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宋城意气风发的表情微僵，干咳几下，“希望乔哥手下留情。”乔辰被他逗笑，微微摇头，低下头看菜单不再说话。最后他们点了三菜一汤，服务员写完单就把菜单撤下去了。店里虽然人多，但不见多少喧嚣。每个人都是低声交流，偶尔传出来的笑声明显被压低过。看起来不像一个午饭时间的饭馆，更像是那些下午时间的咖啡厅一般悠闲。说实话乔辰是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人多的地方就免不了吵杂。看出乔辰的讶异，宋城解释道：“这家饭馆的老板娘喜静，规定来这里吃饭的客人不能大声喧哗。一开始根本没人理会，然后那些人就被服务员毫不留情的赶出门了，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大家也就识趣遵守规矩咯！”乔辰恍然大悟，好奇的开口，“老板娘不怕没生意吗？”宋城饮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这家店的饭菜好吃，价钱又公道，比起外边那些不好吃还胡乱开价的餐馆，人们自然更愿意来这里吃饭。其实也就是叫我们说话小声一点而已，又不是不让说话，注意点就好了。”又随意聊了几句，饭菜就上桌了。乔辰一边感叹他们的速度之快，一边捉紧时间埋头吃饭。饭吃到一半，隔壁桌突然传出争执声，音量越来越大，引得附近的客人都有意无意的朝那桌看去。那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女的不过三十几的年纪，画着浓厚的妆容，正愤然的看着男子。察觉到那些视线，男子有些尴尬，声音里不由得带了些恼怒，“你干什么？还不坐下来，你不怕丢人，我怕！”女子哼了一声，“我还就不怕了，你能怎么着？”男子看起来想发作，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咬牙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吵。”女子听到这句话，突然语气尖锐的大喊，“回家？我跟你还有家吗？你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后，那里还是我跟你的家吗？”女子眼眶通红，继续骂道：“你这个烂心肠的东西，我们结婚那么多年，你落魄的时候我陪着你一起过苦日子，现在生活好些了，我还没享几天清福，你就让一个小三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在外面偷吃的事情被大庭广众之下抖出来，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够了！”“没够！离婚！我要跟你离婚！”女子歇斯底里，像个泼妇一样大叫，拿起一旁的手提包就往男子的身上砸。被砸了几下，男子的耐性似乎也到极限了，挥手推了女子一把。女子一时站不稳，撞到了走廊捧着汤的服务员，在众人或高或低的惊呼声下，还冒着热气的汤全洒到了乔辰的手上。宋城第一时间就站起来，快速抽了几张卫生纸擦去乔辰手臂上的汤汁，被烫到的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服务员吓得一脸惨白，还是身旁的同事及时反应过来，到厨房拿了冰块装到袋子里给乔辰冰敷。女子见状也呆住了，男子看了乔辰一眼，厌恶的看向女子，“你闯的祸自己解决。还有，你不是要离婚吗？我成全你，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说完便转身离开。女子跌坐在地目光无神，半响，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离婚？离婚好啊，终于可以离婚了，挺好的！哈哈哈……”笑着笑着，就哭了，“挺好的……我要离开他了……挺好的……”乔辰把冰袋按在被烫伤的地方，看着不顾形象大哭的女子，微微叹息。宋城愧疚的看着乔辰的手，“乔哥，对不起。都是我硬拉着你出来吃饭，你才会受伤的。”“不是你的错，意外而已。”乔辰安慰他。女子像是哭够了，随意擦了擦眼泪，往乔辰他们这一桌走来。妆容在女子哭泣的时候就花掉了，隐隐露出她原本的样子，乔辰能看到她眼角处有着很深的皱纹，女子鞠躬了一下，声音里还夹藏着厚重的鼻音，“对不起，害你受伤了。”“没关系。”乔辰并不打算追究。眼前的人看起来极为脆弱，就连宋城也不好意思再去责备什么。女子道了歉，又把吃饭的钱付了，才离开了饭馆。把冰袋放在桌上，乔辰拿起刚刚脱下的西装外套，“走吧，回公司。”“乔哥，不然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吧！这样也保险些。”闻言，乔辰低头看了眼红肿未退的手臂，点头道：“也好。”☆、赎罪宋城先是打电话回公司，帮他们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再开车把乔辰载到了医院。医生开了药，嘱咐了几句，就放他们离开了。由于宋城在电话里提了乔辰受伤的事，他们一回到公司，同事个个闻风而来围观乔辰的手臂。听完案发经过，还有闲心感叹了一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顺便对突遭横祸的乔辰表示了深深的同情，然后就散了。乔辰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的档案，用自己另一只完好的手动作缓慢的敲击键盘，处理工作的速度直线下降。乔辰眉梢微微抽搐，咬着牙身残志坚的挺下去。正艰难的敲着键盘，乔辰身边徒然落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宋城抱着自己要处理的工作坐到他身边。注意到乔辰的视线，宋城露齿一笑，“乔哥，我决定了，接下来的几天都跟着你，直到你的手好了为止。”乔辰有些好笑，“你不用这样，我没怪你的意思。”宋城理直气壮，“我知道乔哥没有怪我，我这不是于心不安嘛！你不让我照顾你，我会因为内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样会死的！乔哥你忍心看着我死吗？”乔辰无言的看着他，宋城见乔辰反驳不能，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打胜仗的自豪感，连忙将情绪收敛好，端起乔辰的马克杯，讨好的问，“乔哥，你想喝什么？”乔辰沉默的看了他半响，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咖啡。”“好叻，等着。”说完，抱着马克杯风风火火的就往茶水间冲。乔辰：“……”泡好咖啡，宋城又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围着乔辰转了好久。直到乔辰终于受不了，扬言再这样下去就要赶他走，这才消停下来，安安分分的去处理工作。不过即便如此，宋城还是把自己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乔辰身上，毕竟乔辰伤的是惯用手，行动上不方便了许多。再一次注意到乔辰口渴，宋城放下手头的工作，端着马克杯凑到乔辰唇边，这件事他已经做了几次了，乔辰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所以也没想太多，眼睛仍然盯着电脑屏幕，很自然的低头喝了一口。宋城盯着乔辰等他喝完，把马克杯搁到一旁，打算继续低头处理文件，慷慨就义的为公司杀死自己的脑细胞。可不等他低头，一道冰冷的视线骤然落在他身上，宋城顿有所感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就看见自家总裁站在不远处，脸色淡漠的盯着这个方向。宋城茫然的环顾四周，确定总裁是在看自己后，战战兢兢地开口，“总裁？”原本把自己埋在文件里的乔辰听见他这么一叫，下意识的抬头，果然看到了迟深的身影，惊喜的开口，“迟……”话到一半，又把它吞了回去。他想问他去哪里了，可现在显然不是合适发问的场合。乔辰有些意外，他以为今天迟深不来公司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乔辰觉得迟深的眼神似乎比平时冷了一个度，话也不说转身就进了办公室。宋城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一头雾水。想了想，不安的找乔辰商量，“乔哥，刚刚总裁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大概还在为了顾子瑀的事情心情糟糕吧……叹了口气，乔辰含糊的开口，“那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太阳跃过了半边的地球，徐徐沉入另一端的海岸线，白日的光亮褪去，夜色渐深。偌大的总裁办只剩下乔辰和迟深，原本宋城一听乔辰要留下来加班，死皮赖脸的也跟着要留下来，被乔辰毫不留情的打发走了。盯着在办公室的门发了半天呆，乔辰心不在焉的合上文件，关了电脑走到门边，迟疑着曲起手指在门上敲了几下。“进来。”因为隔着一扇门，迟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清晰明确。乔辰得到允许，推开门走进去。迟深埋头批阅手里的文件，乔辰关上门站在几尺之外，没有走近也没有说话。迟深放下笔，看向乔辰的眼神清淡，“有事？”乔辰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道：“很晚了，不回去吗？”迟深沉默了一下，“我还有工作。”“那我陪你。”“不用了。”面对迟深的拒绝，乔辰眼神一黯。迟深刚想收回目光，乔辰手臂上那一大块突兀的红肿蓦然间闯入他的眼帘，他不由自主的蹙眉，声音沉了下来，“你的手怎么了？”听到迟深的问话，乔辰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臂，往伤处看了一眼，“哦，这个啊，下午出去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在灯光的映衬下，红肿的皮肤更加可怖狰狞了。迟深看了半响，关了电脑起身，拿起车钥匙，淡声道：“走吧，回家。”“啊？哦，好。”虽然不明白迟深为何突然愿意回家了，乔辰还是松了一口气。回到别墅，宋师傅早将晚餐准备好了。一看到乔辰的手，宋师傅和罗婶就围了上来，罗婶捂嘴惊呼道：“你的手！”面对两个老人担忧的眼光，乔辰心中一暖，在他们的追问下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罗婶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倒是宋师傅还淡定一些，只是也免不了一番的心疼。乔辰温言软语地哄了两个老人好一会儿的时间，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才把他们哄走了。今天的晚餐是西餐，就在乔辰捏着叉子苦恼时，面前的盘子就被人端走了。迟深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微暖的灯光将他清俊的面容渲染得更加立体俊美，他微微垂首，专心致志的将牛排切割成数小块，推到乔辰面前，“好了，吃吧。”乔辰呆呆的看了一眼盘中的牛排，一句话没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你不生气了？”话一说出口，乔辰就愣了。他刚刚说了什么？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几秒前的蠢蛋是他吗？果然，迟深的表情一滞，平静的看着乔辰，“你觉得我生气了？”“没，没有。”乔辰一脸认真的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乔辰的错觉，迟深的眉眼间恍若有了浅浅的笑意，他淡淡的开口，“现在已经调整好了，你不用担心。”闻言，乔辰的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但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用完晚餐，乔辰上楼洗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乔辰就看到迟深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他的药在看。察觉到乔辰出来了，迟深头也不回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淡声道：“过来。”乔辰刚坐到床上，右手就被迟深拉了过去。端详片刻，迟深微微蹙眉，“疼吗？”“没那么疼了。”乔辰摇头。比起刚开始的火燎般的痛，现在伤口也不过是隐隐刺痛而已，还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迟深意味不明的看了乔辰一眼，打开药膏的盖子，在食指的指腹上挤了少许的药，细细涂抹在那处红肿的伤口上。冰凉的药膏瞬间缓解了那点刺痛，乔辰乖乖的任由迟深动作。几分钟后，迟深收回手。抽了一张纸巾将手指残余的药膏擦去，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迟深回头看着乔辰，语气带了些不甚分明的责怪，“怎么那么不小心。”“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没办法。”吃个午餐也能飞来横祸，只能算自己倒霉了。迟深思索了半响，淡淡地说，“你可以将公司的食堂还有外卖纳入你的考虑范围内。”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要随便跟人出去，手都差点熟了。”乔辰：“……”☆、模特时值三月，树木纷纷抽出嫩芽，马路上的积雪也已经被人清理干净，露出几个月不见的泊油路。al集团在许多方面均有涉及，服装也是其中一部分。春季的服装新品在二月就已经发布了，产品的销售周期分为引导期、成长期、成熟期还有衰退期。在这一个月的引导期里，公司的后台数据分析人员收集了各类的销售数据，进行同化、环比、竞比一系列的分析，让设计师方便比较这一季产品的研发优劣。反响好的产品已经开始在着手增加订单的数量，至于那些反响不好的产品也在斟酌着是否要进行清促的准备。夏季的新品研发也已经完成，计划在五月的时候推出。今年乔辰刚好被分配到负责服装部门，新品开发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大部分的工作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乔辰只需要负责监督最后的流程而已。乔辰一大早来到公司，处理完其他的事情，然后又跟服装部的经理通电话互相商讨了一些细节。半天下来，乔辰差点累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模特大概会在下午的时间到公司拍摄照片，乔辰趁着休息时间叫了份外卖，囫囵着把自己喂饱了。乔辰到摄影棚的时候，模特还没到。寻了一处地方坐着休息，乔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服装部的经理在一旁坐着等他看完。大致浏览一番，乔辰合上文件，笑着说，“基本上没问题，辛苦了。”经理客气的摆了摆手，“应该的，我们也希望最后出来的产品能完美无缺。”乔辰浅笑，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开口，“对了，我忘了问这一季男女款的服装模特是谁。”拍摄的所有细节还有资料经理都背下来了，这点小问题自然难不倒他。闻言便不假思索的回答，“女装的模特是最近当红的影后夏子晴。”乔辰点头，“男装呢？”说到这个，经理脸上浮现出一抹傲然，“是顾子瑀。”顾子瑀是近年来被业界赞誉有加的天才小提琴手，在国际上拥有一定的知名度，虽说比不上那些老艺术家，但在年轻一辈里也是傲视群雄的存在。他的身价甚至超越那些所谓的影帝影后，为了让他答应参与拍摄，他可是废了好一番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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