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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据说我保护的人六界敬仰

黎绍微微皱眉,他站起身,上前摸了摸白陌阡的脑袋,哭什么,羞不羞?白陌阡抬手,愤愤地抹了把眼泪,梗着脖子,不去理会黎绍。青衫男子瞧了白陌阡一眼,续道:先生告诉你说骷髅人的儿子为了等心爱的姑娘不肯入轮回。那个姑娘就是我啊,青衫男子哽咽了,他抬眸看向黎绍,先生你当时为何不告诉我?你要是早些时候告诉我,我就能早点赶到江陵见客郎一面。告诉你能做什么?黎绍冷哼一声,他扫了青衫男子一眼,你去见他?以什么身份?一把竹椅?还是一个连魂魄都未成形的男人?黎绍这番话似乎戳到了男子的痛处,男子颤抖着抬起手抱住了头,不、不是。我就想看他一眼,哪怕他再也不认得我,哪怕我是一把供他休息坐卧的竹椅。白陌阡垂眸看向青衫男子,他沉默了一会道:可你也不能魅惑江陵城的青壮男子啊,他们只是身形长得像李客而已,你在江陵成妖祸害无辜,你这是......你这是糟践黎绍的好心。作者有话要说:黎绍(眯眼):兔儿这个想法有点危险白陌阡:我挺攻的(超小声)第25章 了空先生,阿竹知错,对不起...... 青衫少年蜷缩起身子,他将头埋至双臂间,哽咽抽泣。白陌阡心软,见少年一副凄凄可怜之状,顿时没了脾气,他扭头看向黎绍,怪可怜见儿的,他也算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江陵城并无被他害死的百姓,你能不能酌情放过他?黎绍眉心微跳,他垂眸扫了白陌阡一眼,妇人之仁,难成大器。白陌阡一听便不高兴了,当下瞪着眼眸回一句,冷漠无情,众叛亲离!嘶......黎绍偏头,似笑非笑地盯着白陌阡,抬手捏了捏白陌阡气鼓鼓的面颊,兔儿胆子不小,学会顶嘴了。白陌阡冷哼一声,平生第一次将黎绍怼到哭笑不得,顿时觉着自己高大了不少,他扭头,躲开黎绍的手。黎绍看着他耍性子,无奈浅笑。青衫少年不再抽泣,他跪直身子,抬袖将眼角的泪珠擦拭去,朝黎绍郑重行了一礼,先生再造之恩阿竹无以回报,阿竹甘愿自废这千年修为。话一说完,青衫少年咬了咬牙,神色一凛,抬手反掌朝自己面门拍去。哎,别白陌阡慌忙伸手去抓少年胳膊,怎料那青山少年还未修成人形,只是一团缭绕气息,白陌阡这么一抓,扑了个空。阿竹!白陌阡眼前一花,一阵风拂过,定睛再看,只见李客的魂魄抱住了青衫少年,他眼眸微闪,转头看向黎绍,后者的手里何时不知多了一把乌骨扇子,扇面打开,上题两字了空。来得太迟,阿竹已经自散修为,青色身影在渐渐消失。李客轻抚阿竹的脸庞,你这是干甚?你还认得我?阿竹浅笑,眼波流转,道不尽的缱绻温柔。认得,我在三生石旁等了你五世,怎会不认得你?李客点头,抓着阿竹的手在微微颤抖。你再等等我。阿竹抬手,食指点在李客眉心,一片青竹叶从他指尖滑落,他的身影消散在李客怀中。你再等等我。是无可奈何,也是生离死别。李客从地上拾起那片青竹叶,竹叶儿似二月风细细裁出的一般,修长干净,浮起一层幽绿的光。半晌,他才缓缓站起身,转身,朝黎绍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我投胎以后,那副骷髅便埋了罢,守在竹儿身边那么多年,这段姻缘该断了。白陌阡闻言,心猛地一紧,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半晌,他哑着声音道:长安府邸里的骷髅并不是你的父亲,那是你的尸骸,是不是?阿竹目不视物,耳不观心,他记不起你,认不出你,你就那样一声不吭地在府上日日夜夜守着他,守了......一千多年?李客笑了笑,他食指捏着竹叶轻轻抚摸,清凉的夜色中传来他平淡的声音,做这些,我心甘情愿。晨光熹微,东方天际的启明星闪烁着微光,农家的鸡叫声传来,一轮红日慢慢升起。于灿烂朝阳中,李客转身,朝白陌阡展眉一笑,白公子,怜取眼前人。什么?白陌阡皱眉,他没有听懂,忙上前一步。去罢。黎绍刷地合上折扇,抬手一掷,乌骨扇子正砸在李客胸口。红日方升,满屋亮堂,清风微漾,又是新的一天。黎绍伸了伸懒腰,他抬手轻按眉心,神色甚是倦懒,真糟心,回房睡会。正欲抬腿离开,衣袖却被垂手立在一旁的白陌阡伸手拽住。白陌阡咬了咬薄唇,他沉默了一会抬眸问:你等的人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屋子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半晌,黎绍轻笑一声,屈起食指敲了敲白陌阡的脑袋,啧......大白天瞎说话。怜取眼前人怜取眼前人,你的眼前人在哪?我的眼前人又在哪?说罢,从白陌阡手里将衣袖抽回,翩然离开。白陌阡琢磨了一会,头皮炸开来,他转身追出去,推开黎绍房间的门。黎绍刚将外衫褪下来,正在抬手解发,似珍珠般洁白牙齿咬着一截红绳,闻声转头看来。白陌阡扶着门框,喘匀了气之后,指着自己问: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对么?黎绍朝他弯眉一笑,甚是可惜地摇了摇头。白陌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失落恍神之间,听黎绍道:可算开窍了,傻兔子自己吃自己的醋,还吃的不亦乐乎、吃的心甘情愿。一朵烟花在白陌阡心头炸开来,他只觉眼前一片春暖花开,连带着身子都轻飘飘、暖洋洋了,三两步蹦跶到黎绍身边,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不早说!黎绍拉开绣被侧卧在床榻上,他掀起眼皮瞄了白陌阡一眼,啧了一声道:你一天天都在心里乱想什么呢?年龄不大,心思还挺不单纯,谁告诉你我是身下承欢的那一个?此言一出,白陌阡臊了个大红脸,他在床边坐下来,拉了拉黎绍的衣袖,咳......我那是被迷惑了。黎绍冷笑一声,心无杂念怎会被妖物趁虚而入?白陌阡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甚是气馁道:那你要怎样?我躺着不动,让你讨回来好么?好歹你也活了那么久,怎么还为指甲盖大的一点小事跟我置气?黎绍被白陌阡气笑了,他躺下来,拉过绣被盖上,翻身背对着白陌阡,走开,别打扰我睡觉,陪你瞎折腾了一个晚上,困。什么叫瞎折腾?白陌阡顿时不高兴了,他呲了呲兔牙,扭头正欲去拍黎绍的肩膀,结果爪子还没挨着他的肩膀,便止住了。三千青丝泼墨一般散在绣枕上,半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在外头,黎绍眼睫微垂,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安宁。白陌阡将手拿回来,拾起一缕墨发攥在手里。黎绍这人心硬又冷漠,但他的头发却柔软得很,攥在手里就像是拢了一捧细沙,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指缝滑落。鬼使神差地,白陌阡缓缓抬手,在墨发上印下了一吻,瞬时吞了满胸腔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就那么在黎绍床边坐了一会,白陌阡倦意袭来,他张口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眸,懒得不想起身回自己屋睡。于是,白大爷很理直气壮地变回白兔子,灵活地钻到黎绍怀里,耳朵蹭了蹭他的脸颊,满意地阖眼睡去。正睡得香,听得哗啦一声,微凉的水溅在白陌阡脸上,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小师弟,师父让咱们在水上打坐吐纳,你再这么睡,就要掉下去啦!一阵哄笑声传来,白陌阡眨了眨眼眸,他低头朝身下一看,之间自己正盘腿浮坐在一条波涛汹涌的江面上,身子已经倾斜,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一头栽进江水里,他顿时吓得连最后一点睡意都没了。白陌阡忙默念一声口诀,稳住心神,堪堪护住下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又共情了。这个共情的宿主太好吃懒做,他每次上身不是被师父罚跪,就是上树摘果子掉下来,白陌阡有些心酸。此时正值处暑,头顶骄阳烤得人口干舌燥,脚下江水湍流不息,白陌阡撑了一会便浑身酸软、困乏无力,汗水滑进眼睛,酸涩得很,他又不能抬手去揉,只能半眯着眼眸,喉咙干涩吞咽一下都疼。白陌阡感觉自己再打坐一会,就要被太阳烤化了,就在他东倒西歪的时候,脚下的江水突然传来一声嘶吼,一堵两丈高的水墙涌起来。他大惊,慌忙一个鹞子翻身躲开,气儿还没喘匀,一只淌着绿血的手从水墙里伸出来,直抓向他的咽喉。不好,是水妖!同门师兄弟中有人喊了一声,听得一身刷啦,众人纷纷拔剑,围成了一个圈。白陌阡被一同门扯了一把,堪堪躲过水妖的袭击,那水妖一着没得手,吼叫了一声,朝他们扑来。傻愣着干甚!拔剑!后脑勺被人拍了一巴掌,白陌阡甚是委屈,他也想拔剑,怎奈身体不是他自己的啊。正埋怨着,一个有力的臂膀将他揽在怀里,白陌阡扭头一瞧,是黎绍。黎绍左手搂着白陌阡,右手快速转动手腕,捏了个剑花朝水妖刺去,招招中的,眨眼间,水妖的胳膊便被黎绍扎了好几个窟窿。年少时的黎绍意气风发,下手也挺狠,身上白色衣袍猎猎作响,他紧绷着脸色,眉心皱成川字,忽一收剑,重心下降,一脚踩在了水妖头顶。那水妖也怪可怜,先是胳膊被人戳成了筛子,再是被人踩着脑袋强行往水里按,白陌阡抿了抿薄唇。绍儿,回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白陌阡忙回头去看,只见宽袖素袍,须发花白的师父站在岸边正朝黎绍招手。黎绍恍若未闻,仍阴沉着脸不住地踩水妖,似乎还不解恨,他又上脚踢了好几下,这才一个纵身,搂着白陌阡回到岸上。师父。黎绍双脚落地,他松开白陌阡,上前一步抱剑行礼。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为师唤你,你没听见么?声音很冷,白陌阡抬眸看了一眼,老人家似乎很生气。黎绍抿了抿薄唇,他犹豫了一下道:它差点伤了阿陌。白陌阡怔住了,他倏地抬头看向黎绍。晚霞满天,金色夕阳落了黎绍满肩,白衣少年眉间带着淡淡的倔强,薄唇微抿,字句铿锵,他说它差点伤了阿陌。阿陌是谁?白陌阡踉跄几步,他低头,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来。阿陌是我,阿陌就是白陌阡。白陌阡在心底如是说着。第26章 獠人白陌阡上前一步,他伸手拽住黎绍的衣袖,头一回,眸子真真切切地落在黎绍身上,启唇,叫了黎绍一声师兄。黎绍扭头,弯眉一笑。白陌阡没忍住,伸手探向他眉宇间,指尖触到一丝温暖,他怔了怔,悠悠醒转。年少时黎绍的容颜与眼前熟睡的模样渐渐重叠,白陌阡眼眸微闪,凑上前窝在黎绍脖颈间蹭了蹭,呢喃了一声真好。黎绍怀里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白陌阡觉着甚是好闻。于是,白兔子耸着鼻尖从衣领一路向下闻,搜寻着那缕香气的来源。啧......兔儿出来。黎绍被白陌阡折腾醒,他垂眸朝被窝扫了一眼,甚是无奈地将白陌阡拽出来,一个翻身将兔子摁在身下,微眯眼眸,嗓音懒懒的,干什么?白陌阡双手被黎绍握住按在脑袋两侧,双腿又被他压着,整个人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你、你怀里香的很,我闻闻。黎绍闻言,挑了挑眉,俯身,温热的薄唇贴着白陌阡的耳畔,是么?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想要点别的。白陌阡臊红了脸,他偏头微微一躲。黎绍的吐息全扑在耳根,他耳根子本就软,这么一弄,麻痒感顺着脖颈一路传到心尖,惹得心头微颤,喘息了几下后,白陌阡很不好意思地缓缓扭头,对上黎绍的眼眸,那你轻点,我怕疼。黎绍眉头微跳,神色甚是复杂。欲迎还拒,欲说还休,嫦娥到底都给兔儿教了些什么,诗书礼乐所知甚少,男欢女爱倒还精通。白陌阡亮着眸子,目光炽烈地瞧着黎绍。秀长的眉,高挺的鼻,淡色的唇,像水中的明月,像镜中的牡丹。他巴巴地往上凑,被黎绍迷了心智。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了,客栈老板端着晚膳恭敬立在门外,先生,晚膳给您送上来了。黎绍眼眸微动,放开白陌阡正欲起身,结果一双胳膊搂了上来。白陌阡装没听见,拉着黎绍的脖颈就要亲,客房的门又敲了两下。白陌阡充耳未闻,双手捧住了黎绍的脸,他执意要亲了再说,客栈老板在门外头轻唤,先生,在么,小人进来了。兔儿。黎绍闷笑着唤他一声,抬手托住白陌阡的脑袋,俯身,薄唇压了上去。白陌阡如愿以偿,终撷得肖想已久的心头明月,齿间一错,吮住唇舌,吞了满胸腔的桃花冷香。客栈老板走进来的时候,白陌阡还坐在床上恍神,眼前天花乱坠,心如擂鼓。黎绍将外衫套上,抬手薅了他脑袋一把,吃饭。白陌阡磨磨蹭蹭着下床,坐桌边伸手握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得戳着一盘青笋,捕捉到黎绍和客栈老板的谈话,耳尖微动,扭头随口问了句:公孙策是谁?黎绍往他碗里搁了块花白的鱼肉,你此次南下江陵的目的是什么?白陌阡被问的一愣,思忖了一会,一拍脑门,哎呦,我怎的忘了,洛阳城文曲庙的曲彬说有一个名唤公孙策的将军,这人曾和甄崇走得挺近。客栈老板朝黎绍拱手行了一礼,先生,公孙一家在很久之前便举家迁离江陵了,在城东塘坊的老宅也卖了人,如今是江陵城车马商人赵构的宅邸。白陌阡闻言,甚是气馁地撂下了筷子。从郴州一路走到江陵,抽丝剥茧,任何关于甄崇的消息都没放过,可到最后还是断了线索,而且断得干干净净。先吃饭,还会有办法。黎绍扫了白陌阡一眼,拿筷子敲了敲搁在白陌阡面前的碗。不行,我得去城东塘坊看一圈。白陌阡站起身,他皱着眉道:公孙策的老宅得看一眼,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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