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嗯。”听到他们说话，顾子瑀也转过头看了过来。乔辰将视线落到他身上，下一瞬苍白了脸。顾子瑀手里捧着一个巧克力蛋糕。注意到乔辰的目光，顾子瑀温柔的笑了笑，很友好地问，“乔助理要吃蛋糕吗？阿深刚刚买的，听说这几家的巧克力蛋糕做得特别好吃。”乔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起，抿着苍白的唇，眼神既茫然又难过。他迟钝地眨了下眼，下意识看向迟深。迟深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见乔辰望过来，他放低了声音解释，“子瑀想吃，我就买给他了。”乔辰嘴唇微翕，质问的话在喉间辗转了几次，始终没有问出来。骗子……大骗子……或许是看见乔辰苍白的脸，迟深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想要解释，“对不起，我……”“没关系。”乔辰飞快打断迟深的话，勉强牵起笑。他以为他装的很好，可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的牵强，所有的风轻云淡不过是他竭力演出来的表象而已。乔辰像个舞台上最拙劣的演员，努力的演着他为自己编排好的情绪，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差强人意。迟深还想说些什么，乔辰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冲他笑得温和，只是轻轻的又重复说了一遍没关系。两人沉默了下来，迟深忍不住蹙眉，没由来的一阵恐慌。他也许真的做错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不经意间弄丢，世界之大，或许再也挽回不了。乔辰握着公事包的手紧了紧，说，“我先上楼洗澡。”不等迟深回话，乔辰头也没回径直朝楼上走去。步伐看似平静冷淡，可只有乔辰自己知道，他几次差点踩空了阶梯。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关上房门，乔辰在黑暗中站了片刻，拿着浴巾进了浴室。乔辰缓缓解开自己的西装纽扣，动作比平时慢了好几倍。他拧开花洒站到底下，氤氲着热气的温水落到他的头顶再顺着皮肤往下滑落。半响，乔辰突然抬起食指放到唇边，用力的咬了下去。指尖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乔辰咬着自己的手指，睁大的眼里迅速浮现出浓厚的雾气，最后凝聚成珠，混在热水里掉落在地，溅开一朵朵的水花。没关系。他如此反复的安慰自己。没关系，只是一块蛋糕而已。没关系，不要在意。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这是个不长的文。写到现在好像也没什么人看，心酸。☆、事件s市的夏天总是很闷热，整座城市笼罩在热气中，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一如既往的喧嚣吵杂。乔辰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正值中午，太阳高高的挂在上空，散发的热度几乎要将人烤焦。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休息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想了想，乔辰走向附近的小巷。那是一条捷径。穿过那条小巷再走几分钟，路的左边有一家老店，已经开了十几年了，专门卖面。巷子里很安静，青灰色的墙后是住宅区，有人在自家院子里种了香樟树，开得郁郁葱葱的枝叶越过墙头，将巷子里的光线覆盖了大半，余了一地的清凉。路的两旁矗立着几根老旧的电线杆，乔辰边走边低头用电话处理邮件，寂静的巷子里除了夏天的蝉鸣，就只剩下他细微的脚步声，可慢慢的，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加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叠在了一起。乔辰走出转角，正要走到大路上，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他错愕的回头，那个人背着光，乔辰看不清他的脸，在逐渐朦胧的视线里，只看见了一双疯狂带着凶恶的眼睛。再次醒来，乔辰是被绑在椅子上的。他下意识挣了挣，手腕上的尼龙绳不但没有挣脱，还勒得更紧了。“没用的，不用浪费力气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乔辰挣扎的动作一顿，往旁边看去，那里还绑着一个人。顾子瑀穿着白衬衫，难得有些狼狈，“我之前就试了几次，那个人绑得很紧。”闻言，乔辰也明白现在状况不明，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之功，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还未建好的大楼毛坯，四面环空，一些柱子还没漆上油漆，裸露着橙红的砖头。他和顾子瑀被绑在塑料椅子上，地面全是一些建筑废料，他们处于的位置大概是普通大楼五、六层的高度，因为没有水泥的遮挡，甚至能勉强能看见底下鳞次栉比的楼房和小区。绑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封上他们的嘴。乔辰隐隐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观察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只能放弃。他转过头问顾子瑀，“顾先生是什么时候被绑来这里的？”顾子瑀咳嗽几声，“昨天晚上。我的琴弦断了拿去修理，在回来的路上就被打晕了，醒来后就在这里。”乔辰皱眉。他今早吃早餐的时候没看见顾子瑀，还以为他还在房间休息，并没有很在意，没想到他其实已经一夜未归了。他离开别墅的时候迟深还在书房和合作方视讯开会，应该会推迟到公司上班。绑匪选择的时机太恰好，普通人根本不会察觉到异样，现在也只能指望公司的同事发现不对劲报警。顾子瑀回答完，又咳了几声。乔辰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干裂，上面堆了几层的死皮，看上去已经很久没喝水了，整个人显得很疲惫。“你还好吗？”“没事，只是有点累。”顾子瑀说，勉强打起精神，“绑匪是求财吗？我刚回国，不可能有仇家。”乔辰沉吟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心中隐隐不安。如果只是求财那就最好，如若不然，他们能毫发无伤离开的几率也不知道有多少。“咳咳……”顾子瑀一直在咳嗽，眼皮疲惫的耷拉在眼球上方，显得有气无力。乔辰自己心里也一团乱，再三询问确定顾子瑀真的没事后，也就没费心思去管他了。环顾四周，乔辰试图找到能割断绳子的利器，看了半天，终于在角落看到几块散落的玻璃碎片。刚想一点一点拖着椅子挪过去，楼梯口的方向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乔辰身影微顿，没有再动。来人是个五十几岁的老伯，鬓角须发皆白，不算高，肩背有些佝偻。他穿着条纹t恤，外边套了件旧外套，手里还拎着塑料袋。他阴沉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发一语，随手拉过一旁的塑料椅坐下。老伯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超市的便当盒，拆开一次性筷子，慢吞吞的开始吃饭。老伯吃了没多久，楼梯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妇人上来了。老伯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将塑料袋里余下的盒饭递了过去。妇人伸手接过，埋头吃饭。老伯速度很快，他吃完的时候女人只吃了一半。将盒饭随意扔到一旁，老伯又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根，蹲在一旁抽烟。那盒烟大概是一些廉价的杂牌，烟味很大，呛得人忍不住想咳嗽。顾子瑀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咳了几声。听到声响，老伯狠狠地看向顾子瑀，露出的眼神嗜血又阴狠，他像是在努力抑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半响，冷笑着扭过头，又吸了一大口烟。妇人终于把饭吃完了，扭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她穿着陈旧的衬衣，衣服的下摆还绣着俗气的红花，规矩盘起的发髻上隐约可见白发，手背的皱纹粗糙，她喝完水就开始看着远处发呆。乔辰悄悄的打量他们，心下来回几番算计。他们看上去很普通，就像是路边的大爷大婶，处处都透露着为生活奔忙的小市民气息，普通得一眼就能泯灭在人海中，绝对不会让人留下任何印象。火星烧到了尽头，老伯吸了最后一口，把烟蒂扔到脚下踩熄。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朝乔辰他们的方向走来。老伯停在两三步远的地方，冷笑着问，“感觉如何，害怕吗？”顾子瑀闭口不语，倒是乔辰回应了他的话：“你们是不是捉错人了？”老伯冷哼，“捉错？怎么可能，我恨不得你们死，怎么可能捉错。”乔辰心头一悸，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很确定没见过你们。”“当然没见过，你们这些资本家做那些阴损的事，自然有人会帮你们做。”老伯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就因为你们这些人渣……你们，你们都该死！”这句话也不知哪里触到那个妇人的泪点，她开始低低的抽泣起来，老伯却像是已经习惯了，一点安慰她的意思也没有。老伯接着说，“好好的看看这里吧，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这里就是你们埋尸的地方。”说完，他又笑，“这里的风景很不错，你们会喜欢的。”顾子瑀试图讲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不如你把事情说出来，我们也好解释。”老伯只是冷笑，走到一旁又开始抽烟。对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们也只能放弃。妇人哭完了又开始发呆，老伯把一包烟抽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乔辰环顾一周都没看到他。妇人大概是被吩咐要看住他们，她除了偶尔发呆之外就一直盯着他们看。乔辰趁她不注意，朝顾子瑀使了个眼色。顾子瑀了然，沉吟了一会儿，试探地向妇人开口，“我能问问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吗？”闻言，妇人缓慢的转过头，嗫嚅着不说话，看上去很是唯唯诺诺。许久之后她才开口，“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商人一定会遭报应，不得好死。”顾子瑀没有在意她的诅咒，“就算这样，能不能让我们死个明白呢？就算要惩罚我们，也得让我们知道原因吧？”妇人又不说话了，眼睛开始变得通红，半响，才沙哑着说，“都是你们害的，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大概是以往的生活磨去了她的棱角，妇人连控诉的话都下意识不敢说得太大声，“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儿子就不会死了。”乔辰和顾子瑀对视一眼，两人皆是茫然。☆、事件2妇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语气渐渐激动，“你们这些无良建筑商，为了土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不离开就用尽各种办法驱赶我们，甚至……甚至害死我的儿子。”乔辰皱了皱眉，悄悄的往玻璃碎片的位置移动。顾子瑀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她说话，偶尔插话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乔辰的双手被绑在两侧，绳子绑得很紧，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用力活动，绳子被他弄松了一些。乔辰的手艰难的往下，好几次都快碰到碎片，可就是拿不到。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乔辰也渐渐失去了耐性，他咬着牙一狠心，忍住被绳子磨出的疼痛感，用力一伸，终于捡到了碎片。在拿到手的那一刻，乔辰就开始试图切断绳子。妇人一直颠三倒四的重复念叨自己的儿子，大致的情况根本没有说清楚，顾子瑀听得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明白。乔辰割了一段时间，就在快要把绳子割断的时候，妇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尖叫着扑过来，乔辰迅速将绳子割断，站起身躲开了攻势。“乔助理！”乔辰明白顾子瑀的意思，他几步上前解开了顾子瑀身上绑着的绳子。妇人不知所措，下意识大声的喊，“老林，他们要跑了！”乔辰心知不妙，拖着顾子瑀就要下楼，可是已经太迟了，楼下有脚步声传来。老伯走得很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根本没有离开这栋大楼。老伯看到乔辰和顾子瑀已经挣脱了绳索，脸色更加阴沉了，“原本想让你们活久一点的。”后路被堵，他们只能往楼上跑。乔辰率先往楼上冲，顾子瑀落后了几步，仓促间乔辰听见了他的咳嗽声。下意识的一回头，就看到老伯握着刀朝顾子瑀刺过去。顾子瑀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刀就要刺到身上了，乔辰步伐一滞，快速伸手将顾子瑀推开，刀直接刺进他的腹部。一瞬间，鲜血四溅。乔辰闷哼一声，忍着痛推开老伯。他握刀握得很紧，被推得踉跄几步，连带着把刀也拔了出来。乔辰又是一声抽气声，捂着腹部的伤口，勉强朝顾子瑀喊，“快走！”顾子瑀从惊吓中回过神，下意识的跟着乔辰奔上楼。他们跑上天台，乔辰迅速回身将铁门关上。听着门另一端传来的踹门声，乔辰往后退了几步，想着对方短时间内大概也没办法将门踹开，微微松了口气。一松懈下来，被他忽略的伤口就疯狂的抽痛。乔辰的唇浅浅的泛着白，眉头轻蹙。“你……为什么要救我？”顾子瑀问得迟疑。乔辰侧头看他，沉默了半响，转而望向天边洁白的云，淡淡的说，“你受伤了，他会心疼的。”顾子瑀一怔，明白他说的那个人是迟深，心情顿时有些复杂。“其实……”顾子瑀张了张嘴，话噎在喉间不知从何说起。乔辰却不想深谈，转开话题，“现在怎么办？我们下不去，那个人迟早会想办法上来的。”顾子瑀皱眉，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踹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下安静，更让人不安。乔辰还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铁门淬不及防就被踹开了，老伯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刀，血迹经过这段时间已经有了干涸的迹象，变得不那么明显。男人冷笑，“跑啊，我看你们能跑去哪里！”老伯渐渐逼近，唯一的出路又在他身后，乔辰和顾子瑀只能一退再退，直到退到天台边缘。妇人远远跟在他身后，手上拿了根棍子。乔辰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没话找话，“我们连怎么得罪你们的都不知道，你们就口口声声的要我们死，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说出来我们或许有别的办法调解。”顾子瑀也跟着说了一句，“杀人是犯法的。”老伯扯出笑，“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个了。”乔辰心下一震，思绪纷扰间，突然想起几个星期前看过的新闻，荣海血淋淋的模样瞬间跃进他的脑海。他艰难将零星的线索组合起来，隐约拼凑起整件事情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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