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乔辰的脸色一白，“你说谁？”经理只当乔辰是太过惊讶了，兴高采烈的笑道：“乔助理吓到了吧？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抱希望，毕竟这些年想要找顾子瑀合作的公司也不少，可全都被他拒绝了。我们的团队碰壁了几次，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那边就突然接受了邀请。”乔辰抿着唇，极力抑制着那几乎快要掩盖不住的震惊和仓惶，勉强一笑不再言语。经理兴致勃勃的自己说了一会儿，见乔辰没有回答的意思，久而久之也觉得无趣，也跟着闭上嘴。没等多久，顾子瑀就到了。一到现场，经理就热情的上前寒暄，顾子瑀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偶尔礼貌性的附和几句。经理就算再怎么激动，也知道分寸不敢耽误太多时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匆匆结束了话题，让片场的助理带顾子瑀下去换衣服了。顾子瑀离开后，经理凑到乔辰身边，忍不住的赞叹，“不愧是顾子瑀啊，在这行混了那么久，娱乐圈那些明星起码也看了上百个，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是被惊艳了一下。”乔辰不留痕迹的苦笑，他若不是那么好，迟深又怎会喜欢上他？经理摸了摸下巴，“就冲着这颜值，我估计这一季的新品一定会大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乔辰淡淡的说，“或许吧。”这次的夏季新品单是男装就有十几套，顾子瑀作为主模特需要拍摄的服装就有五、六套。棚内被布置成起居室，顾子瑀站在其中任由身旁的人捯饬。摄影师吆喝让各个岗位的工作人员准备好，确定一切无误后，下令开拍。顾子瑀穿了件宽松的纯白色长袖t恤，领口较大，将他精致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的露了出来。下身着了一件茶褐色的长裤，过长的布料堪堪覆过了他的后脚跟。发型被专门的发型师打理过，呈现出微卷的效果。顾子瑀赤着脚，站在柔软的地毯上，灯光落在他身上，将他衬得更加温柔醉人。这么多年的音乐熏陶，近乎苛刻地将优雅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一连拍摄了几个小时，中间又换了几次衣服，摄影师终于满意的结束了。换下最后一套衣服，顾子瑀按了按额角，眼底染上了些许的疲惫。经理因为有事要处理已经提前离开了，在这种情况下乔辰只能充当交际的角色，他走上前，微微笑着说：“顾先生辛苦了。”顾子瑀摇头，“不辛苦，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做到最好。”顿了一下，顾子瑀往乔辰的身后看了看，眸里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叹息道：“阿深不在吗？”乔辰公式化的回答，“这些事情一向都交由我们处理，总裁一般不会过问。”“这样啊，看来我的运气并不好。”顾子瑀有些惋惜，复又问，“他在公司吗？”乔辰攥着手掌，心里有两个念头在相互争执，最后垂眸道：“在的。”顾子瑀双眸微亮，“谢谢。”说完，顾子瑀掏出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发送出去。做完这些动作，他歉然的朝着乔辰颔首，“抱歉，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失陪了。”乔辰礼貌性的点头，“顾先生慢走。”顾子瑀走后，乔辰孑然而立，身旁是正在忙着收拾不断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对比之下，在其中的乔辰显得很是格格不入。半响，乔辰转身离开。已经临近下班时间，夕阳的光染遍了整片天空，游鸟纷纷归巢。一天下来，再多的工作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总裁办的同事都很懒散的聚在一起闲聊或是八卦。乔辰在自己的办公桌坐下，看了一眼迟深的办公室，内心挣扎片刻，转头询问身旁的同事，“总裁还在吗？”同事正偷偷刷微博，闻言头也不抬的回答，“在啊！”乔辰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下来。虽然顾子瑀并没有言明自己是跟迟深发信息，但也是八九不离十。如今迟深还在办公室里，是不是说明顾子瑀其实对他的影响也没那么大……乔辰遽然间难以自抑的生出一丝隐秘的欣喜。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雨，高架上的车辆被迫排成一条长龙动弹不得，平日只需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花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到家。把公事包放到一旁，乔辰脱下西装外套将衬衣的袖口往上折起，“今天回来得太晚了，只能煮些简单的菜式，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等了半天迟深都没回答，乔辰抬头就看见迟深在走神，“迟深？”迟深回过神来，眉峰微拢，“我出去一下。”乔辰看着迟深离开的背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还是去找他了。想到自己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欣喜，乔辰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股厌恶和嫌弃。自己到底在妄图些什么？当初是自己决定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就好，现在却贪心地想要更多。虽然理智上是知道不行，但情感还是占了上风，人的贪恋若能轻易的便克制住，那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了。可是终究是不行的……顾子瑀回来了，那天迟深过激的反应无论怎么看都说明了他对顾子瑀的在乎，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不过自欺欺人而已。梦该醒了。☆、餐厅顾子瑀跟迟深约在了一家高级餐厅里。店里的灯光微微，顾子瑀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尽管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他也不见一点的不耐烦或是烦躁。杯里的咖啡喝完了，就让服务员再添一杯，不骄不躁，耐心仿佛永远也用不完。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自己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来。顾子瑀不由得有些失落，看来自己今天是见不到迟深了。刚想起身到柜台结账，门口挂着的风铃轻轻响了响，有人从外头走了进来。眼前的光线一弱，迟深已然在对面落座。顾子瑀惊喜道：“阿深。”迟深眼波清冷，淡淡的开口，“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事便不能找你吗？”顾子瑀含笑询问。蹙起眉尖，迟深的嗓音沉了下来，“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当初既然选择了离开，如今回来了也不要有侥幸的奢望。顾子瑀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迟深半响也没说话，许久之后才开口，“阿深，当初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不得不说顾子瑀对迟深是足够了解的，他并没有用各种理由来为自己解释，而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样的行为对于迟深来说更容易被接受。顾子瑀和迟深一样出身名门，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公开出柜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这件事说到底无非就是其中一个人撑不下去了而已。没有所谓的背叛或是感情破裂，他们只是输给了世俗的眼光。见迟深不回答，顾子瑀也不气馁，笑着把菜单递到迟深手里，“点餐吧，我想你也饿了。”没等多久菜就端上来了。迟深和顾子瑀各自点了一份牛排，期间没有再开口说话。好在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食不言寝不语，倒也没多少尴尬。用完晚餐，迟深低头抿了一口红酒，思量着该离开了。刚想开口，眼眸一抬，入目的便是顾子瑀紧蹙着眉头的模样。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握着桌角的边缘，额角沁了细细的汗，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上全是隐忍的不适。迟深连忙起身走到顾子瑀身边，“你怎么了？”顾子瑀眉尖皱得越来越深，艰难的喘着气，“阿深，你能送我到医院吗？我，我有点不舒服。”迟深顾不上太多，匆匆付了钱，将顾子瑀扶到车上，驱车去了医院。医院。躺在病床上，顾子瑀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脸色不免还有些苍白。他偏着头，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发呆。‘啪嗒’一声，门开了。迟深从外面走了进来。顾子瑀将视线转向迟深，迟深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床前坐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刚刚从医生那里得知，顾子瑀的心脏有问题。顾子瑀一怔，久久不语。直到迟深忍不住皱眉，这才平静的开口，“好像是五年前吧，在意大利的时候。”“那时候刚和你分开，我就被家人安排到了意大利。大概是想给我一点教训就没收了我的银行卡，身上没多少钱又初来乍到，我只能在当地租了一间小旅馆。”顾子瑀追忆着自己那段不顺遂的过往，眼眸微垂，“虽然上学的学费都有家人提供，但生活费是要自己想办法的。我只能在没有课的时候出来打工，我住的街区很乱，他们甚至排斥外来者，所以我过得也很艰辛。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我根本睡不好，隔天又要强打精神去上学。”“一来二去我也就习惯了，既然睡不着就干脆起身研究乐谱，或是拉小提琴。幸好那里的街区原本就很乱，半夜喧闹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也没人来找我麻烦。”顾子瑀轻叹一声，“可是这样的生活方式终究还是不健康的，时间久了，心脏就出了问题。我也没在意，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顿了一下，顾子瑀抬起那张苍白得过分的脸，“阿深，那几年我过得并不好。”迟深看着顾子瑀，眼底讳莫如深，让旁人几乎探查不到他的情绪。顾子瑀等了一会儿，见迟深没有反应，温柔的笑了笑，“我说出这些不是要博同情的，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知道。”说出这些或许能让迟深对自己产生同情，让迟深消除心里芥蒂的成功率也会提高许多，可是他从来没想要这样做。他有自己的骄傲，又怎会容忍自己落魄的一面被自己在意的人知道。他确实是想和迟深重新开始，但从来没想过耍这种心机。许久，迟深淡淡的答，“我知道。”顾子瑀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温热的水温透过杯子，瞬间熨烫了掌纹交错的手心。他握着杯身的手紧了紧，嗓音里蕴了些许复杂，“阿深，如果我说想和你重新开始，你会答应吗？”迟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顾子瑀摇头苦笑，并不强求，只是平静的开口，“那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医生刚刚和我说了要留院观察，我不想一个人在医院。”“好。”时间已经很晚了，再过几分钟便是凌晨。跟护士多拿了一床被子，迟深将病房的灯关了，在另一侧的沙发上阖眸入睡。顾子瑀将自己蜷进被窝，躺了半天也不见丝毫睡意，干脆睁开眼，透过窗外晦暗不明的月色，打量着窝在沙发的人。他记忆里的少年如今已经长高了不少，五官也更加深邃，棱角分明。阿深现在也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了，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时间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啊……胡思乱想了半天，顾子瑀终于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眠。翌日一早，顾子瑀醒来时迟深已经不在了。被子被人叠好放在沙发上，偌大的病房里只有点滴‘滴滴答答’往下坠的声音，消毒药水的味道刺得他微微头疼，他打开手机的通讯页面，找到经纪人的电话号码按了下去。电话没多久就被接通了，顾子瑀按着额角，“我在医院，你过来接我。”手机另一端霎时一阵兵荒马乱，问清楚入院的原因，经纪人匆匆嘱咐了几句就挂断了。顾子瑀放下电话，倚着床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入住乔辰几乎一夜没睡，快到天明的时候才稍稍小憩了一会儿，所以迟深回来的时候他几乎马上就醒了。整夜未归的人背对着站在衣柜前解着自己的衬衫，迟深的身材无疑是极好的，宽肩窄腰，光线落在他身上将他锻炼良好的线条隐隐约约透了出来，慵懒又性感,像只蛰伏着的黑豹。把自己换下的衬衫扔到一旁，迟深重新挑了一件衬衣穿上。漫不经心的回过身，就看见乔辰在盯着他发呆，他挑了挑眉，“怎么了？”乔辰回过神，摇头道：“没什么。”迟深点点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整理自己衬衫的衣领。乔辰看见他眼睑下的乌青，迟疑了一下，佯装不经意的问，“昨晚没睡好吗？”“嗯。”得到回答，乔辰眸光闪烁一瞬，也没再问下去，而是牵着笑问迟深，“早餐想吃什么？”“随意，你决定就好。”乔辰偏头思索片刻，犹豫着开口，“粥怎么样？再配一些油条还有豆浆？”迟深一边点头一边打了个哈欠，眉眼间写满了浓浓的困倦。“不然你先去睡一会儿？”乔辰说，“等早点好了，我再叫你。”迟深实在是抵挡不住那些不断朝他袭来的困意，只犹豫了一下，就听了乔辰的建议到床上补眠去了。乔辰准备好早餐，刚想上楼喊迟深起床，就看到他趿拉着拖鞋下楼了。“早点弄好了。”“嗯，知道了。”迟深坐到餐桌边，自己盛了一碗粥开始吃。原本熨烫整齐的衣衫因为小睡了一会儿的关系，皱起了几道折痕。乔辰也跟着坐下一起用早餐，顺口提了一句，“你的衣服皱了。”“我等下就换。”迟深漫不经心的回答。放下碗，给自己倒了一杯豆浆，见乔辰把自己的杯子递过来，也给他倒了一杯。用完早餐，两人就去上班了。接下来的日子，乔辰都在忙着新品发布的事宜，每一天都忙得团团转，没有另外的精力再去忧心其他的事。迟深和顾子瑀的关系也恢复得越来越好，虽然不似少年时期的融洽和谐，但比起前些日子的尴尬还有隔阂来说，已经算得上不错了。al集团经常能看见两人出双入对的身影，公司所有的在职人员都忍不住暗戳戳地传起他俩的小道消息，连曾经交往过的往事也被翻了出来，翻来覆去的讨论。别墅的庭院种满了浅白色的木兰花，时值季节，纤弱的花苞在枝头怯怯绽放，盈了满园的暗香。负责打理花园的师傅显然很用心，院里并不拘泥于一种植物，春夏秋冬都能看见满园花卉盛开。无论换了哪种季节，依然那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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