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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往生3

  神女在上

晚颂与阿泉新婚满月,按理应前往闵城王宫受女王接见,叩谢天恩。因各中缘由,晚颂谢绝了前来迎接的使者。使者踌躇不定,既不敢得罪此时正炙手可热的祭司大人,又不敢就这般回去复命。徘徊犹豫间,只听一个声音泠泠想起:“罢了,且不论礼数,就当重温一下你我儿时初见之地,也该去看一看。”从内室走出来的祭司夫人,持了温柔如水的笑意,虽是解了使者之围,却看也不曾看他,只留给一个清冷瘦削的侧面。翌日,阿泉与马车中抚着面上白纱,玩笑道:“如此觐见女王,怕是不合礼数吧。”晚颂握着她的手,“你为何执意要来此?”“我也不知,许是因为九月九将近,十五年之期将至,我想看看她会怎样高兴和急切?”“阿泉,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即便女王再度受孕,降下新主。我们自过我们的日子,他日我们有了孩子,可以看着他们长大,承欢膝下,不也很好吗?”“你说我们会有这样的一天吗?十巫为何在看见我容貌后,倾心相授?又为何违背祖制让你尚未戴冠便接任祭司位?不过是想控着你、借着我,让权力永远名正言顺地握在他们手中。”阿泉扯下面纱,“何况我也想看一看,若羲唯女王看见我,是何反应?不过想来如今我双臂健全,她也不会有什么怀疑?”“无论你想怎样,我总归陪你便是了。”“我一直觉得自己遭父母遗弃,无人爱护,也不算什么。可是我从出生便遭算计,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个工具,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只是未曾想,得你如此爱惜,也不枉来人世走这一遭了。”晚颂轻抚着枕头在自己肩上的阿泉,笑意正暖。没有了玺印的女王,上不了雍禾正殿,只得在自己的寝宫接见。她看着跪于下首的女子缓缓抬起头,待看清全部面容,顿时变了脸色,端着茶盏的手不禁一抖,推开上来伺候的侍女,直径奔至阿泉处,确认她双臂无恙,才喘出一口气,客气地笑了笑:“夫人这双眉眼,倒于本宫有几分相似。”“能与女王有几分相似,许是你我前世的缘分。”然而,满殿垂手而立的侍女、管侍,但凡见过这两张脸的人,都能看出,这根本不是几分相似,除去岁月的痕迹,俨然是一副模子刻出来的。当夜,女王留了阿泉在寝宫品茗夜话。十巫闻言,由着巫谢和巫姑进宫陪侍。月上中天时,不胜酒力的晚颂昏醉过去,巫谢便陪同一起歇下。巫姑继续留下相陪。踏着月光,三人漫步而行,巫姑向女王讲述阿泉在祭司殿的日子,为奴,学艺,出嫁。女王看着身边一脸温顺,笑意浅浅的女孩,道:“如此,阿泉和晚颂,都是十巫□□养育的,着实不易。辛苦了!”“陛下客气了,十巫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说话间,只听得风声飒飒,泉水叮咚。阿泉闻声望去,朗朗开口:“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羲临圣地,望突泉吧!”女王和巫姑蓦然一惊,身后一种随侍也不禁惶惶不安,簌簌发抖。“怎么来了这个地方?”巫姑不明所以。“趁如今尚未惊动蛊雕,我们缓缓而撤吧。”巫姑擅长六艺和控人心志,于御敌上却只有一点自保的功力,没有半分攻击力。“方才长老讲了那么许多,却不知这是我与晚颂的相识之地。十年前,我便是在此处遇见的晚颂。”“阿泉,休得胡说!”巫姑瞪了一眼。“我怎么是胡说,难道不是因为巫真长老告知了您,您才授我六艺的吗?”这话是对巫姑说的,可是说话的女子却对着一脸惊愕的女王报以微笑。“你……来过这?”“我没有来过这,确切的说,我自出身便长在这。”话音刚落,三株树之根泛起层层白雾,刚刚还只是凉风徐徐,转瞬间已是狂风扫落叶,蛊雕像是得了指令,破雾而出。阿泉跃进一步,飞身迎向蛊雕。与它四目相视,眼里却没有半分杀气,反而透过蛊雕的眼眸,看见当年还是婴孩的自己,有纯净的眼睛,鲜红的嘴唇。蛊雕调转了方向,落在望突泉畔。阿泉抽出腰中软剑削下数个三株果,掷在随侍当中。众人先是一惊,待第一人反应过来,急急拾起果子吞下去,众人都意识到,此乃天赐良机,吃了果子可得三百年人寿,一瞬间便已无人在乎要以魂魄伺树的代价。“贪生,是人的本能,这不算有错。”阿泉收了软剑,“只要愿意付出代价,旁人便没什么好说的。”“你……”羲唯望着阿泉的左臂,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着那句“我自出身便长在这”,“不会的,不会的……”“陛下,何事惊慌,那蛊雕臣已为您驯服,一时半会伤不了你。即便没有臣,她也识得您,自不会伤您。你是不怕的,对吗?”“你不是,不是,你的手臂,手臂……”羲唯秉了半生的王女之姿,端庄持重,此刻半点不剩。只颤抖着一双手,要去掀起阿泉的衣袖,却因朝服繁琐,硬是半天不曾掀起。“陛下,我左臂和右臂一样完好,今日您已看过。只是忘记告诉你,此乃十巫于我及笄之年的礼物,用玉莲藕做的一截假臂罢了。”说罢撩开衣袖,咬破自己右手食指,将指尖血抹在接口处,很快一截手臂退去血色经脉,恢复成玉状。阿泉将晶莹剔透的假臂递过去,“陛下看看,做得可好。”“你是……你是……不可能!”羲唯摸着自己十五年未变的容颜,“没有魂魄,肉体不可能有意识,你不是……不可能是……”“陛下的确好手段,十五年前以诞下死胎之名不仅逃过一劫,还得了个青春不老,延长寿命的好事?只是今日陛下一路分花拂柳带臣来此处,可是何意?”阿泉将半截假臂重新装上。“你绝不会是她,孤绝不相信!”羲唯吸入一口寒气,“孤只是不喜有人与孤长的太像罢了。”“今日进宫的路上,晚颂再三相劝不要与你相见。我也真心与他说,我不过想见一见陛下,看看您是有多么急切地等待下一个九月九来临,望突泉水沸腾,重新饮水受孕?是真没想到,您如此狠心,凭着一张相似的容貌,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十五年前你就动过杀心,十五年后杀心依旧。到底为的什么?国君之位?王女之尊?还是那滔天的权势?”阿泉逼近一步,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在黑夜里看不出真实的神色。“你就当古训不可违!”终究是羲唯软下声来。“哈哈哈……古训不可违?羲临古训多着呢,比如凡王女必为处子,饮泉之水而诞后嗣。敢问陛下,你可还是处子之身,你所生二子可是饮了泉水方才生下的?”“你放肆!“羲唯又惊又急,“……你……你说什么……”“我说我为何天生残疾,是真的因为为神所弃吗?”阿泉抬头望天,“其实不过是因为我不是您饮泉水所结之胎,我是您与一个男人的孩子。明明是你的错,却报应在我的身上!”“原来你知道这么多!”羲唯沉沉闭眼,良久恢复了神色,“那么就算我真的藏了一颗母亲的心,真的曾经愧疚过,大抵你也是不信的。你要什么,直说吧!”“你问我要什么?”阿泉像听到一个笑话般,“不如你来说说,你能给我什么?”“的确,如今你是祭司夫人,月照楼新主,而孤只是一个空有其名的女王罢了,确实什么也给不了你。”“你若真的还有一丝人……还有心,下月初九,或许可以稍作弥补。”“但凡可以,自当尽力。”阿泉冷冷笑过,贴在羲唯耳边私语。羲唯的脸色一分分苍白下去,待阿泉话毕,已然委顿在地。唯有从袖中滑出的信号弹,在女王手里急急按下发射。天空中顿时一缕银光划过。西南殿阁中正执剑御敌的巫谢,看着一纵黑衣蒙面人在听得信号后匆忙退去。转瞬进来的便是嚷嚷着“捉刺客”的侍卫!看见他后,齐刷刷跪叩于地:“末将来迟,还望长老恕罪!”巫谢冷冷道:“来得的确太迟,我于此与来人缠斗已经半个时辰。不过来得又是真真巧,敌人刚走。”望突泉胖,阿泉将羲唯扶起:“下月初九,陛下饮水之日,臣自当前来观礼。静后陛下佳音。遂而吩咐道:“巫姑长老,夜来风寒,陛下身体不适,你且送她回去吧!”待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阿泉于广袖中亮出一道光,竟是一个小小的平躺着的少女,待落到地上,即化为正常人大小。蛊雕闻得生人气息,直冲而来。阿泉厌恶地背过身去,只听得背后一阵啄食之声,更有骨节击碎的声响。片刻,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这可是十五年来,催了你无数次之后,首次给我送来生人。我当你宁可灵肉分离,也要保持良善,绝不肯送生人与我吃呢。快来与我说说,她是怎么惹着你了,能让你动如此之怒?”“她并无大错。”阿泉转过身来,望着蛊雕,眉眼中难得的聚起神采。“那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魔魇了!不错不错!我本想着那澜沧镜掌镜司已沉睡,能让我快活个几日。可是御遥圣君却实在不好对付,便是也沉睡着,这神识还能触及人间事,撒下一把光明至善魂。如今你这副光景,甚好!甚好!”阿泉并不理会蛊雕,只俯身于望突泉,看着水中映出的一双眸子,清亮洁净,熠熠生辉。自顾自道:“晚颂总说我的眼睛生的好看,所以我每日总得耗费许多力气凝出纯如初雪的目光,唯恐他说我眼里落了杂质。可是明明,我的双眼本就是这样干净的啊。”“那你还不时时送生人来给我?当日离开之时便和你说,这是一桩稳赚的买卖,你给我吃食,我借你魂魄。”“本就是我的,为何要你借我!”阿泉吼出声来。“你和我闹腾个什么,又不是我主动吞的,要怪就怪你那母后!啧啧,这羲唯女王真是少见的狠心,就是我们洪莽源,向来都是极护自家孩儿的。想想那御遥圣君,我不过伤了她一只养了万余年的灵狐,就把我打的差点魂飞魄散,要不是……不提了不提了……”“你如此惧怕那御遥圣君,还敢这般在她管辖的人间地域里放肆。”“小娃娃,你多虑了。且不说御遥圣君极少过问人间事,纵是她心血来潮要看一看,如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她自常阳山伤重便沉睡了,纵然他们神族各个修为莫测,为她疗伤,她怎么也得睡上个万余年方能醒来。即便是神识偶尔苏醒,最多将我堵一堵,困上一困,也不能怎么着。”“人家睡梦中都可以将你围住,你也只能和我们这些凡人横一横了。”阿泉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不禁掩面忍住了恶心。“这话不错,我再不济也胜你们凡人许多。”话毕从阿泉身体里抽出魂魄,“我也吃完了,滋味还算可以,下次记得多带点生人与我饱腹。”“你与其等我给你带来生人作餐,不如想想如何胜过那位御遥圣君。”阿泉起身,抵住了魂魄瞬间离体的晕眩,拂袖离去。“你……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有什么好想的……打不过御……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打得过才有问题呢!”王宫归来的祭司夫妇,依旧琴瑟调和,俨然一对伉俪。只是晚颂对着心爱的妻子,愧疚道:“实在不该,竟在宫中醉酒。将你一人抛在酒宴上。那日又是女王、巫姑、巫谢俱在,想想我都后怕。”“就是他们都在,才有可能最安全”“从小在巫谢长老教授下,识茶品酒,自觉酒量尚可。那日我不过饮了两盅竟醉的不省人事。实在荒唐!”“罢了,多想无益,左右不过有人在酒中下了药!如今我们已平安回祭司殿,还是想一想来日之事吧。九月九日之后,无论女王和十巫哪方获得权力,我们该如何自处?”阿泉眼里含着蔑视,“十巫倾心相教我多年,大抵是想让我做一个傀儡国君,以此诏令诸侯。”“我们并非无路可走,我们可以躲一躲,也可以争一争。”晚颂帮阿泉拂去耳边碎发,“以前我一直认为要仁爱天下,慈悲为怀。但自从有了你,我方想通,若爱已失去力量,或许唯有刀剑可劈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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