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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快吐出龙神的孕果

他瞬间意识到,这是自己绑在肖涟腰间的那根引仙绳在起作用。引仙绳非实非虚,却可短暂打通一个通道,凭借少量灵力或血液作媒介,即可将一人瞬移到天涯海角的另一端。这实乃龙族紧急求助所用,白骄作为龙王二殿下,自然备有这等保命之物。那日他一念之间将此绳捆于肖涟身上,此刻竟刚好适用。可白骄没有半点愉快,只因能逼得肖涟想起来动用此绳,可见其情况绝对不妙。果不其然,他顺应引仙绳力量来此处后,所见之景比水镜景象更让他心疼。屋内弥漫着甜丝丝的异香,花瓶碎片散落一地,梅花也四散着。肖涟衣衫单薄,此刻正无力躺在冰凉地面上,右手臂正压着几片碎瓷片,洇染出几朵艳丽的血花。肖涟!白骄大步来到肖涟身旁,将他扶起,让其半躺于自己怀中,开始动用已恢复的那些灵力为肖涟止血。白骄。肖涟虚弱地看着他,浑身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认出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正是白骄。肖涟松一口气,笑了:你来了。白骄见肖涟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忙将手搭在他额间,用仅剩灵力在他身上走了一圈。这一探查,很快白骄就发现肖涟中了药,要尽快驱除药性。冰冰凉的大手为肖涟驱走不少燥热。肖涟不由抬起已止住血的右臂,拉住那双大手,轻轻将其贴在发烫的脸颊上。那随之而来的冰凉让他情不自禁喟叹。白骄入手一片温热,心尖一颤,当下就缩回手。这小孩儿,怕是被药弄糊涂了。白骄有些犹豫地凭空变出一个小玉瓶。他此刻灵力仍空荡,若为肖涟驱除药性,他恐怕不得不服下此丹丸,可服下后这边白骄在为肖涟疗伤止血。那边,鸨母已纠结起十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带刀护院,正朝门内缓缓逼来。白骄低头看看情况糟糕得不宜多等的肖涟,微微叹气后,从那瓶中取出一枚丹丸就仰头吞下肚。几乎瞬间,白骄额上就冒出汗。他咬咬牙,忍住周身经脉弥漫开来的剧痛。龙族通体是宝,蕴含巨大能量。当龙族与敌人战至力竭时,若吞下此丹,可在短期内榨取体内四散的游离灵气,靠它背水一战。但之后的恢复期,龙族会不省人事。白骄不知为怀里小孩儿做到这种地步值不值,还没等他想明白,丹药就已下了肚,药力顷刻激发开来。鸨母被十好几个护院围着,心中放心许多。她双手叉腰,命令护院们上去:给我把他们拿下!白骄忍着剧痛,药力在他筋脉中游走,他心中极想爆发。但他不想滥杀,闻听此言,并不想搭理这鸨母。时间珍贵,他有必须要做的事。白骄右手正托着肖涟半身,左手一动,便使出一记龙虚手。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一个哀嚎由远及近传来,听着很是熟悉。鸨母和护院们不由得朝那出声的方向看去。待那人撞破屋顶落到他们面前,他们吓得齐齐后退。烟尘散尽后,他们才看清,此人竟是刘麻子!刘麻子方才觉察到抵着他的冰锥消失,往后看一眼,见那人高马大的凶神已不在车厢。他先吓一跳,随后狂喜。他不知此人为何凭空消失,可这正好给了他逃走机会。他被冻僵的手恢复了力气,他忙狂抽马鞭,调转车头就跑。可还没等他跑出五里路,空中一个大手虚影抓下,他就被凭空摄拿到这里。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今日那凶神。经此变故,他吓得肝胆俱裂。可等刘麻子往旁边一看,发现正置身于怡香楼鸨母和护院前,他便好似找到了主心骨。钱妈妈,救我!身后就是那凶神,刘麻子拼命想起身跑到鸨母身后,可经那么一摔,他的腿好似没有了知觉。他顾不得多想,只得拼命爬着爬向鸨母。鸨母见屋顶破个大洞,修起来都是钱,立时真情实意哀嚎起来:我的屋顶!赔钱,不赔钱别想走!白骄已拦腰抱起昏昏沉沉的肖涟,闻听此言,他瞥鸨母一眼:嗯?谁别想走?语气里满是威胁。鸨母因破财发热的头脑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凉水。眼前这凶神能从百里外凭空摄拿人,仅凭十几个护院,万万不能惹。她顿时干笑着点头哈腰:没什么,不用赔,大人好走,好走。白骄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怎会没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刘麻子撞坏你的屋顶,自然要赔。鸨母一身冷汗地堆笑:自然,自然,大人你走后我就让他赔。何必走后?就现在!刘麻子见状嘴里发苦,可形势比人强,他为这鸨母不知送过多少人,落在鸨母手中比落在这凶神手里要强太多,当务之急是先送走这凶神。现在就赔,现在就赔。刘麻子如蒙大赦,趴在地上左翻右滚,艰难找起身上东西来。由于不方便,各种东西散落一地。白骄眼尖地发现一个粉色小珠子,这正是那日肖涟遭遇漩涡后,他赠予肖涟的改制避水珠。他双指一并,那珠子就来到肖涟面前,重新钻进肖涟怀中。地上还有许多散落的葵花籽,经白沙江江水泡过,看样子并不好吃了。见到这熟悉的葵花籽,白骄深吸一口气,想忍下怒气,可室内那甜丝丝的异香钻进白骄鼻中,让他更加火大。他闭眼,狠狠呼出几口浊气,压□□内勃发的杀意。这些都给你,钱妈妈,够了吧?刘麻子趴在地上,悄悄把那张被水泡皱的养蟹秘法揣回怀里,而后将剩余钱财等东西都拢到一起,肉疼地推向钱妈妈的方向。钱妈妈眼前一亮,连忙把这些都收进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够了,够了。她好似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看向白骄:大爷,你看这么多,够了吧?远远不够。白骄沙哑地开口。修一个屋顶最多也就鸨母反射性反驳,却在白骄目光中逐渐销声。不够赔他的。白骄看看怀中昏昏沉沉的肖涟,而后抬头紧紧盯着鸨母道:姓钱的,我把刘麻子卖给你。什么!众人齐齐叫起来。鸨母满脸难色,刘麻子在这姜城也能够着侯府之人,不好得罪。更何况这么多年他没少给她送来好货色。这是自断财路,怎么可以?大爷,他满脸麻子,光看一眼就吃不下饭了,哪能往我这怡香楼里搁。是啊,我丑得满脸麻子。钱妈妈,你千万别要我。刘麻子爬在地上,拉着鸨母裙摆哀求道。这笔生意你当真不做?白骄眯起眼睛。实在是鸨母还想苦口婆心为刘麻子周旋,可下一刻,她突觉头皮一凉,眼前地面上就出现一坨她很眼熟的东西。那黑黑的一坨上还插着她最爱的发簪,这不是她的头发又是什么?!她眼睛瞪得像个铜铃,连忙去摸头顶,却只摸到毛茸茸还扎手的发茬。脸两边,几绺稍长的头发垂下,默默诉说发生了什么。啊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鸨母吓得腿一软,当时就跪在地上不住磕起头。我这就买下刘麻子。今晚就给他开了。麻子脸没事,林员外就是喜欢雏,这刘麻子肯定是雏姓钱的你敢!刘麻子听了她这话,目眦欲裂。即使根本站不起来,他也抱着她的腿狠狠咬了一大口。鸨母吃痛,狠狠一脚揣在刘麻子身上,将他踹了老远。而后她不敢抬头,又对着白骄跪下去,不住磕头求他息怒。那凶神冷得结冰的话语传来:我会回来,看你做不做得到。如若不然做得到,做得到!今晚就做,今晚就做哼!半晌,鸨母还在不住磕头。身后一直没敢往前冲的护院们小声提醒:钱妈妈,那凶神走了。鸨母闻言,试探地抬头往前看,果见空无一人。她大大呼出一口气,想站却腿软地站不起来,当下叫道:一个个都没眼色,快扶我!两个离得最近的护院连忙冲上前扶起她:钱妈妈,那人走了,咱们真要把刘麻子当然!没听那人临走前说什么?不这么做,那人就要我的命!可刘管事姓刘的算个屁,怡香楼也不是吃素的。鸨母接过另一个护院捡起递来的那坨头发,不住抚摸着,是又心疼又愤恨。可她却不敢多骂一句那个削她头发的凶神,生怕那人去而复返。白骄趁着丹药药力还在,一个缩地成寸便回到江边画舫上。方才走前,他没来得及锁门,此时画舫门户洞开。白骄却庆幸不用再多此一举去开门。他忍痛忍得冷汗涔涔,小心翼翼把肖涟放到床铺上后,本想一鼓作气为肖涟逼出体内药性,却没能忍住那股剧痛,生生跪在肖涟床前。长久没人续炭,画舫内的炉火已经灭了,舱房内有些冷清。肖涟因着这股凉意,短暂恢复些许清明。他刚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白骄忍痛忍得青筋直冒,把下唇都咬出血的景象。白骄,你怎么样了!肖涟心神剧震,当下就拉着床幔,挣扎着要起身。第44章闻言,白骄看向肖涟,却见肖涟拉着床幔的染血右臂无力滑下,没法支撑重量,可他还是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白骄艰难扯出一个笑,忍痛起身坐在肖涟床边,向他伸出手,正准备扶他起来,却听见他讶异开口:白骄,你的眼睛眼睛?怎么了?白骄初开始有些懵,可他一看到伸向肖涟的手背上显现鳞片,就顿时明白肖涟在说什么了。而肖涟正好奇探查自己的眼睛,显然还未注意这一点。没什么,你看错了。白骄含糊应声,伸出的右手却迅疾如风地并指点了肖涟身上几处。肖涟顿时没了声响。白骄轻轻吐出一口气。此时他的眼睛已完全变成竖瞳,连双手也变成龙爪模样。他倒忘了吞丹丸后,龙族会不自觉变为原型。为今之计,只有等他恢复后,用灵力抹除肖涟记忆了。体内快要将白骄爆体的灵力催促他赶快变为原型宣泄灵力。白骄没敢多耽搁,感到画舫内的湿冷,他看向床上衣衫单薄的肖涟,虽没时间生火,却来得及为他盖床被子。他忍痛起身,上身越过肖涟,取来内侧棉被,纵小心翼翼,龙爪尖锐的指甲还是不小心划破那柔软的表皮,剥出白花花的棉絮。白骄匆忙将棉被展开覆于肖涟身上,又掖掖被子。这期间他不知在被子上戳出多少窟窿,却小心没碰破肖涟一层皮。刚盖好棉被,白骄连龙尾都要出来了。可画舫内太小,显然没法塞下他的原型。白骄转过身,跌跌撞撞向门外冲去。岸边空无一人,只有林间不时传来的鸟鸣。白骄刚出画舫,就化为十几丈长的白龙,自上而下猛地撞破画舫旁的冰面,钻入冰下不见踪影。随着悠长的龙吟从江底传来,白沙江开始翻江倒海。岸边鸟儿也被这古怪声音吓得扑棱棱飞离枝头,盘旋在天上不敢回巢。良久,天上渐渐下起雪。雪势由小变大后,那龙吟声才渐渐低下去。白骄湿淋淋的手臂伸出水面,扒上船舷,一使力便从江中一跃而起。细细看来,他胸颈处还有一大片龙鳞未隐去。他仍记挂着为肖涟驱除体内药性,自然不敢让把灵气挥霍一空。那药只是凡物,留下的这些灵气想必已然够用。事不宜迟,白骄已耽搁许久,还不知肖涟是何状态。他先将灵力在周身运转一圈,法衣便干燥如初。而后他脚步未停,大跨步来到肖涟床边,却发现他正大汗淋漓地躺在棉絮翻飞的被褥间,脸色酡红,大睁双眼看向床帐。肖涟竟已醒了,但这样子显然不妙。白骄连忙来到肖涟身旁,掀开被子,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几乎是刚解开穴道的刹那,肖涟就难耐地挥舞起染血的右臂,使劲扯开领口,捋起双袖,还抬腿想把被子全踢开。明明画舫外还下着大雪,肖涟却是热极的模样。你怎么样了?肖涟。白骄忙侧身坐在肖涟床边,左臂一伸,将他上半身扶起。肖涟却好似没听到他说话一般,一双手恨不得把身上束缚全部撕碎,口中还呢喃着什么。声音有些小,白骄耳力甚好,却听清了他在喊什么。白骄,救我白骄白骄心神一动,倾身看向肖涟,却发现他涣散的视线好似没聚焦到自己脸上,而是直直看向自己身后某处。明明自己就在肖涟身边,肖涟却认不清自己,恐怕药性已全然发作。这到底是什么药?竟如此猛烈?白骄咬了咬牙,只削掉那鸨母的发顶还是太便宜她了,可当务之急是帮肖涟驱除药性。事不宜迟,白骄左臂稍一用力,将肖涟上身扶近些,而后右手双指并拢,点向肖涟眉心。乳白色的灵力从白骄指尖倾泻到肖涟血脉之中,在他周身游走,一点点追逐那早已四散开来的微末药粉。人体精微。做此事,再谨慎小心都不为过。白骄闭上双眼,屏息凝神,以神识一点点探查这具躯体。可肖涟神志不清,做的事却让他差点破功。兴许是热极,肖涟挥舞双手,本能寻找冰凉物体。白骄刚从冰冷的江水中出来,恰是最好的降温之物。龙鳞突然就被一片温热来回磨蹭着,要害处被人如此抵着,一股陌生的战栗从白骄天灵盖不打招呼地灌下,惊得他差点跳起来。白骄迅速睁开双眼看向肖涟,右臂抵住他眉心不动,左臂却缓缓抽开,将他放于枕上。不知怎的,白骄竟是有些怕了。还是快些逼出药性,大睡过去才好。白骄不敢再闭眼,他看向肖涟,想继续心无旁骛地输送灵力,却情不自禁被肖涟吸引住视线。失去降温之物后,肖涟汗出得越发多,连鬓发都被汗水全然濡湿,整个人似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可再一细看,他面色酡红,嘴中还不住呢喃,又好似一条快渴死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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