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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钻禧

beta和alpha双双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朝他们走来的omega。梁立野比廖莉好一些,毕竟焉许知这张脸他已经见了十年了,多少有那么些免疫力了,先一步清醒过来,就瞥到边上的女beta一脸花痴。他皱皱眉,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廖莉的脚后跟,压低声音道:那是我的omega。原来这就是梁老师的omega,廖莉骤然清醒,目光对上梁立野的视线,她脸颊边淌下一滴虚汗讪笑。焉许知走到他们面前,视线扫过梁立野和廖莉,对他们说:你好,我是临终关怀科室的焉许知,这次的采访是由我来对接负责,先走吧,一边走一边说。焉许知走在最左侧,梁立野他们跟在他身后,先是去病区拍摄。梁立野和廖莉换上医院提供的衣服,戴上口罩和鞋套,焉许知则在一旁等着。梁立野拉上口罩,走到焉许知面前。他比焉许知高了一个头,此刻就像是座小山居高临下俯压下来。沉沉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他问:你被调到临终关怀科了?这个问题不在今天的对稿里。焉许知撇开脸。梁立野听到他生疏的口吻,立刻皱起眉,他还想说话,焉许知把他推开。恰好这时,廖莉从里面出来,不好意思笑道:我穿东西有些慢。焉许知从梁立野身前走过,对廖莉笑了笑,没关系,我们进去吧。梁立野握紧了拳头。临终关怀科虽然是新增的,但是科室里已经有一批病人进来了。病区内很安静,门都是紧闭着的,偶尔有护士走过,也都是行色匆匆神色凝重。梁立野拉开设备包,拿出摄像机前,顿了一下,转头问焉许知,这里能拍摄吗?在走廊上可以。那就够了。梁立野转过身,镜头对着一扇扇紧闭的房门。焉许知站在他的身后,他抬起眼皮,目光温柔地裹在梁立野身上。不管是omega对alpha与生俱来的臣服妥协,还是因为信息素的牵绊,认真工作时的梁立野永远是焉许知心里最钦慕向往的人。梁立野转身,焉许知后退一步,收回了视线。可总有一天,他们之间的牵绊会消失,他会变得越来越迟钝,变成那些实习医生口里的冷血动物。拍摄完病区后,他们正要从里面出来,身旁的一扇门突然打开,有人哭喊着朝他们迎面冲撞过来。焉许知反应不及,他听到梁立野在耳边喊让开,可身体却仿佛定住,后颈末梢神经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忽然,手臂被用力一拽,焉许知的身体前倾,眼前暗了下来,身体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从病房里冲出来的病人直接撞在了梁立野背上,梁立野硬生生扛住了这阵冲击,他闷哼一声,稳稳站在原地。焉许知的脸埋在梁立野的胸口,熟悉的气息,剧烈跳动的心跳,还有梁立野抬起放下,在他后背温柔安抚的手掌。焉许知抿着嘴,鼻尖突然发酸,心里好像有气泡沸腾,酸酸涩涩的泡沫快要填满整个身体了。他突然好难受,明明已经想好了这一切都要自己来承受,明明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可为什么他还是会想要退缩。他不够坚强的,也不够勇敢。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忘记了所有,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去感受的人,那么他也会申请安乐死。他不害怕梁立野不爱自己。他真正害怕的是,自己有一天,不能再爱梁立野。第五章 窦房结(一)许知,你没事吧?梁立野低头看着焉许知,焉许知拉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脱离。廖莉上前,接过梁立野夹在臂弯里的摄像机。她拿过来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道:梁老师,还好,摄像机没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梁立野看去,话音戛然而止,脸色骤变道:梁老师你的脸。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被摄像机刮到,梁立野的右侧脸颊上划来了一道血痕,他用手擦了一下,不在意道:没关系。这么说着,手臂却被人狠狠握住,梁立野惊讶回头,焉许知嘴唇发白,松开手对身边的护士说:带梁记者去包扎一下吧。梁立野摆了摆手,他接过廖莉递过来的纸巾擦掉脸上的血迹,说道:我真没事,就一条小口子,这都已经不流血了。焉许知皱皱眉,瞥了梁立野一眼,前一秒还若无其事笑着的alpha立刻挺直背脊,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发落的士兵。可惜他的长官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从他身前走过。梁立野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跟上去,在焉许知耳边不要脸道:许知,你刚才担心我,现在呢?怎么又生气了?焉许知头也没回,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担心你。就知道口是心非,你啊你。焉许知充耳不闻绷着脸,看着病人的情况。刚才从病房里跑出来的病人打了一支镇定后安静下来,护士扶着他回到房间,焉许知被病人家属喊住。焉医生转过身去,目光对上泛红的眼,是一对beta夫妻。医院走廊的灯光是那种仿佛可以告别一切黑暗的明亮,在这样的光亮里,悲伤痛苦是无处遁形的。病人的母亲两鬓已经发白,看着比同龄人苍老许多,她望着焉许知,声音嘶哑,低声道:医生,我的孩子他能接受安乐死吗?焉许知一愣,只听对方泣不成声道:他每天都很疼,可他从来不和我们说,昨天晚上实在是忍不了了,他抱着我哭,对我说,妈妈,我不想治了医生,求求你了,我我不想再看他这么痛几步开外,梁立野按着伤口的手放下,手中的纸巾被他缓缓捏成了一团。梁立野在询问过是否可以拍摄后,和廖莉一起进入了病房。负责患者的主治医生和他们汇报着情况,焉许知站在梁立野对面,侧头认真地听着。患者叫做余栎一名骨肉瘤患者,再过两个月就要十八岁了。这种病常发生在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或儿童中,是一种恶性骨肿瘤。他初期便做了左手截肢手术说到这,梁立野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余栎空荡荡的左侧袖子,。焉许知也盯着那处,目光收回时两个人同时抬头,目光相撞。梁立野朝他勾勾唇,焉许知垂眸,侧过身走到了主治医生身后,故意避开了焉许知的视线。手术之后,术后骨肉瘤的增长速度得到了控制,可就在三个月前,余栎在学校里突然晕倒,学校老师把他送到了医院,检查之后我们发现了不对劲,核素骨扫描发现病灶转移了。焉许知声音发涩,他接过余栎的病历本翻看,低声问:依靠手术呢?没有别的方法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期,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给他减少些疼痛,可有些疼痛靠药物已经没办法控制了。焉许知合上病历,看着床上的余栎喃喃道。换好了衣服,从病区出来,廖莉深深吸了一口气,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焉许知带着他们到了休息室,临终关怀科的科室是新增出来的,现在人还不多,两个主治医生都在病区,休息室内空荡荡的看着非常宽敞。摄像机放在桌上,焉许知拉开椅子让他们坐下,廖莉坐下后,便问:焉医生,这里有没有水喝?焉许知道:有的,我给你倒。梁立野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焉许知身边,拿过他手里的纸杯,在饮水机前倒了一杯凉水,递到廖莉面前。焉许知抿了一下嘴唇,又抽了一个纸杯,给梁立野倒了一杯水。短暂休息片刻后,梁立野调整好状态,摄像机打开,焉许知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非常立体漂亮的一张脸,梁立野把镜头推进,怔怔地看了很久。廖莉拿出采访稿和焉许知对了一下,等准备好后,侧头眼神示意梁立野,梁立野早就开机了,向他们比了一个手势,采访便正式开始。这期有关于致光医院安乐死的采访是要做一个专题,廖莉先问了几个关于安乐死该如何实施,是否如网上所说那般是披着糖衣的合理谋杀诸如此类的问题。焉许知一一回答。提问到最后,廖莉突发奇想,问了一个原本稿件上没有的问题。焉医生,我想问您,在您的生活当中有碰到过希望安乐死的朋友或者亲人吗?梁立野举着摄像机的手一抖,镜头晃动。抖动的画面里,焉许知眨了眨眼,时间仿佛会拉长放慢,一切都变得非常安静。他在回忆,痛苦地回忆。在旁人眼里只是几秒的沉默,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生的痛。他对廖莉说:三年前,我的孩子因为脑肿瘤离开了我。在他去世之后,我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一本画本,画本上的最后一页写满了爸爸,我好想死。焉许知略微停顿,声音发涩,如果我能早些知道他是这么痛苦,我就不会抓着他不放手,发了疯似的想要他活下来。也许他受到的疼痛还能够少一些廖莉睁大眼,下意识朝梁立野看去,可梁立野的脸被挡在摄像机后,只有握着摄像机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焉许知低眉垂眸,目光落在右手腕口的纹身上,他抬起手亮给廖莉看,我把他的生日纹在了这里,他喜欢乐高,每年六月,我都会把一个拼好的乐高放在他的房间里。啪一声,梁立野关上了镜头,走到焉许知身旁,他说:可以了到这里结束吧。廖莉也觉得是该结束了,她收拾着稿件站起来对焉许知道:对不起焉医生,我不知道这事。她进新闻部比较晚,梁立野孩子的事又是部内绝对禁止讨论的,这会儿的提问也不能怪她。焉许知摇了摇头,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梁立野在旁听着,一声不吭。采访结束后,焉许知送他们出去,廖莉刚才喝完了一整杯水,要下楼时说要去一下卫生间。焉许知给她指了方向,廖莉心里还觉得很过意不去,低着头都不敢看焉许知的眼睛,连连说谢谢,便急急忙忙走了。梁立野靠在窗边,秋季正午阳光懒懒散散落在他的半张脸上,眉间轻蹙,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廖莉走远,他慢慢站直,低下头像是在嗅着什么。就要碰到焉许知时,焉许知突然转身,脸上闪过惊愕恐慌,猛地推开梁立野。他的双手负在身前,后背贴在走廊墙壁上,身体绷紧防备着梁立野。梁立野眼中闪过阴鸷,他几步上前,一手按住焉许知的肩头,一手撑在焉许知脸侧的墙壁上,低头恶狠狠道:一定要这样吗?像仇人一样?焉许知睫毛颤抖,撇过头去,好像是不愿看他。梁立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控制着自己心里的烦躁不安,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度?为什么在乐乐的问题上,你只对我苛刻。焉许知挣扎,梁立野咬着后槽牙,挤出两字,别动。而后,攥起焉许知的右手,手指摩挲着腕口皮肤,他说:什么时候的纹身?还有乐高,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都不知道?焉许知抬起头,目光像是薄薄的柳叶刀,他说:因为你是无关紧要的人。是皮肤被割开的声音梁立野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焉许知手术刀下的病人,焉许知用刀刨开了他的胸腔,掐住了他的窦房结。梁老师廖莉从卫生间回来,便看到梁立野压制着焉许知,她一愣,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梁立野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克制住自己的怒意,他松开焉许知的手,转过身去,对廖莉说:走吧。廖莉点头应着,梁立野拿起设备包,未再看焉许知一眼,快步离开。焉许知靠在墙壁上,侧过头,目光追随着梁立野的背影,一直到对方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整个过程中,被伤透了心的alpha没有回头看自己的omega一眼。当然也不会看到,焉许知沿着墙壁缓缓下滑的身体。到了地下车库,梁立野打开车门,廖莉看了看他,见他臭着脸,便越发忐忑。她抱着设备包坐到后面,听着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廖莉试探着问:梁老师,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不能。梁立野断然回绝。廖莉撇撇嘴,哦了一声,低下头。一路低气压,回到了新闻社里,廖莉就先把摄像机里的采访视频导出,整理片段的时候,越看越纳闷。她忍不住喊道:梁老师,焉医生的采访视频好多不能用啊,都是大特写。梁立野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像一只越过秋季冬眠的狗熊。赵峰听到动静,走到廖莉身边,拿起鼠标过了一遍视频内容,不禁笑道:焉医生还是那么好看。趴在桌上的梁立野动了动,闷闷道:不许你夸他,他是我的omega。太阳往下跌了大半,秋日里的云像是一个个小分队,一簇一簇拥在低矮的天空上。焉许知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吴政何见他醒了,总算是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们来采访,没想到会安排你去接待。老师,你不要这么说,我现在本来就在临终关怀科里,也只有我能去对接。焉许知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冷。吴政何替他把被子掩好,焉许知把半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有些泛红的眼睛,他对吴政何说:我今天又惹他生气了,这一次他应该不会原谅我了。说着,他抬起左手,宽松的袖子垂下,露出了左手手腕上的纹身。右手是乐乐的生日,左手是梁立野的生日,一个在六月,一个在十二月,俩父子的生日相差了半年。梁立野也喜欢玩乐高,像个小孩一样。第六章 窦房结(二)焉许知开始慢慢相信,幸运守恒这个定律了。他这辈子的好运气可能都花在了遇见梁立野和拥有过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这两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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