脱着将胳膊伸了回来，咬着筷子微微颤抖。宋纪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回味着方才细嫩的触感，而后将碗放到宋步面前。装模作样做到底，宋步夹了一块腊肠放在嘴里，而后皱着眉，不满地埋怨起来。“哥，你的碗里还有橙汁腊肠都被弄得甜了，不好吃了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吃甜的”被宋步数落得惯了，宋纪只是点头敷衍着，随她去了。“宋纪还喝的橙汁怎么不喝点酒也是大人了，难道还怕你爸说你不成”一个大叔听了宋步的话，立马站起来，拿着酒作势要往宋纪杯子里倒。宋纪站起来一把拦住，直摇着头说道：“二伯，不用了我不喝酒。”“大小伙子怎么能不喝酒呢”“二伯，真的不是不给你面子，我是真的不喝，对身体不好。”听了宋纪说的话，乔伊夹着青菜的筷子一抖，菜叶掉在桌子上，她又颤颤巍巍地夹起来扔在自己的碗旁边。当初乔帅就是因为酗酒，才得了肝癌死的。“小步，你这么凶，总是管着你哥，让以后的嫂子怎么办”另一个大婶儿打趣地对宋步说着，眼睛却是盯着乔伊的。宋步见话题又绕了过来，也觉得这群亲戚简直瞎操心，不客气地说了句：“就算我哥现在要结婚我也不准我哥只能我管着，只能疼我一个人”大家都以为是说宋纪结婚，让宋步不开心，耍了小孩子脾气，便赶忙将话题扯开了。乔伊沉默地吃着菜，如坐针毡，旁边的奶奶忽然把手放到她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她扭过头，见奶奶正一脸慈祥地望着她，便也扯出一个笑容，内心却很无奈。吃完饭，乔伊帮冬梅收拾着碗筷，厨房里只有刷碗的声音。冬梅望着在一边低头刷碗，神情明显有些不悦的乔伊，有些后悔在饭桌山没把事情说清，让这孩子尴尬了。“伊伊啊，刚才饭桌上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啊，大家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开个玩笑可乔伊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乔伊是觉得宋单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自己很多，这份恩情也无以回报，所以她只能在日常的生活中送些东西或是帮忙干点活儿，以减轻自己内心的负重感。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拿来还这份人情。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乔伊并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但也没法接受别人强迫自己。纵使万般的不情愿和委屈，她也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没事儿。冬梅看在眼里，实在是后悔到不行。帮忙收拾完，乔伊又进了里屋对宋纪奶奶说了声，推着小电驴要回去。宋纪蹲在院子里，对着院子前的菜地吞云吐雾，很是苦恼。听见声响，忙站起转过身来，见乔伊要走，急忙向她走来。“今天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宋纪手里还有烟，乔伊闻到烟味，厌恶地转过身，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可神情很是委屈，都快要哭了的感觉。宋纪挫败地扔下烟头，而后发狠似的在地上踩了几脚。宋步站在二楼的阳台，看在眼里，也是无可奈何。，，；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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