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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她与(7)

  [他是龙]公主与龙

这是什么?坠入半梦半醒的米拉恍若目睹骄阳下乍然纷飞闪光的雨露,簌簌洒落早已湿泽的草地,不自已拱起腰身的同时,和他邂逅以来的画面也一帧帧、一遍遍在她脑中闪放,浮掠着美不可言的光影。恍惚间,她看到了说不出由来的白色影子。是窥见了他传承的记忆吗?因为她就是知道,她们是历任殉葬火海,以换取龙的延续的新娘。可她们没在她的耳边惨叫,没捎带一丝怨恨的气息,她们透过眼角里的金红霞光,在对自己笑。她忽然有一个念头:悲剧可以到此终结了。阿尔曼的低喘渐渐停息,发觉妻子眼神迷糊,第一个认知便是自己累坏她了。捉起她流过血的手指,细绵地吻了吻,便让她在还清醒的时候爬到他背上,自己化龙载她回去。事后证明,米拉被累得不轻。尽管能很有条理地跟阿尔曼对答,但她始终感觉懒懒的不愿动,比两人的第一次更甚。这非常少见。毕竟她好动,对一连数天刚用过阿尔曼准备的早餐就困,一觉醒来已是下午的情境,实在有些着恼。“安心休息吧,米拉。好让我把你之前照顾我费的心神补偿回来。”阿尔曼在床与面朝大海的骨柱之间拉起了一面纱幔,最近天气持续晴好,他希望替酣睡中的妻子挡一下光,又明了她喜欢室内保留自然采光。她怎会反应不到这并不起眼,却又叫她悄然满足的变化,盈盈一笑道:“不,阿尔曼,不是这样算的。在人类的世界,真正亲密的双方每为对方做一件事,都是自发,而考虑到对方的需要的,绝没有但凡我付出了什么,为了清还你必须作同等付出的前提。”他困惑地看她:“我是自愿的。”米拉牵过他的手,把它随意按在大腿上,“对你是自愿的,但瞧我今天看到了一个怎么样的阿尔曼?”另一只手摸向了他的脸,指尖往眼睫投下的薄影轻轻一划:“一个眼袋发青的阿尔曼。你勉强自己了,这就有违为对方着想的本意。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更好地解决道路前方的障碍,为了生活得更快乐,否则便没有串连起来的意义。”他低下头,陷入思考。“比方说那一面纱幔。”她目光挪了过去,“你完全可以轻松搭起它,目的是为我遮挡太阳光对不对?其间还体会到独自完成一件捕食外的事的成就感,有吗?所以,这就是区别。”“那你饿了吗,米拉?”外面的日光明亮而充满热力,按惯常,他该和小家伙到厨房忙活一顿了。米拉却将他一把拉向自己,并且让出更多空位,“想你先跟我睡一觉!”说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转眼纤臂已扣上他的腰背,断绝了他改变主意的后路。“只睡觉吗?”呼吸相闻,他意味不明地发问。她并未回应,待开始为他扫背,只见那双眼皮没多久便沉沉合上,“现在只能是睡觉时间。晚安,我亲爱的阿尔曼。”第二天,米拉彻底恢复精神。前段日子装饰小窝的花枝不是被扫除大半,就是余下的被一片接一片地摘走。阿尔曼见她又活力充沛的样子,于是带她到地底通道的彼端,见识长满岩礁的清滟花海。米拉兴奋得惊叫不断,忙不迭蝴蝶一样扑进了花丛之间。“我要摘很多花回山洞!阿尔曼,你快来帮我!”他回过神,抬脚穿过蛰伏在山下的阴影。米拉静静望着,斜斜打落的光芒中,迈步朝花海走来的他就像背离了过去所有的阴暗,终于撷取到破晓的曙光。她又瞥了昏暗的洞口一眼。当然,哪怕是最后一步,依然要靠他自己走完。将纱幔和鲜花搭配起来,米拉瞬间像回到那座大气又华丽的宫殿,回到专属于她的纯白寝室。但很多时候,那里是没有鲜花点缀的,即使有,她瞧着日益萎蔫的它们,仿佛看到了在牢笼里的自己的未来。曾经,她以为只要嫁了出去,脱离其他人的束缚不过是一劳永逸的事,可惜明显地,伊戈尔不是她的归宿。假如最初出嫁那天,侍卫们没有唱起“龙之歌”,那她不但将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更永无遇到阿尔曼的可能,遑论懂得与另一个人真心相爱的含义。“你的脸色不太好。”对上那对毫不掩饰关切的纯真黑眸,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性,米拉浑身一颤,伸出手指勾起他的指尖,“陪我再去摘些花吧!”她回到了上次摘格桑花的地方,也是她唯一一次把花束撒到海上的地方。岩礁边缘一片芳草萋萋,远远望去,丁点看不出曾因被采去大片花枝,崭露过荒芜的零落空秃。“它们的生命力真强。”阿尔曼的目光追随着她,“岛上湿润温暖,所以植物一直长得很旺盛。”米拉从花丛回过头,巧笑倩然:“也就是我不用担心哪一天再不能用它们装饰我们的房间?”“它们为你绽放。”他走向了她,“龙骨岛的一事一物都属于龙,你是我的妻子,它们自然也属于你。你尽管随心处置。”她静静与他对望了半晌,不动声息抽回手,转身拨了一小簇花,一言不发地抛到了海面。“米拉?”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之前她将花丢进水里,是要传递思念给在海上寻找她的伊戈尔,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她目送花簇随波逐流地散开,渐渐远去,弯身又信手折了一枝花茎,就地坐下,“把花撒到海面除了像传说中的,可以把思念传达出去,还代表着纪念一些已经逝去的人和事。”顿了顿,她抬头迎向那道不解的视线,“我在纪念已然不再的自己,阿尔曼。那个曾极度自以为是的米拉,那个想方设法从牢笼逃离的米拉。如今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重获新生的我。我已经死过一回……不是被龙烧死的,是被我自己的偏见和恐惧杀死的,打离开岛上的那天清晨,和寻找我的人航返港湾的,只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他听得心头抽搐,几乎是迫不及待,又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到她身侧跪下,“我会守护着你,用我的生命,直至最后一口呼吸。”感受他同样倾注生命的拥抱,米拉叹息着闭上了眼,任由泪水淌下,“所以我才在这里,阿尔曼。”阳光慷慨地普照海上的每一个角落,淡雅馨香的花丛化作柔软的床褥,闪耀着旖旎的彩光。他的长指熟悉地回溯女孩所有的玲珑起伏,说是回溯,其实每一次都是探索,因为她每天都在变化,而他总收获到惊喜。他们在花圃边翻了又一圈,阿尔曼一手护住她,正要重新攫住她的唇瓣,米拉突然用手抵着他的胸口,冲到岩礁边发出一阵呕吐声。“米拉,怎么了?”他紧跟了过去。米拉抹了一把嘴,不甚在意地对他眨了眨眼:“或许今天吃多了。你知道的,我这么多天没好好吃过东西。”阿尔曼听完放下了心,随后看向那片花丛,“那花还摘吗?”被他一提,她才记起还有这么回事,回眸打量了几眼,轻声笑道:“等多长些新的花株才摘吧。”话语间,她没错过他眼中一瞬而过的惋惜,登时会意过来,抿了抿唇,状似无意地接着说:“我口渴了。你要是喜欢,我们明天再来这里。”然而他们仍是没有如约前往。米拉一大早真的吐了。吐完后,她休息了一会,又和平常没什么不同。阿尔曼却忧心不已,他们的食物无论来源抑或份量都没变过,昨天她的异样尚能用刚恢复来解释,可是这次呢?他不是那些人类医生,只懂使用野草进行普通的外伤治理,对内在的不适他实在束手无策。米拉想到了另一个点上。她的月事一直很准时,从不延迟超过一天,但她能肯定这个月的已推后不止三天了。因为经了承欢之事吗?她思忖到,恐怕不光是那样,她还吐了。在定下嫁给身为龙斗士后代的伊戈尔后,即使她不主动问,一堆女官女仆依然或奉命,或自诩导师地跟自己传授婚后方方面面的经验。本来出嫁的日子便是上次月事结束后的第十六天,这是家乡的习俗,以期嫁到夫家的女孩尽早带来头生子。然而一切都与预想的不同。她爱上了龙。她也将为他诞下孩子。不过比她所知的提前了,一般而言,女孩怀孕一个月后才会出现这种反应。可假如其中没有误会,如今在她肚子里的可是龙的孩子,有再大差异也不足为奇。阿尔曼奇怪地看着她眼珠乱转,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在想什么?都告诉我好吗。”他跪坐在床边,唇抵着他手中的纤指柔声道。米拉断开思绪,看出了丈夫的忐忑,伸手抚上那张俨然写着担忧的俊脸,莞尔开口道:“我从未感觉这样幸福,阿尔曼。别露出这种表情,真有什么事,那绝对是一件大喜事。”他愈加迷惑,但她的慰藉确实减轻了他的担心。接下来米拉的呕吐断断续续,她固然难受,却也印证了推测。她摸了摸自己仍平坦的腹部,不敢想象里面真的孕育着她和他的孩子,几个平静的深呼吸后,她欢快地转身出了山洞。“阿尔曼,我说你就要有孩子了。”她又重复了一遍,阿尔曼才有所反应。“什么?”她把他的迟钝当作是对这一喜讯的难以置信,羞涩地低下了头,“我原来也不敢相信。可是这下真的确定了……”她欣喜的语调戛然而止,因为当她扬起脸,觑见的他毫无欣喜之情,她甚至察觉不到自己艰难地吞咽着,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良久的沉默,然后米拉听到他这样回答她。“这个孩子,我们能不能不要?”一只手狠狠将她摁进了冰冷的海水。“你再说一次。”她扯出了一个笑容,尽管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被开玩笑。阿尔曼瞬间就知道自己惹米拉不开心了。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便会有多不愿意听到他后面的话。“他不能出生。米拉,你是了解的,龙的孩子世代浴火而生,本身热如炽焰,他们的诞生需要母亲的死亡……”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窒息的痛苦,“他的诞生,意味着从我身边夺走你。”“所以你宁愿不要他?”米拉不晓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多空洞。阿尔曼上前紧紧拥住了她,“我不能没有你!难道你就愿意为了他离开我?你忘了重回岛上那天自己说过的话了?”她猛一震,顷刻悲从中来:“我没忘记。它早就刻在我的心上。可是我怎么可以舍弃他?他虽然还没出生,却已带着你的一部份刻在我的身体内。现在你说不要他,是不是也准备剔出我的血肉?”他为之语塞,唯有更牢更压抑地扣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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