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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钻禧

梁立野出来开门,赵峰走进屋内,换了鞋进去,就愣住了。宽敞的客厅里放了好几个纸箱,沙发侧墙柜子里原本放满的书都不见了,沙发上乱糟糟的堆满了衣服。梁立野拿了外卖走进来,绕开纸箱,走到阳台上,回头对赵峰说:去阳台上吃吧,那里还干净些。你说说,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都还好好的嘛?赵峰看着梁立野大口灌着啤酒,不禁皱起眉,提醒道:空腹喝酒对胃不好。梁立野没停,又开了一罐,他哼笑一声说:我要是胃穿孔了记得送我去医院,挂急诊的时候让焉许知来救我。赵峰一脸无语,还未问他,就见梁立野竟捂着脸哭了出来,他一边哭一边愤愤道:他竟然还敢算计我,你知道我一觉醒来看到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是什么感觉吗?就跟吞了屎一样,我恨死他了。赵峰睁大眼,不敢置信道:竟然还有这事?梁立野打了个酒嗝,揪住自己的衣领往外扯了扯,后背贴着椅子,仰起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他说:焉许知他到底有没有心啊,我和他结婚十年,结婚的时候,他用路边买的小破糖戒指当信物。那糖被我吃了,心意也被我收下了,我开开心心泪流满面答应他,当时有多甜,现在就有多恨。赵峰一愣,当初是许知和你求的婚?可你不是说,你买了糖戒指给他,他哭得泣不成声吗?梁立野长叹一口气,收起长腿踩在椅子上,慢慢把自己蜷缩成团,抱着头哽咽着说:我一个alpha让omega求婚,还哭成那样,多丢人啊。赵峰点点头,连声道:也是,也是。梁立野哼哼唧唧哭着,一想到要和焉许知分开,越想越伤心,越哭越大声,最后崩溃道:今天我去找他,我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竟然答应了离婚。赵峰,你帮我想想法子,我不想和他分手,我不能没有他。赵峰皱起眉,可他是不是拍到你和别人的床照了。那是假的。我知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我是相信你的,但法院是看证据的。梁立野呼吸一滞,眼看着又要嚎,赵峰立即说:我觉得你们可能就是缺少交流,焉医生忙,你平时一出新闻也是熬夜加班不回家,彼此一个星期也见不到几次。要不你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聊聊,问他究竟为什么要离婚,指出错误你就改不就好了吗?赵峰这么说着,梁立野慢慢安静了下来。他是喝醉了,所有的情绪都放大,悲伤难过愤怒疑惑从心里扩散到了全身。他揪住心口,掌心下面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踹了几十次。为什么要离婚?这样的话他问过不下百遍。焉许知不会和他争吵,从来都是冷冷静静淡淡的一句话梁立野把剩下了酒一口饮尽,秋夜的风静静吹,身体一点点转凉,一直到炙热的心也逐渐冷却。他低下头,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轻声说:焉许知说他他不爱我了。第三章 离婚(三)不爱之后,爱情成了一把刀,把梁立野砍成了两半。桌上叫的小菜根本没人吃,冰啤酒捏在手里,水珠从易拉罐上冒出,手心里湿哒哒冰冰凉的。梁立野换了个姿势哭,赵峰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对他说:之后我们部门要做一期和安乐死有关的报道,你来做吧,致光医院新设了临终关怀科,你去看看。梁立野慢慢坐起来,侧头看向赵峰,这让我来做?致光里的人你都熟,他们肯定会让焉医生接待你。赵峰叹了口气,再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吧,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散能散的。焉医生,还没吃晚饭啊?任凯刚吃过饭,到医院超市里买两瓶咖啡,他今晚得值班。焉许知拿着盒饭正要结账,任凯拿着咖啡越过长长的排队人群,挤到焉许知身边,笑着道:焉医生,帮我这个一起算一下。焉许知脸上没什么表情,任凯把咖啡放在了那盒饭边,焉许知拿出工卡,把咖啡一块刷了。都是一个科室里的,任凯比焉许知大了五岁,可焉许知都是副主任医师了,他还只是个主治医师,整天吊儿郎当闲闲散散只知道混日子。从超市里出来后,任凯追在焉许知身边,拿了一罐咖啡给他,焉医生,你看你工作表上今晚好像不值班,怎么还买盒饭,不回家吗?焉许知没接咖啡,他摇摇头说:我不喝这个。任凯收回了手,他走在焉许知右侧,侧头看着焉许知的脸,在omega中焉许知算是少有的高挑冷峻。任凯抿了抿嘴,就听焉许知说:不回去,医院里还有些事要做。走到电梯口,任凯伸手越过焉许知的肩膀摁下按钮,这是医生专门的电梯,周围无人,电梯下来的很快,进去后任凯按下五楼。电梯缓缓上升,焉许知右手九十度直角,拿着盒饭一动不动。任凯侧头看他,忽然问道:焉医生,我听吴主任说,要把你调到临终关怀去。焉许知抬起头,脸上闪过茫然,什么?任凯惊讶,你不知道吗?之前开会的时候,吴主任不是还问你了吗?焉许知眉间浮出浅川,他捏紧了手里的盒饭,走出电梯的时候,他对任凯说:大概是我忘了。他回到休息室,任凯看了眼表,还是跟着过去了。今晚实习医生都回去了,休息室内就任凯和焉许知两个人,焉许知把盒饭拆开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任凯拉开椅子坐下,手肘靠在桌上,撑着下巴问:这事你怎么看?去了临终关怀以后可能都不能回来了,你还那么年轻。焉许知两手插兜,站在微波炉前看着里面的暖光,他问:那些人真的想要活着吗?任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叮的一声,盒饭加热好了。第二天,焉许知请了一天假。吴政何在医院门口等他,见焉许知从小门里出来,便朝他招了招手。吴政何是焉许知的老师,从焉许知刚进致光时就一直带着他。焉许知生病的事,也只有他知道。吴政何开车去自己朋友那边的医院给焉许知做检查,焉许知昨晚看着似乎没睡好,靠在车里,睫毛微垂,脸色苍白。到了医院,吴政何把车停好,焉许知从车上下来,吴政何问他:昨晚没休息好吗?焉许知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吴老师,我最近记忆开始衰退了。周四那天开会的内容,还有您之前对我说让我调去临终关怀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吴政何呆了呆,他看着自己最为自豪的学生平淡叙述着恶化的病情,心里不可能不心痛。可这种慌乱和心痛却是他不能表现出来的,他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沉住气对焉许知说:转科室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你的病情焉许知摇了摇头,老师,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我没有能力继续待在外科了。今天的治疗和往常一样,做完检查后,焉许知趴在床上,治疗他的医生用一根有拇指长短的针扎破皮肤刺进了他后脖的腺体里,而后针管里的液体推入。焉许知的身体猛地一抖,疼痛来得太迅速,像是风暴几乎要把他搅碎。他咬紧牙关,冷汗从额面沁出,几丝呜咽溢出,一直到那支针打完了。他的身体还是持续着哆嗦,指甲掐着掌心,脆弱纤薄的皮肤已经血肉模糊。焉许知发现自己得病是在两年前,刚开始只是情绪上的问题,变得敏感、易怒,夜里多梦,又常常会一夜无眠。他那个时候只是以为自己还能从乐乐的事情里走出来,这一切包括反反复复查不出来异样的头疼都只是因为神经官能絮乱而导致的。直到他有一次在医院里昏倒,醒来之后,吴政何坐在他床边,神色复杂。他是吴政何最得意的学生,年纪轻轻便是副教授,就算因为乐乐的事情,再也拿不起手术刀,可是学术上的成就依旧让人望尘莫及。可就是这样优秀的人,竟然得了一种会让人逐渐失去思考,反应变得迟钝,信息素混乱,把omega彻底毁掉的一种病。那天的晚霞很美,焉许知躺着,视线落在窗外,心里想着不知道梁立野有没有抬头看天。吴政何轻唤他的名字,焉许知隔了很久,似乎才听到,慢慢看过去。吴政何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情绪低到了谷底,他对焉许知说:结果出来了,许知他的话还未说完,焉许知便开口道:是末梢病变综合征吗?吴政何哑然,焉许知微微侧头,半张脸压在枕头里,他小声说:二十年来,全世界不过有五个omega得了这种病我是个幸运儿,学术论文上又能有新的突破了。他说的漫不经心,仿佛真的是不在意这个病。接连着吴政何也松了一口气,对他说:许知,老师也会帮你,末梢病变并不是绝症,我们一定可以攻克。一年两年被学术界认为是不世之材的焉许知,没有找到任何痊愈的方法,唯一能做的只是让病情发展缓慢。他以为自己能控制好,以为自己可以痊愈,可都错了。几个月前,他的信息素混乱了。梁立野总是喜欢吻他的后脖,嗅着腺体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气味。那天,梁立野采访完后回家,已经很晚了。三月份的天还是有些凉,梁立野洗完澡后爬上床,没急着去抱焉许知,而是等身体暖和了些,再慢慢搂住他。他低下头,鼻尖蹭过那寸皮肤,轻轻嗅着。焉许知半梦半醒,叫着梁立野的名字。梁立野抱紧了他,低声问:许知,你今天身上的味道有些不一样,是涂了什么香水吗?焉许知睁开眼,明明梁立野的身体那么温暖,可他却在刹那间仿佛被丢进了冰窟窿里一般。他浑身僵硬,梁立野凑近,吻着他的脸颊,问他怎么了?焉许知缓缓摇头,恐慌惊惧被硬生生吞咽回去,胃里突然抽痛,他拉开梁立野的手,压低声音道:我去一下洗手间。水声哗啦啦作响,不敢哭出来的抽泣轻易地被流水掩盖。焉许知背过身,看向后脖,光滑白皙的皮肤依旧是完好的,什么都看不出来,没人会知道这里面已经烂掉了。一个星期之后,焉许知去做了腺体病变手术,脖子后面多了一块疤痕,并同梁立野提出离婚。第四章 离婚(四)腺体病变的手术只是让焉许知的病情延缓,且手术的效果并不理想。手术之后他的腺体损坏,无法自主释放信息素。一个不会释放信息素的omega代表了什么,他和他的alpha之间已经完全失去了最根本的连接,他们的关系早就已经不成立了。只有梁立野还傻傻以为是自己做错了,惹了焉许知生气。两个月前,国内刚刚通过了安乐死法案,267票反对,270票支持,仅三票之差,法案成立。成立之后,一些反对者在国.会大厦前抗议示威,他们觉得这法案就是一层合法杀人的外衣去剥夺了人们活下来的权利。可也有一部分支持者指出,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活下来都能不痛苦地活着,如果能够不那么痛苦的死去,他们真的会非常感激。诸如此类的争议纷纷扰扰不断,而致光医院作为最先引入安乐死和成立了临终关怀的医院则成了媒体争相采访的对方和示威者抗议的主战场。廖莉为去致光医院做采访这件事做了很多前期准备,本来都已经和赵峰对好了稿子,没想到赵峰把这件事临时交给了梁立野。她一直以来都是赵峰带的,梁立野因为性格不太好相处,几乎没带过几个实习生,唯一几个被分配到他这组的,也都被他超高的工作强度和强硬的做派给吓跑了。不过也可能是alpha天生的气场作祟,新闻社里beta居多,梁立野一个alpha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廖莉和梁立野打了个照面,出发前先粗略的对了一下稿子,把待会几个着重的问题勾勒出来。梁立野拿过稿子,走到桌边拿了支笔,拧开笔帽,在采访稿上圈划了几处。梁立野皱着眉,涂涂改改后,把稿子递给廖莉,我修改了几个地方,待会在车上你再改改。beta和alpha之间的气场差距太大,廖莉在梁立野的注视下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低着头,双手接过稿子,连声说好。开的是新闻社里的车,廖莉坐在后面修改稿子,梁立野开车,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拉开档位,一路无言。快到致光医院的时候,廖莉的稿子差不多修完,她抬起头看了眼前面的梁立野,不禁一愣。廖莉抬起头瞥了一眼,顿时后背一凉。梁老师好可怕,竟然自己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在笑。梁立野现在一看到致光医院就跟看到自己岳母家似的,别提多亲近了。他把车停到地下车库,然后扛着设备和廖莉一块上去。因为事先已经和致光医院打过招呼了,医院方面也安排了人过来接待。廖莉和梁立野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那设备包看着大,背着也很沉,之前廖莉和赵峰一块出来采访时,大家都是分开拿的。这会儿就梁立野一个人背着,廖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道:梁老师,你包里的设备要不要往我这边放一些?会不会很重啊?不太重,你就把稿子再捋一遍吧。梁立野这么说,廖莉小声嗯着,默默低下了头。电梯到了,廖莉先一步出来,过来接待他们的医生就站在走廊口。廖莉叫了一声梁老师,却没见人影,不禁转身,就看到那刚才还一派严肃的梁老师正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撩头发做造型。廖莉皱起眉,脑袋上冒出四五个问号,她小心翼翼唤着,梁老师,我们到了。梁立野拨着头发的手一顿,最后理了一下衣领,他转过身轻咳道:那快走吧。从电梯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焉许知。果然如赵峰所言,致光医院是找了焉许知来接待他们。廖莉顺着梁立野兴奋欣喜的目光看去,便看到有个穿着白大褂,高高瘦瘦的医生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有些近视,看人时总有种朦朦胧胧的光,走近些才把对方的五官看透,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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